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艰难的在他眼前绽放出人生中最后一抹笑颜,“你我同为相爷办事,此番同上战场,浴血奋战……当做……当做异姓兄弟……报相爷知遇之恩……”
余畅晚拦也拦不住的看他闭上了眼,很想叫醒他对他说,这话自己也听过,这是陈颂说出来骗人卖命用的,做不得真……可惜不论他怎么呼喊,也无法再叫醒了顾立纠正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三 第十五章 一日心期
“我姐夫什么时候反?”
“已经反了。”
那日余畅晚一人独灭墨北魂枭卫一百零七人,他在一片血泊中累得不省人事,当他再次睁眼已经是在春流翠温暖的怀抱中。
春流翠温柔依旧,满眼的柔情荡漾春风化雨,“不对我说什么?”
余畅晚在晕眩中艰难睁开双眼,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但是现在的感觉除了疲惫还是疲惫,根本懒得说话。
春流翠看着他呆愣愣的眼睛,有些难过道:“晚弟,我可是辛辛苦苦守着你到你醒,起码也该笑一个吧?”
难道世道真是变了?!余畅晚诧异的看他一眼,这不是春祸水该有的口气。用力一撑,余畅晚脱离他的怀抱自己坐了起来,木然的将头微微转开,整个人看着门口神游天外,也不知外面的世道是黑是白……那日生死一线,余畅晚至今心中恍惚。
春流翠端来一碗药,轻声哄道:“你的口一定干了,喝了我们再说。”
余畅晚木讷的由着他把药送进嘴了,咕嘟咕嘟几口灌完,在喝完最后一口之后,他闭上眼缩进了被子里。
春流翠爱怜的注释着他涣散的桃花眼,不解道:“知道你已经睡了五天五夜了吗?晚弟,你还睡呢?”
余畅晚将被子一拉把头蒙住,又在床上滚了几圈把自己的身子团团裹住僵直的躺在那里,就像一只不到羽翼丰满绝不破茧而出的蚕。
春流翠还是耐心极好,怜惜关切道:“你到底是去听到什么了?那夜夏君齐派人送你回来,你……”
他在外面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余畅晚听得脑门充血,身子一挺笔直坐立起来,两手托起春流翠迷茫雍雅的俊脸,二话不说就将唇压了下去。
春流翠被他咬的微微发疼也没有躲开,只是眉间轻蹙,“我会疼。”
妖孽轻轻咬住他被咬伤的下唇,沿着他的唇角一路亲吻,直到他的耳廓处,才细语低喃,“你活该!”
春流翠一震,把他的身子捞进怀里安抚,“我知道了,你睡吧!”拍哄了一会儿过后,安顿妖孽睡下,春流翠一个人出去了。
余畅晚看着他翩翩离去的背影,脑子却是异常清醒,先前的震荡历历在目……
第二天,知道余侯爷已然清醒的消息,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随慕杨身陷合丰城苦战,所以来不了,但也派了人前来探望。
现在春军大营依旧驻扎在合丰城外,春流翠通军严令,余侯爷功高伤身还需要细细将养,但凡前来探望余侯爷者,军情要务一概不许提。
来的这些人也就听话,纷纷捡了好听话儿说几句:
“余侯爷真是大英雄,一人就灭了墨北的闻风丧胆的杀手队。”
“余侯爷果然身手非凡……”
“又建奇功立,余侯爷……”
被这一帮子唠叨围着,余畅晚怎么可能还在病床上躺在,灭了自己威风。他端着一杯香茗细细品味,听到众人的赞叹微微摇头,“我们一起去的时候,想的都是为国捐躯,现在他们已经捐了,我还活着,可叹呀!”
“余侯爷是居功至伟……”
“不是本侯一人的功劳了,真的!”余畅晚埋首,连连叹惋,“我们当时……救出袁将军之后就剩下二十多个兄弟了,大家一起对抗墨北追兵,要不是他们舍生取义不顾生死,想尽办法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让敌人分头行动,本侯再是通天也不能将他们统统击毙……”
这些人微微愕然,这平日里嚣张惯了的余侯爷居然如此谦逊,“那也是功不可没……”
余畅晚还是反驳,“说是这么说,可本侯终究没死,而那些把命留下来的人……”
“春相爷。”见春流翠处理完军务回来,营帐中热闹的氛围一下子肃静了。
“你们都下去吧!”
在这些人被春流翠轰走之后,少了人群簇拥的余畅晚顿时无限空虚遍体生寒,不由自主的抱着身子,无辜的望着面无表情的春流翠。
“怎么了?”春流翠整张平静的脸庞瞬间化冰,极其温柔的揽他入怀贴上心口。
妖孽眨了眨眼,静静的由他抱着,一言不发。
春流翠将他放躺回床上,帮他盖上被子,“你要多休息,别胡思乱想的!”
他也想呀,可是一闭上眼,就是……不堪回首……
入夜,安静的和春流翠窝在床上,余畅晚没话找话,“太过分了!”
“什么?”
余畅晚嘟嘟囔囔着,“都被人家救回来了,怎么都没见他来探望我。”
春流翠知道他在说什么了,“那也要人家来得了呀!”
余畅晚好奇瞅他,“凭你在,他怎么会来不了?”
“晚弟以为,凡事都会劳到本想亲力亲为的?”
余畅晚笃定道:“你当然会对我袁大叔亲自疗伤!”
春流翠微微一笑,“不错,所以他来不了了!”
余畅晚叹息,“可惜呀,好好一个大忠良,也被你祸害了。”
春流翠身子一侧,借着月关打量余畅晚含笑的侧脸,揉着他的肩温柔道:“他是你的一番心血,我不会害他。”
余畅晚挑眉回望他宠溺的笑眼,“害与不害,你都做了,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春流翠扣住他的下巴与他对视,柔声软绵道:“之余你,这不是害他……”
余畅晚嘟起嘴,娇声道:“这是你说的。”
“要说……”春流翠让人娇软的双唇逗得心中酥麻,轻笑着偷香一吻,才道:“这说服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还是你的强项。”
妖孽微微眯起双眼,似笑非笑道:“有时候,只因为一句话就可以去死……以前我就知道有这种人,没想到……还好,我不是这种人……”
春流翠淡淡笑着,让他靠在自己臂弯中,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僵硬的背上向下抚,“只要你不是这种人……”
余畅晚眼神涣散的望着前方,抑制不住心中的怅然……
再是觉得睡不着,他也在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袁大叔,你看……”余畅晚一早的跑去探望已经无法正常走路的袁明康,“你都不来看我,只好我来看看你了。”
袁明康枯木般安植于病床上,艰难的挪了下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余侯爷……”
余畅晚走近他两步,明知故问,“袁大叔,你走不了了?”
袁明康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双腿,惨然一笑,“是呀,废人一个了!”
余畅晚啧啧道:“袁大叔怎么哀声叹气的,此刻您老已经脱身囹圄无性命之忧,好吃好喝的天天有人伺候周到,还哀怨什么?”
袁明康叹息一声面色比刚才更苦,“余侯爷,你有所不知……”
余畅晚讪笑道:“我们为了救你一个人,上百人搭进去了,难道我们拼了性命就是为了把你救回来,天天看你苦着脸?”
袁明康皱眉苦笑,捶胸长叹道:“血溅沙场保家卫国是老夫平生夙愿,而今老夫双腿已废,就连下床行走都难,哪里还能领兵杀敌保卫家国……老夫废人一个,还害得我大盛将士为老夫牺牲性命,老夫……”
余畅晚见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不屑得冷冷勾唇,您老真是不想想好,立个愿望就是国家大乱,好让你上战场逞威风?!按您老这般英武绝伦,无事生非的性子,非要如此大仁大义,开口便是忠孝节义,所想便是为国赴死,真要让你精神抖擞身体康泰了那还得了?保定要出大事!春祸水防患于未然,没做错!
余畅晚点点头,“听说春相爷已经收编了袁军旧部,过不了几日……”
袁明康猛然抬头,定视他不甚在意的笑脸,沉声道:“赵晖已反……”
余畅晚眼睛一眨,也没有太大反应,“这么快啊!”
袁明康越说越悲愤,“如今他率领兵马私自调头返回云瑞城,长驱直入我大盛全境……”
余畅晚貌似为难的撇撇嘴,“后院失火,那要怎么办?”
袁明康说着便是痛哭流涕,“我大盛倾全国之军北伐,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军队再来抵御反军。”
余畅晚愕然,随口道:“还可以调夏军或是春军回去救援嘛。”
“这边北伐战场是一片颓势,春军连战连败,夏军穷困城域,袁军几近覆没,而赵军……已然倒戈反叛……”他哭声不止,近乎悲怆,“大盛……无力回天……”
余畅晚见他这骇人模样,整个小脸皱成一团,“就没有后招了?”
“只有……只有……”袁明康悲呼叹息良久,呜咽道:“只有栖梧山……”
余畅晚好奇,“栖梧山的大仙要怎么才能请下山?”想当初,蓝家兄妹祸国,大盛几近倾覆,也没见栖梧山的仙人们从山上飘下凡来救世,怎么能确定他们这次不会又不闻不问?!
袁明康心心念念道:“昔日太祖屯兵栖梧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乱,大盛还有一支劲旅能够克乱杀敌,安邦镇国。今日大盛亦如末世,朝不保夕,栖梧山上凤军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只有凤军一出平乱除贼,收复失地。”
余畅晚听他舒了口气,顺着他的意打哈哈,“那就盼着他们快来了,既然他们这么厉害,那我们就等着他们来了之后振臂一呼,杀敌平乱。”
袁明康神色凝重,沉吟道:“大盛江河日下,面临崩溃,百姓受苦,流离失所……”
余畅晚附和他,“那我们是不是该广结外援,先和墨北议和,然后平了内乱,还修生养息几年,我们再行北伐?”
“余侯爷才智过人……”袁明康斜眼看他自以为是的样子,恰逢心中郁结之气难消,又想到他前番作为再加上旧时传闻,一气之下袁明康口不择言,“各方权势之间余侯爷游刃有余,不管周游到了哪一方,都定然深受重用。但,这忠节二字立于天地间,重逾性命不可不顾。”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话,余畅晚听了也是不痛不痒,“为什么非要与谁作对,强迫自己扼杀了别的退路。”想来他一把年纪依旧听信谣言识人不清,余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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