“你就这么希望……”左骞压抑着情绪,低低的道。
“那当然,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自然是希望你……”
“啪”酒杯被左骞一把捏碎,破裂的碎渣割破了他的手指。
右思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又担忧又生气,道:“左小骞,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我才是不明白你。”
“我很好明白啊,我是为了你好嘛。”
“你……”左骞生气的一把甩开她,看了她半晌,终于一脚踹开窗户,跃了出去,衣袍割开夜色,血色淋漓。
右思颓然伏在桌子上,苦笑道:“这人,真是孩子气。”
那位姑娘接受不了如此动荡的局面,非常识相的退了出去,还好心的将阁门带上了。
“平安,我是不是做错了?”右思恍惚道,“他怎么生气了?”
平安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温柔的盖住眼睛,他轻声道:“你没做错。”
“左小骞这些日子脾气见涨啊。”右思皱眉,“怎么办,他一生气我就没折了,觉得心里空的不行。”
平安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略微收紧,杯中酒一圈圈的荡开来。
“他在我心里那么重要,我自然是关心他嘛。”右思忽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哎、哎,平安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哎、哎,你别喝了呀,待会醉了,我背不动你呀。”
右思瞧着不对劲的平安,赶紧上去劝,按住他的手腕想夺过他的酒杯,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右思挣扎半天竟然没办法脱困,咦,这人,不是不会武功么?
平安果真是喝多了,他已经不会说话只会笑了,不见醉意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将右思紧紧锁在怀里,亮晶晶的眸子里映满了她惊讶的样子。另一只手将酒杯递到唇间,吞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就往右思嘴边凑。
右思这下才真是慌了,双手使劲推向他的胸膛,却被他单手握住手腕,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丢开酒杯,捏上她的下颌,阻止她偏向一边。
那张脸孔越靠越近,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仿佛翩跹而起的蝶。
右思动弹不得,怎么也躲不掉。蓦然她的身体一僵,察觉到唇上一软,绵密的触感令她迷蒙起来,酒顺着贴合的唇溢了出来,从她仰起的脖颈处流了下去,平安的舌尖有力而灵巧,细致的撬开了她的牙关,探进了她的口腔,酒也顺着他的舌哺进了她的口中。平安的舌尖追逐着她的,轻吮纠缠。
右思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强势的吻,口腔中的酒气醺上了她的眉间,脑中一片混沌,逃不掉,躲不得。
“咚”,身后传来物件落地的声音,那东西重重的撞击上地面,然后借着惯性咕噜噜的滚到了右思身边。
木刻桃花。
右思被突然的声响惊醒了过来,羞窘不已,狠狠心,使劲咬了下去。
“唔。”平安吃痛,松开了她。
右思来不及想别的,急忙转身往后看去。
一道快的看不清的影子掠过她的鼻尖,衣袍扫过她的脸颊,说不出的冰冷。
右思慌了,立刻伸手去拉,本来凭她的本事是没法让左骞停下来的,只是奇迹发生了,左骞停了,左手还是握拳的状态,差一点就要轰上平安的脸。
左骞由于怒气,肩膀还在不断的起伏,他僵硬的身体蕴含了危险的力道,像一只旭日待发的豹子。
“左小骞。”右思不敢触怒他,小声道,“他喝醉了。”
左骞没有应她。
“对不起。”右思低低的道歉。
左骞的怒气忽然消散了,他缓慢的转过身来,忧郁的眼睛里融化了无边的月色,看上去分外伤感,“小思,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右思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从来不曾觉得他这般脆弱。
“小思,我从来都知道。”左骞的语调哀伤,“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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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想着谁,惦记着谁。”左骞的眼睛看上去难过极了,他缓缓的道,“我从来都知道。”
右思别过脸。
“他有什么好?恶贯满盈?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够了。”右思喝道,抬头看见左骞受伤的样子,又后悔不已,只得道,“你不要……”
“说不得么?”左骞怒了,“全天下人都看见了,偏你看不清,有没有脑子?”
“左骞。”右思握了握拳,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走吧。”
左骞身躯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居然为了他要赶我走?”
右思垂下头,不再言语。
左骞蓦然笑了,低低的笑声压抑至极。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终于拂袖而去,与右思擦肩而过的时候,顿了顿,仍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随着阁门的关上,右思无力的跌在了地上。她双手掩面,无声的抽搐着肩膀。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赶他走?”平安被两人的争吵惊醒,喝了满满一壶水,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指缝间隐现水泽,右思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模糊不堪,“我舍不得他,他一走,我的心里就空了好大一块。我从小便与左骞朝夕相处,早就将他当做亲人一般了。”
“那你为何……”
“他不能留在我这里。这些时日,他频繁的失踪,匆忙的出现,若无其事的与我打闹,这样便以为我不知道。我与他相处这么多年,怎可能看不出来,离心客栈出事了,他不同我说,就是怕我担心,我怎么舍得让他为难?留在我身边只会害他背负骂名,令他左右顾及,难以两全。”
“那你把他气走,他会很伤心。”
“不这样他根本不会走,他的固执我早就领教过了。”
“那以后呢?”
“等离心客栈的事处理完了,我去跟他道歉么,脸皮厚一点,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右思抬起头来,脸颊上水痕微现,她缓慢的扯开嘴角,很难看的笑了一笑。
平安瞧见她的表情,摸上了水壶,满满的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视线停留在温润的玉杯上,缓慢的道:“你既然如此在乎左骞,又何苦去招惹别人。”
“啊?”右思不明就理,惊讶的看他。
“那我问你。”平安声音缓慢却清晰,“你几次三番阻止苏暖杀人是为何?”
“我……”右思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酒杯,呓语一般的道,“他曾救了我一条命,自然是报恩了。他如今四处树敌,杀了那么多人,我很怕他孤立无援。我不信他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想劝劝他。”
“只是这样?”平安向来温和的眼睛里也隐隐有些咄咄逼人。
右思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那些原本条理分明的解释如今听来倒像是一种借口,她自己也不清楚,如今苏暖在她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只是这样。”她压下心头的不安,执拗的道。
平安端坐桌前,莫名的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他望着窗外的幽冥夜色,不再言语。
右思站起身来,由于方才的争执衣衫有些许凌乱,怀中“吧嗒”掉出一本书,落在地上;自己翻开了。
“这是?”平安转过头来。
右思捡起来,握在手中,道:“这是我父亲亲自谱的镇魂曲。”
“是么?”
“嗯,我千辛万苦才从藏书阁偷回来的,确实是我父亲的笔迹。”
“借我看两天如何?”嚣张的声音从破碎的窗户中传了进来。
右思一愣,扭头就看见月色下,轮转扛着一把大镰,分外精神。
她迅速将平安挡在身后,紧张的握紧了镇魂曲。
轮转懒洋洋的蹲了下来,大镰扛在肩上,他瞅瞅夜色,道:“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天你是借也借,不借也得借。”
右思悄悄摸上洞箫。
轮转眼神一凛,恶狠狠的道:“上次就差点找了你的道,这一次绝不能让你吹。”说罢,人便呼啸而来,长袍猎猎,带起的劲风刮的右思脸生疼。
“哼。”右思洞箫已然凑向唇边,吹出了第一个音。
“你要吹,我就杀了他。”轮转昂起下巴,镰刃反射着刺目的光,锁着平安白皙的颈。
箫音戛然而止。
“这就对了,把书丢给我,否则……”锋利的镰刃轻轻向前滑了一公分。
右思毫不犹豫的把书丢了过来。
“你怎么毫不犹豫?也不挣扎一下?”轮转皱眉,想必是没有从中得到快感。
右思不应他,只道:“把平安给我。”
轮转想了想,道:“他在你心中重要么?”
右思一愣,不晓得这人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只得老实道:“我们是朋友。”
轮转挠挠头,又想了想,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右思被他这个离奇的问题问懵了,半天才想起来回答,“鲜艳的吧。”
“喜欢吃什么?”轮转继续莫名其妙。
“桃仁酥、桂花糕。”
“亲亲的时候喜欢什么姿势?”
“咳、咳。”平安忽然咳嗽起来。
右思这才想起方才,脸立时红了。
轮转偷瞄了一眼平安,不情愿的对右思道:“对不起。”
右思惊悚了,这人太可怕了,有毛病的吧,一会凶神恶煞,一会又道歉,还老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自己真心没问题么?居然一一回答了,想到这里,右思泪流满面。
“行了,姑娘再会。”轮转抓着曲谱,带着平安在右思的目送下跃出了窗外。
右思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麻烦了,一定要救平安啊。
……
苏暖手指按在琴弦上,止了音,道:“轮转,有一个问题问问你。”
轮转正坐在廊柱上吹着风,吃着糖葫芦,闻言一阵风似的掠了过来,兴奋的望着苏暖。
“有一个人,他恶贯满盈、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是谁啊?”
轮转愕然,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不知道?”
苏暖苦恼的托着腮,摇了摇头。
轮转犹豫了很久,道:“那我也不知道。”
苏暖斜眼看他,扬了扬眉毛。
“好吧,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轮转小心翼翼的求证。
“自然。”苏暖淡淡的允他。
轮转退到十步开外,道:“这个人,就是你。”
“啊?是我?”苏暖显的有些不知所措。
轮转挫败的吼道:“你那一脸的不可置信是什么意思?这头衔你都拥有了好几年了好么?”
苏暖回过神来,眯起眼睛,慢条斯理的道:“轮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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