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长长的叹息散在空气里。眨眼间,屋檐上的人衣袂翻转,已出现在了战局之中。
男人气势纵横,所过之处刀剑俱断。他一把将右思捞进怀中,另一只手隔开了卓远气势万钧的一剑。
卓远恼怒异常,正想发作,却在抬头的一瞬,看见了抵在他剑尖的东西。他瞳孔骤然一缩,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
一枚通体漆黑的小算盘。
这世间,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只有一个人,打架斗殴用算盘的也只有一个人。
还是一个惹不得的人。
卓远扫过男人抱着右思的手,难得看清了形势。他知道如今在右思身上再也讨不到好处,便在左骞尚未说出滚之前带着手下滚了。
脑力过低又滚的相当干脆,十分难得。
长风萧萧,一片狼藉。
空空的街道上独留下墨衣白裙,仿佛是宣纸上的苍劲笔墨,清晰分明却相辅相成。
一刻钟很快过去了。
“咳咳。”右思眨眨眼,无奈的打破寂静,“你好放开我了吧。”
左骞不悦的拧起眉毛。
“咱们可早就说好了,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别不是忘了吧?”右思循循善诱。
左骞英俊的脸孔上弥漫着怒气,他冷哼一声,将右思随手一扔,走了。
“咚”右思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的龇牙咧嘴。
左骞的墨衣渐行渐远,直到那抹重色消失在长街深处,右思才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只是出神的望着久别重逢的人,喃喃道:“左小骞,我很想你。”
……
右思大大咧咧的踱进宣阳武院的大门,坦然的接受着男人瑟缩的目光,女人嘲讽的笑容,十分淡定的停在考核师父的签筒前,伸出手指,拿出了仅剩的一张卷轴,舒心的笑了一笑。
宣阳武院,地处洛城中心,是九州上最大最神秘的武院。各大门派敝帚自珍,总是将自己心法秘籍藏着掖着,不肯授予世人。而再平凡普通的人,都有一个仗剑执酒,策马啸西风的江湖梦。
宣阳武院应运而生,不但有着凡夫俗子强身健体的简单外功,而且有武林高手垂涎三尺的高深秘籍,吸引了全天下的青年才俊。
若只是想习得简单外功,少许银子便可进入外院。倘若志向高远,冲着失传的秘籍而来,那么便要在到三年一次的收取门生中参加考核。
考核方式是抽取签筒上的卷轴,每个卷轴上都写着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便可入院。
宣阳武院除了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外,还擅曲。
右思千里迢迢,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小师妹,真勤奋啊。”熟悉的笑声破坏了右思的好心情。
“师姐对宣阳武院有兴趣?”右思瞧见了她握着的卷轴。
“谁都知道宣阳擅曲,并且藏有失传的秘籍,为了冥音宗,我自然是要探一探的。”云昔用手掩了口,笑的明媚如风,笑软了一堆才俊的心。
“这我倒是知道,师姐为了冥音宗自然什么手段都肯使。”右思垂下头,落寞的道,“我已经领教过了,不是么?”
“师妹说的哪里话。”云昔晃了晃卷轴,道,“任务是什么?我的是寻找幻木藤。”
右思摊开卷轴,看了一遍,脸色一变。
卷轴上醒目的写着,寻找幻木藤。
云昔扫过她的卷轴,露出讽刺的笑容,“小师妹,怕是你没有指望了,人人都知道,幻木藤只有一株。况且那地方,一个人可没法去。”云昔顿了顿,环顾四周,笑道,“小师妹,你似乎人缘很不好呢。”
右思已然听不清她的声音了,幻木藤确实只有一株。如今苏暖对云昔百依百顺,有他撑腰,怕是毫无胜算。
可是,右思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自己退不得。
……
“小二哥,传菜就传菜,手别抖。”右思伏在桌上,微醺的脸颊上红晕连绵,可爱的眉毛揪成一团。
小二捏紧衣领,生怕她兽性大发,哆嗦的丢下菜盘,一溜烟跑了。
右思也不在意,照样瞅着圆圆的月亮发呆,只是,似乎有些不对。
她伸出手指,触碰半空之中的月亮,竟然摸到了实处,这一惊不得了,酒醒了大半,再认真一看,恼了。
“左小骞,你又来做什么?”
左骞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不理她。
右思被忽略,十分不开心,夺过他倒的酒,一口气干了,气呼呼的道:“左小骞,你又偷跑出来,不给你爹算账,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左骞又倒了杯酒,道:“我不是偷跑出来的。”
右思仍旧一把夺过,仰头就喝,道:“你别缠着我,告诉你,我知道你觊觎谷主之位已久,早就想取而代之,我不会留你在身边的,你走吧。”
左骞被她气的没法子,索性继续倒酒,任她胡言。
右思喝了太多,脑袋又痛又沉,趴在桌上,直勾勾的瞅着左骞,道:“我说左小骞,我爹不过就是顺手救了你,临终之时托你照顾我一时,你已经完成了承诺,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你又何以这么执着?”
见左骞并不应她,便继续嘟囔道:“死脑筋,放着离心客栈的大掌柜不做,偏要赖在我这座小庙。”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你守着这个过去的承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一辈子就守着这个烂摊子么?有没有脑子?”
左骞灌了一杯酒,淡淡的道:“没脑子。”
右思一听这话,立时恼了,大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道:“左小骞,你走不走?”
左骞四两拨千斤,“不走。”
右思被他坚定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堵,干脆咬牙道:“你不走我走。”说罢,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闷头闷脑撞上一堵墙,抬头就是左骞灿若星辰的眸子。
右思鼻头一酸,指着他道:“左小骞,你、你、你别逼我。”
左骞任她指着,也不说话。
右思气的手直哆嗦,看着他英气勃勃的脸,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左小骞,我不嘴硬了,我好想你,你走了以后,我难过了很久。可是你不应该留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你那么厉害,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我不能一直依赖你。好不容易将你赶走了,你又回来做什么?做什么让我为难?”
左骞静静的瞧着她,似哀似喜,他忽然一把将右思拉进怀里,牢牢抱着。
“我回来了,不走了。”
……
清脆的鸟鸣拉开了晨时的帷幕,金色的碎光铺满了地面。
右思缓缓动了动眼皮,醒了过来。她掀开被子,快速的坐起身来。一使劲,宿醉的痛苦才开始折磨她。
右思晃晃欲裂的脑袋,悔的肠子都青了。
“谷主,您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右思一惊,头也忘了疼,猛一回头,差点撞上近在咫尺的脸。
她惊愕的望着谦逊的下属,结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您这是怎么了?”左骞笑容完美,态度也无懈可击。
右思看看窗外,一派宁静祥和,再看看自己,也没什么不妥。最后转过头看着左骞,想了想,再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蓦然杏目圆睁,脸颊通红,道:“你、你、你,我、我、我。”
左骞愣了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谷主不必自责,昨晚不过是您觊觎属下的美色,想强行……”他刻意的打住不说。
右思缩进被子里,胆战心惊的道:“那么……然后呢?”
左骞弯了弯眼睛,金色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动人。
“不必担心,您打不过我。”
右思松了一口气,正欲窝回去再睡,蓦然惊醒的道:“左小骞,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第三更了~~今天早上睡太晚,晚上睡不着了。。囧~~
、苏暖·针锋相对
右思摸了摸疼痛万分的脖颈,本来以为是宿醉的后果,没想到是未遂给人揍的。想到这里,右思瞧瞧瞥了一眼身旁的左骞,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人家的属下就呆萌忠诚易推倒,而自己的这个属下却怎么都使唤不动。右思自认性格温柔驭下有方,奈何一个个都个性强烈,不堪大用。
想想就伤心,满脸辛酸泪。
左骞是在右思五岁的时候被父亲捡回来的,父亲向来当他儿子一样养。奈何父亲一去世,这死孩子就开始改口唤她谷主。右思从八岁劝到十四岁,青春年华都奉献给左骞了,可是左骞死死咬住承诺不肯走。
右思知道,左骞不应该困在小小的希音谷。而离心客栈的人早在右思八岁那年就频繁劝说少主回家。
右思着实花了大力气,总算将他赶回了家。
大好的少年偏偏奴性坚强,搞的右思十分纠结。
可惜,这厮又回来了。
当年的小小少年已经长成了如今英俊挺拔的样子。
右思痛苦之余也甚感欣慰。
左骞皱着英挺的眉,眯着双好看的眼,终于缓缓道:“谷主,您痛苦中揉杂着愉悦,愉悦中又略
带心酸,心酸中又稍漏惋惜的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您这是走还是不走?”
右思被突然凑过来的俊颜惊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急忙拍拍泛红的脸颊,尴尬的道:“走,当然是走。”忽然一愣,指着左骞身后的小包袱,奇道,“带了什么?”
左骞摆摆手,将包袱往远方撤了撤,道:“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右思好奇心大爆发。
“你不需要知道。”
右思愣了。
要知道,左小骞除了生气会黑化以外,平素虽然也阳奉阴违、完全不把自己当老大。但是面子上做的都很周到,态度偶尔恭顺,抗命也是婉拒,哪像今天这般单刀直入。
右思更加好奇,趁他不备一把抢过,手脚麻利的打开,石化。
一摞整齐的小册子,当先那本是几个鲜明的大字。
江南第一残花。
“咳咳。”左骞远目,正色道,“路途遥远,解闷。”
……
洛城西 断崖
右思慢悠悠晃到断崖边时,才发现崖边已经汇集了无数青年才俊。此种盛景,不用猜也知道今年的入院任务多半是搜集各种稀世名草。
因为在断崖下方,由于奇特的地理位置,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灵草汇聚地,名唤聚灵谷。不过,收益越大,危险便也越大。过去殒身于谷中的才俊不计其数,如此高危的任务仍然有这么多人做,只能说宣阳武院着实魅力非凡。
“右思小师妹。”云昔仙子人比花娇,被仰慕者簇拥着,态度很好的跟右思打了个招呼。
一听到右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