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大家族,从小见惯世家伯母等权贵,一眼认出跟前齐耳黑发宝蓝耳圈的明艳少女是堂堂的世子殿下:“冒犯了公子,请殿——请小姐恕罪……”展瞳不敢直呼“殿下”,文家女子自然是聪明之辈。
文家女子笑意盎然,幸好那位“公子”只是丢了一个面纱,若然丢了其他,恐怕她的脑子扛不起。就算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同世子殿下关系匪浅。最近仟城风传,世子经常出入天一无双阁,大概是迷恋上那里的某个清倌儿。
文家女子色迷心窍,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可惜不知道跟前这个“清倌儿”的名字,等到这个“清倌儿”被世子殿下厌恶之后,自己倒可以取乐一段时间。如此容色,如此身姿,可惜啊,若然不是被世子看上,自己倒可以先把人弄过来。
绝色冷色流转,完全没有把她们放在眼中,文家女子不能违抗,便立刻走开。
绝色鼓着脸,不开心,把面纱递过去,嘴巴里面抱怨一句:“少惹事。”
“我没有惹她。”
“我明明看见你挑逗人家!”
“我,没有……”东方轻空都被她气到了。
她的眼睛难道只是装饰,居然说他勾引人家!
那包子店的中年女人安抚着自家夫郎一阵,看见东方轻空眼圈红红的委屈样子,原以为他们是新婚两小口子,年少轻狂自然有吵嘴摩擦。不过,家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中年女人回过头劝解一句:“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你家的夫郎,可没有对那些人怎么样。那些女的,都是这一处的无业游民,日日惹是生非,偷鸡摸狗的,带坏人家的女儿。”
“就是这样,听见了吗?”东方轻空很感激地看了中年女人一眼,但是快语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应了人家的“夫郎”称呼,偷偷看了东方绝色一眼,好在东方绝色没有异样。
绝色瞪着眼。
那中年女人还是很偏心他,偏心美人是应该的:“这就是姑娘的不对了。未出嫁的男儿,自然有着男儿身的衣服发式。姑娘就不该让他穿得那么随便。未婚男子走到大街上,身边没有陪伴的,肯定让其他人以为是不正经的男子出来勾搭女人……”
未婚男儿同已婚男人穿衣打扮都有很大差别,简单概括,已婚男人打扮更加浓艳、更加华美、更加妖媚、更加挑逗……绝色也爱,但是她家的那几个男人,没有一个是省心听话的,都不肯脱去男儿装换上成人妆。有一次好不容易哄骗倾城穿上,但是倾城一看见穿衣镜,脸红耳赤,立刻跑到里面换回去,说太不习惯了。
宫迹未出,何人敢华衣?
流光府邸。
一片清妍垂柳。
絮飞丝丝。
茶中轻烟,袅袅娜娜。
绝色轻轻吹着青花瓷杯中的茶沫。
流光飞舞自从退下丞相之位,一直缠绵带病,清隽的脸容失去往日的焕然光泽,一双鎏光眼睛安静和祥和,脸上的笑纹也淡了许多,青衣素服,长发墨黑,青缎子松松挽着落到肩膀,倾斜着身子:“若然殿下还怜惜倾城,就遂了倾城的心意吧。”
绝色吹完了茶沫,却一口也没有喝,就伸着懒腰,展开夜黑的眼眸,微露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样就坐了半日,天色不早,有点红云,恐怕会下雨,本世子也要告辞,不打扰流光丞相休息。”
“殿下,殿下……”
绝色转身便笑意全无,靴子伶俐地踏出廊,一去不回头。
春水小谢,雕廊长铃,无风自响当当。
“哥哥不是说不走的吗?哥哥不是说陪着小蓝睡觉说故事的吗?哥哥,不要走……”流光湛蓝碌碌的一双碧蓝的眼睛汪汪的清澈,摇着小脑袋,只顾着扭着东方轻空的手指,拉着摸着自己的红软的小嘴。流光湛蓝还小,也不懂的什么,只是知道东方轻空给他好吃的。
东方轻空进了流光府邸就摘下了面纱,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都是知道内情的,而小湛蓝完全不知道何事。东方轻空爱昵地捏着软嘟嘟的小脸,罕见的笑容,一笑倾城,动人之色为之娇媚极致:“我答应小蓝留下陪他玩。”
绝色静目平斜,没有表情,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了过去。
世间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
她以为自己是得天独厚的神世子,天命所归,潇洒自由,无所不能,便可以给倾城许多许多,给他一个屋檐高床,给他一扑闲情禅心,给他一盏黑夜明灯,给他这一辈子自己能付出的所有爱,给他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但是……
倾城留在三灵三的神女池,涉足危险,是要找回他父亲的尸首。
倾城想要——
流光倾城想要的是权力,把天下女人踩下去的无上权力。
而东方轻空要的不是天下,东方轻空只要一个人:东方绝色。
一切如梦幻泡影,如电如雾,无迹寻,无所寻。
“你在想什么?”东方轻空叠好膝盖的摆幅,压着膝盖下,坐好。他小心翼翼看着身边懒懒窝着的女子,白皙的俏丽的脸容却表情阴郁,青色笼罩着一双平抚柳眉,十分骇人的冷。东方轻空虽然知道她在流光飞舞处找到答案,但是仍旧不自觉地向着马车另外一边挪开。虽然他不想抛下可爱小孩子的承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还是跟着她过来。
她身上有一种明暖的光环,让他忍不住跟着,一直跟着,不顾廉耻地……
马车萧萧,平缓安静。
东方轻空被窒闷的空气压着有点困意,不自觉便靠着一侧小憩起来。身子一直不怎么爽利,自从那一天夜里之后。想起那天夜里,黑色的记忆中的清香流荡,麻软的全身滚烫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怦怦乱跳的心房,让他脸上一阵又一阵红起来。
“你也在想什么?”不知道何时已经靠着如此近的声音。
耳腮顿时一红,他侧身躲开。
爱暖的语气,撒娇的语气:“我很可怕吗?”
“不是。”
下巴抵着他的瘦小伶仃的肩膀,说话的舌尖喷出的气息流荡在他的脖子皮肤上,痒痒的:“你可不可以抬头看一下我?”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他惶恐地躲开,紧紧揪住衣袖,一直无法抬起头。
“不可以吗?真的不可以吗?那么前天夜里你又叫得那么骚,动得那么舒服……”轻轻的笑容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地一下插入他的心脏,一痛一甜。
东方轻空脸顿时通红,死死咬紧着嘴唇,垂下的眼睛都留不住泪珠,一滴一滴掉下来。
纤瘦美人珠欲泫,春荷嫩叶晨带露。
没有止住的眼泪。
眼睛底下浮肿酡红,现在哭起来,泪珠一沉积,完全遮盖着瞳仁的美丽颜色,亮汪汪水晶晶的眼眸捻碎得没了形状。
绝色捏起他尖嫩的下巴,覆盖上去,轻轻舔了一下下唇的干渴。
他一时间没有拒绝。
那舌头便更加放肆,在紧抿的唇边来回挑逗。
“所有的罪让我承担好了。”苦味的笑意,她给予的承诺,让他心酸如死。
僵硬得不能动的身体,那一句话直中心坎,忍耐的抽咽声失去了控制、抽空了虚柔的身体……自古多少痴男怨女,还不都是因为那么一句话。他可以很习惯在清凉大殿伪装完美高贵,唯独碰到她,所有的伪装都变得脆弱不堪。这样的他,放弃了皇位,什么都没有,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维持着那不正常的姿态。
东方轻空隐隐感觉将要的来临的事情会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情爱与欲念都是浓烈的,从来不懂得何谓浅尝则止,这有更加深沉地挣扎沉沦,直至万劫不复……烈火烧毁一切,他本无所有、无所谓……紧紧抱着身子蜷缩到角落里面去,泪脸贴着壁上降下冰凉,只拿背对着她:“那个时候,那时候,你以为我是流光倾城,所以——你无罪。”如果她明知道他不是流光倾城,还要去碰他,那么才叫做有罪。
“你知道自己不是流光倾城?”
他知道。
但是,他又不知道。
所以,他还是有罪。
“不用怕,所有的罪就让我承担吧。”咬着耳垂的话语再重复一遍,温软的吻便落到他的脖子后面,顺着皮肤下滑,咬开贴身的红色珍绣衣领,轻咬而下。冰寒的手指都挽住他的腰,大幅纯绣的黑色袖子里面露出纯白无暇的一截内衫雪缎。
他只是恍惚地拉紧衣服,拉紧身体的颤抖。
他们这样是——天理不容,恐怕两人死了之后没有面目见皇族的祖宗:“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们没有脸面见母皇,母皇不会允许我……”母皇不让他被任何女人碰身子,不会答应的……母皇知道之后,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打他,嘲讽他不知廉耻。
晒声一笑,冷冷入骨。
绝色的手臂圈过他细软的腰,前胸贴着背后的冰冷,侧身卧倒在灰褐色的厚绒毛毯子上面,手指不由分说在他身体各处游走嬉戏。细细地抚摸着腰间无骨的曲线,他的身体本来就忽冷忽热,现在更加颤抖得像只被挑出水面、无助无凭的小虾米。
热汗淋漓,眼泪也淋漓……
“不要哭,你再这样哭,人家都以为我只是欺负你。这样吧,你来,我不动,你摸我一下,来,不要怕,不怕的……”绝色拉起他的手,就把他的手心翻转,蹭着自己的脸皮。冰温的手慢慢捂热着,如麻如酥的感觉穿透全身,嵌着泪珠,悬而未落。
他从来不敢摸她,即使那天夜里的身体无间的缠绵,他都不敢随意触摸。
被握紧的手指尖,被牵着摸过女子嫩滑的脸颊,颤抖地落到脖子、锁骨,女子细致的锁骨……女子的身体柔韧,绷紧细腻,滑过皮肤如同滑过一片冰丝真绢,能感觉手指下的蓬勃血液的丝丝脉跳跃……手心按住心房,心跳一下接着一下,隔着白色的牡丹花抹胸,顺着线条的凹凸将他整个人吞陷而下……
摸到的地方,很热,都很热……
“不行,我不行了!”他粗喘着声音,张开嘴巴就是不停深呼吸,一下一下起伏的心跳,很累,热汗直冒,全身胀热,绵软的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不行,他不可以!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能再踩过去的界限:“不要,我不是流光倾城!我不是他!你不要把我当做他的替身,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你当然不是他的替身,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彻骨寒的话语。
瞬间凝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