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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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槿-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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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带着伤,忍着心痛,陪着他日夜不停地追踪步汐彤的下落。所以,看着他知道真相,陪着他一起啃着那份心痛。
步汐彤不爱他。她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却有情有义,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尉迟礁。可是尉迟礁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她这么好的女孩,才会让她来到余歌舒的面前。步汐彤看似柔弱,但实际上是个烈性子,想做的事非做不可。于是她趁着余歌舒没防备之心时,对他下了药,逃出余家庄去寻找尉迟礁。当步朝槿伴着余歌舒找到他们两个时,一切已经成为定局。步汐彤声称,她已经是尉迟礁的人了。余歌舒一生从未受过这种侮辱,他拂袖而去。所以,步朝槿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他,怕他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们才会筑下大错——借酒消愁的他在迷醉中将她错认为步汐彤占有了。那情景恰巧被赶来找人回家成亲的余歌梧给撞个正着。顺理成章的今天的新娘就成了她。
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可以抚平他的伤,成为他所珍惜的,他所渴望的。她曾痴傻地想,不管怎样,就算他恨她也好,她也想伴着他,替他分担一些他内心的苦痛。她还想……很多很多,却抵不过他的一个冷眼相向,敌不过他的猜忌。
他说:“娶了你,不代表你就是我的妻。”
他说:“就算你的诡计得逞,我也不会爱你。”
他说:“乖乖呆在‘雨霖铃’里,我回找回汐彤的。”
他说:“回来后,我会休了你。”
他说:“步汐彤才是我一生的妻。”
他说……
够了!她狂乱地摇着头,洒下了漫天的水珠。可否就这么一次,别让她记住他的话,一句都不要!只要让她在这一片寂静的山林中安逸地等着他回来。等他归来,让她再见他最后一面,然后……
酸涩的泪水湿透了喜房。这一夜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也是最黯淡无光的日子。
正是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第四章B

等啊,盼哪!等到的不是她见他最后一面,而是差点儿成了她见他最后一面。
一个多月后的某天早晨,况济商在门口发现了背负一刀,半脚踏入棺材的他。
看见浴血重伤的他,她忘记了呼吸,只能淌泪,只剩下震惊。这世上还有人可以伤他至此吗?她以为就连他们的师傅——当初救了他们,又十分喜欢她,硬要收她做徒弟,结果就多了两个徒弟的世外高人——也不能轻易伤了他。是谁?难道又是步汐彤害的吗?后来他对这事一字不提,她也就没多问,心头搁着这么个疑问。
当时是况济商的心急如焚唤回了她的理智。是她颤抖着双手,强制镇定地为他号脉;是他们耗尽真力为他疗伤续命。而她更是为了求得令他痊愈活命的灵药,她犯下了弥天大罪……算了,她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他也不会就此回头看她一眼。刚有起色的他,一句话都没说,又打算离开了——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歌梧从房外闪入,看到的是兄长在打理行装,而朝槿脸色惨白的立于一旁。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胞弟一眼,并不打算多作解释。
“大哥,你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吗?你还嫌她害你不够吗?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槿儿一眼吗?她为了你的伤,奔波劳累了多久;为了你的伤,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你怎么到现在还看不清楚,谁才是你应该珍惜的人呀!”看着槿儿为兄长的伤操劳,看着她重伤未愈的心又多添几道新伤,他实在心疼得想杀人!
“这是我跟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她一眼,背上包裹就打算离去。
“歌梧没资格,那我呢?”
打开房门,却见母亲一脸的愤怒,手持短刃指向自己的咽喉。
“娘,您这是干什么!”他看得触目惊心。不由地吼出声。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娘吗?你还有点人性嘛!”向心咏跟他对吼,“你敢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我就马上死给你看!”
她气,气这儿子,也气自己。气自己儿子的无情,气他对槿儿的伤害;气自己教出这样的儿子,也气自己当初一心只想将这两个孩子凑成一对,使得槿儿饱受煎熬。
“娘,您快把刀放下。它不长眼,万一伤了您,就不好!”一直都木然看着一切的朝槿终于有了反应。
“我不!我倒要看看这兔崽子心里除了步汐彤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娘的!”说着刀尖逼进一点,眼见一滴血就要渗出来了——
“娘!”他们同时惊吼。
“娘,就当槿儿求求您,您别再玩了!槿儿受不起……”她知道娘是为她留他,但她宁可要娘也不要一个无心残忍的他!
“不行,我这次是认真的!”连最疼爱她的丈夫都默许了她的行为,没人可以阻止她这倔脾气了。
余歌舒的脸色铁青,浑身紧绷,散发出一股死硬的怒气。
步朝槿太了解他们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顽固如石,怎么也不肯让步的。若不想办法,这局面定是难以收拾的。她细想一下,决定使出最无可奈何的一招——“叩一声,只见她重重地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一边流泪,一边向向心咏请求:“娘,求求您了,不要这么做……槿儿求求您了……”
朝槿才磕第一下,向心咏的心都碎了。她马上丢开短刃,跪到地上,将她那哭成泪人儿的宝贝媳妇儿拥入怀中。听着朝槿阵阵呜咽,她也不禁悲从中来:“槿儿,娘苦命的孩子呀……”
旁人一瞧还真辨不出谁与谁才是亲子呢!
眼前的两个女人哭成一团,余家男子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大哥,你就真的那么狠心?”
余歌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见他脚跟一转,又回到房里,包裹重重地投掷到地上。他人笔直进了房,而后听到房里传出重物落在床板上的声响。
终于,向心咏的一哭二闹留下了他。




、第四章C

“恩人!”伴随着有些哭音的叫唤声,几个身影飞扑跪在出神的步朝槿面前,那惊天的哭声着实把她拉离了回忆。
“唉,真是不懂得挑时间。”况济商一脸挫败地端着药,跟着出现。他实在是没眼看这群人,也不敢去看仍抱着妻子的少当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少当家现在的脸色一定是很恐怖的。
缓下胸口那股揪心的疼痛,她微笑地看着脚跟前的那几个人。他们有着一副令人退避三舍的相藐,但在她眼中他们只是一群迷途的小羔羊。
“这半年来,你们过得可好?”
“好……”
“况少爷对咱们很好。”
“今年林子里的果实也长得很好……”
好,很好。他们七嘴八舌地向她描叙了她离去后的“雨霖铃”。是的,这儿,那里,都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她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众人的话语一统,淅沥哗啦地哭起来,“我们好想恩人您呀!”
况少爷确实对他们好得没得说,可是他们想的还是这救命恩人。想念她的慈眉善目,犹如观音般的微笑;想念她那温柔,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而且,况少爷不会告诉他们,他们的长相如何如何,大拿恩人就经常对他说面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心善。恩人,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她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的,不然,他们这群被人奚落至不想苟且偷生的人早就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我也很想你们。”在俞家社的时候,生活虽然平和,但人性的丑恶还是存在的。那份污浊,让她格外的想念这群汉子的善良与憨厚。
表面上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好象是她给了他们自信和活下去的勇气,但实际上,如果不是遇见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要自杀还那么关心别人死活的心地,她的良心早就在那时候荡然无存,她根本就不会苟活至今!是他们在跳下悬崖之前的那一回眸,发现她的无生气,对她的关怀,留住本要流逝的良知。
拥着她的手臂徒地收紧,紧绷的身躯泛出了怒意。
“少夫人,你的药。”眼见情况越来越糟,醋坛子就要打翻了,况济商连忙出声打破这宁重的气氛。
“恩人,您病了吗?”
“恩人,您可千万别有事……”
几个汉子围着他们,急成一团。
“各位请放心!我没什么事,调养一阵就好了。”他们的关心令她心窝暖烘烘的。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她的心总是很舒服。所有的罪恶感在他们的纯真中得到净化。在那段痛苦的日子中,只有他们能让她真心地展颜一笑。
“少夫人,您还是喝了药,跟少当家回房歇歇吧!”况济商想笑又不敢。唉,要看冷面阎罗醋味缠身可是很难的。偏偏——那张俊颜因嫉妒冷凝得比那群其貌不扬的汉子还可怕。
她接过药,仰头一口饮尽,娥眉俏脸因药的苦味皱成一团。许大夫这良药还不是普通的苦哪!里面所含的几十种药材让她苦得想哭,就算她因睡眠不足而虚火上升,他老人家也不用下这么多下火的苦药吧!
“恩人,这是我自己酿制的桂花糖,你试试。”一名汉子赶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方糖。
她接过小方糖放入口中,清甜的桂花香味从口中散开,驱散了那可怕的苦味,她不喜欢吃甜的糕点。稍微吃多几块便会腻。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甘甜的味道。“顺达,你的糖很好吃!”
“少夫人,顺达自制的糖点在咱们商行里很受欢迎。”况济商别有用意地望向她身后的人。
被人点名称赞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
况济商见起了个头,干脆把剩下的也说明白:“润达酿的女儿红和桂花香是现在城内最热卖的酒种之一,江城所经手的陶器是城内最有价值的收藏品,卢旺打制的铁器是出了名的削铁如泥。少夫人,你带回来的四个人都很有出息。”
但是,若没有伯乐的赏识,这四匹不显眼的千里马又怎么能够脱颖而出。况济商的意思她很清楚地收到了。她也明白了这半年来她身后的这名男子都为她做了些什么事。可那又怎样?或许他只是歉疚……或许吧!她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不要心软。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有资格……
“好了,你们四个就别伫在这了,快回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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