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一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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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一乘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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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回过神,小心翼翼地瞥了孟知寒一眼,见他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态自若地望着我,不由稍稍心安,“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了师傅懒洋洋却比厉鬼还可怕的声音:“晓一,客人来了怎么不倒茶?哎呀,这不是我的好徒婿么?”
我顿时头皮发麻,喉咙发苦,恨不得立刻夺路而逃。扭头一看,只见师傅坐在屋脊上,嘴巴周围满是油光,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腿。
看到师傅,孟知寒快步上前,双手抱拳:“司徒前辈,晚辈想要回昨晚前辈从我这带走的水玉镯。”
我明白过来,无奈地望着天,俗话说:十个赌徒九个贼。师傅是个坚定的赌徒,当然坚定地执行着赌徒定律。可惜了她那一身好武功,全用在坑蒙拐骗偷上了。怪不得昨天她把鞭子甩得震天响,原来是偷了钱想赶紧进城满足赌瘾。
“什么水玉镯,我见都没见过,圆的方的?”师傅装糊涂。
“前辈,包里的银钱前辈想用尽管用,只是那水玉镯是我孟家传给儿媳的,还请前辈还给在下。”
师傅顿时眼睛一亮:“这不就对了,你娘子不就是我徒弟,我徒弟的自然就是我的。”
孟知寒长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抑制胸中的怒火。
任谁遇到师傅都会发火。
“前辈,”他缓缓说道,“前辈您曾救过知寒一命,知寒本不当违逆前辈。可家师与家父早就替知寒和师妹定下婚约,知寒实在不能接受前辈的好意。”
闻言,师傅笑意更浓,眼神也越加猥琐:“你师妹,你师妹不就是我徒弟喽,莫重天之女,莫晓一。”
我的大脑顿时一阵眩晕,一炷香时间不到,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什么婚约,什么师妹?
孟知寒也吓得不轻,干眨着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师妹?”他惊魂未定地打量了我一番,不相信似的问:“你真的是莫晓一,我师傅烈影刀的女儿?”
这层关系没法瞒,我只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然后本能地一挥手,拍飞了一只刚巧路过的小强。霎时,一股由灰尘组成的浓烟从我的袖子上腾起,恍若神仙妃子施法一般神秘。
只见孟知寒目无表情地点点头,对我一拱手:“师妹放心,我马上去准备,三天后下聘。”说完,拉着早已呆若木鸡的阿勉以一步一个脚印的劲头,慢慢地挪出了院子。
“哇哈哈哈,彩礼到手,我的后半生有着落了。”师傅兴奋地仰天大笑,鬼叫般的尖锐笑声在院子里飞快回荡,吓得屋檐下的家燕们纷纷弃家而逃。
我站在原地,晕乎乎地眨着眼,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下聘?急得我冲房顶上的疯子大声喊道:“停,师傅,我什么都不明白。”
她狠狠地啃了一口鸡腿,高兴得眉毛眼睛都在跳舞:“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爹以前救了孟老爷一命,还收孟知寒做徒弟。我给孟知寒治病也是看你爹的面子,不过我真没想到人家还认这份婚约,这下我发财了。”
这分明就是包办婚姻,我咬牙切齿地抗议道:“我不认婚约,我不嫁。”
师傅脸一沉:“不嫁也得嫁,你都多大了还不嫁人?女人没有男人滋润是不行的,”她痛心疾首地用鸡骨头指着自己输钱输得蜡黄的脸,“难道你想像师傅这样一辈子孤独寂寞,满脸长满黄斑。想当年,你师傅的外号可是“艳绝八方冰美人”啊!”
我哭笑不得,攥紧了拳头奋力疾呼:“要我嫁给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简直是,放屁!”
“大胆。”师傅将鸡骨头朝我一扔,一跃而起,叉着腰横着眉教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闹。这个是你爹的遗命也是我的意思,我们是为你好。这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你不是孤独寂寞吗?要结你结。”
“唉你个小丫头片子,反了天了。再顶嘴老娘三天不给你药,疼死你丫的。”
我知道她说得到就做得出,气急,扔掉扫帚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见状,师傅从房顶滑下,站在我身后,用少见的温柔口吻劝道:“晓一,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可你是他心尖尖的宝贝。你没着落,他走得很不安心。孟知寒是你爹一手带大的徒弟,人品德行家世样样顶尖。如果你嫁给孟知寒,你爹在泉下也能安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这就去赢点钱帮你置嫁妆。”

第六章

还赢钱置嫁妆,你那德行,不把我输出去就不错了,我暗暗讥笑。
等奶娘走远,我急忙从地上爬起,锁上门朝外面走去。解铃还需系铃人,看孟知寒刚才惊讶的样子,他对这什么劳子婚约也有意见,我必须找他商量。
群英会将近,城里到处是拿着各种兵器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高人一等的样子,我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我所在的国家叫承天,承天建国初期曾使八方称臣,但八十多年前,西北小国蒙落贵族达步家灭国主拓跋家,又挥师东进一统草原,成立大燕王朝。大燕王朝对承天发动了几次侵略战争,承天军不堪一击,节节败退,丢巫北八州。幸亏大燕王朝立国不久,国内不稳,大燕皇帝达步信主动要求休战。承天皇帝同意休战请求,认比自己小十二岁的达步信为兄,岁岁纳贡。
十多年前,承天八亲王以主战名义发动政变,虽没废掉当今皇帝,却在南方拥兵自重,与皇帝抗衡,俨然另一个国家。在国家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这些所谓的武林人士竟然还想办什么群英会,算什么真英雄,活该他们被师傅敲诈。
我一边走一边跟路旁的小摊摊主问路,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背后怎么一直有琐琐碎碎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一脸期待地跟在我后面。见我回头,他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双腿,脆生生地喊道:“姐姐。”
我一头雾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他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小脸白白胖胖,皮肤晶莹如玉,仿佛吹弹可破。短短的头发束至头顶,梳了一个活波的冲天辫。内穿白色窄袖中衣,外套红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襟处饰有白色刺绣,腰系橙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我不认识。于是我友好地对他笑笑,推开他的双手,转身继续走。
背后琐琐碎碎的声音还在。
我停下脚步,再次回过头。
“姐姐。”小男孩仰头看着我,一双如水晶珠般灵动的眼睛里闪着盈盈泪花,像极了发抖的小梅花鹿。
我不忍,轻声问:“小弟弟,你有事?”我问。
听我这么问,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的心一动,在另一个世界我也有一个弟弟,叫莫金宝。我只见过一次,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已经上六年级了。在我离开爸爸家时,他偷偷从家溜出来,一个人将我送到车站,还叮嘱我:“姐姐,寒假要回来哦。”
想到这,我摸了摸衣袋,从包里掏出一枚角子,转身在身旁的路边摊上买了一个金黄喷香的油糍粑粑,用竹签穿好,递给他:“送给你小弟弟,你赶紧回家,天要黑了,再不回家家人会担心的。”
小男孩敛住笑,慢腾腾地接过油炸粑,轻声道:“姐姐,你和我一起回去嘛,姐夫也总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很怕。”
听他一口一个姐夫,我的脸腾地一烫:“小弟弟你真的认错人了,赶快回家去,姐姐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走了好远,还听见小男孩在喊:“姐姐,不要走。姐姐,早点回家啊。”作孽哦,是哪个姐姐这么不负责任舍得丢下这么可爱的弟弟。
灵峰县县衙很好找,在城中心。和周围其他房子相比,县衙像座年久失修的破庙。玄关处,四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坐在藤椅上,正一人捧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茶壶聊天。
我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衙役服,不确定地问:“请问,县太爷住哪?”
其中一个大老爷瞥了我一眼,立刻从藤椅上跳起来,满脸堆笑:“我家少爷住得不远,姑娘我带你去。”
我道了谢,跟着他向外走。
一路上,老大爷用一双灼热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我,热情地问:“姑娘多大?”
“二十三。”大概吧。
“不要紧不要紧,女大三,抱金砖。姑娘可许有人家?”
被一个老大爷这么追问,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双颊滚烫:“没有。”
“姑娘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父亲过世,母亲健在。对了,大爷叫阿勉为少爷,请问老大爷您是?”
老大爷的脸上笑开了一朵金菊花:“都叫阿勉了,不错不错,我是少爷的贴身奴仆福贵,少爷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家老爷本贵为学士,因被奸臣排挤,辞官归乡,很早就过世了。虽家道中落,但我家少爷却极懂事,日夜苦读圣贤书,终取得功名,做了灵峰县县令。他是个心地善良的汉子,姑娘看没看见跟我一起喝茶的几个老伙计?他们的儿子全战死沙场了,少爷怜他们孤苦无依,就让他们当捕快糊口,又不忍他们让他们受累,自己包揽了所有杂事。那年灵峰冻灾……”
我耐着性子,听福贵大爷将阿勉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幸好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阿勉住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狭窄的小院,院子周围是一圈竹篱笆,屋檐下挂着几串火红的辣椒,门边挂着一串米白的萝卜干。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两个竹编密筛,一个正在晾晒半透明的土豆片,一个正在晾晒豆角干。院子被一条小路分成两半,一半插着几十根木棍,木棍上绕着一缕缕强壮的豆角蔓,几只鸡正悠闲自得地在木棍中穿来穿去。另一边整整齐齐地栽着茄子和辣椒,红的红,紫的紫,煞是好看。
孟知寒和阿勉正蹲在辣椒地里摘辣椒,福贵大爷带着我走进去,叫道:“少爷,这位莫姑娘找你。”
阿勉和孟知寒赶紧起身,可还没等他们说话,福贵大爷又说道:“原来孟少爷也在,莫姑娘,这位孟少爷更了不得。孟大将军的三子,家世好,功夫好,五官正,家有美妾两房。昨天还有个百花楼的迎春姑娘来找他……”
我吃惊地望着福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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