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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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谋-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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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谙轻笑出声,赞赏道:“不愧是我慕容谙的女儿!”
江予澈还没赶上喘息一口,就听见他接着说,“不过小暖啊,你真的对司徒晟没意思?爹一直对外宣称你从幼时起便身体不好,在家养病,从未对外露过面。到现在为止可还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你都二十了,老大不小的。司徒逸虽说老奸巨猾,可是司徒家的势力可真真不容小觑。司徒晟又是司徒逸的嫡子,从小备受宠爱,将来这权看来还是会落在司徒晟手里。你嫁给他,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慈爱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翻弄着手里那封信的江予澈,又加了一句:“从司徒逸的信里可以看出,你对司徒晟也并非没有好感。”
江予澈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接话。
慕容谙绕过书案,来到江予澈的身旁坐下,低低道:“小暖,我答应过你娘,这辈子不会强求你做什么,一定让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爹老了,世道又是这么乱,强敌环伺,你一个女孩子家,爹不可能把权力交到你手里。爹是怕百年之后,无法护得你周全啊!我预感,如果你嫁给司徒晟的话,这辈子不会太辛苦。爹不希望你都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只想你好好的,平平安安,一生喜乐无忧。”
慕容谙向来不在除自己之外的人面前泄露自己真实的感情,这一次他语气里的无奈和怜爱这么直接地传达出来,令得江予澈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她急忙说:“爹,我不许你这么说!”
慕容谙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慈祥地看着女儿,微微一笑:“傻丫头,每个人都是会死的,爹也不例外。爹老了,很多事情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其实爹也不舍得你嫁出去,这么多年了,你陪爹的时候那么少,爹多想你可以好好陪爹一段日子。”
“爹……是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未能尽孝于爹膝下,还整日给爹惹麻烦。”这么久以来受的委屈和发生太多事情所背负的沉重,一下子被慕容谙的话勾了起来,隐忍多时的水光终于肆意蔓延,她扑进慕容谙的怀里,大哭了出来。
慕容谙抱着女儿,一下一下捋着她乌黑的发,心疼地问:“我的小暖,离家这么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都怪爹当时没法保护你娘和你,不然我们一家三口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
江予澈哭得太伤心,以至于没发现慕容谙话里透出的沉重悲哀,更没听见话里竟然涉及了江予澈生母离世的重要线索。
第二日江予澈亲生母亲的祭日如期而至。
除了江予澈红肿的双眼引起了大家的窃窃私语以为她是太思念母亲而哭泣的后果而外,一切都颇为顺利。只有偶尔听见钱氏嘟哝了几句,却都被周氏严厉的眼色给制止了。
不过江予澈倒是挺不明白的。照理说周氏作为慕容谙的原配正室,又贵为大周的郡主,应是容不下自己的丈夫迎一个青楼女子入府的,居然还默许自己的丈夫这么十数年的大搞什么祭祀。这可真是不符合常理。她一边想着,一边偷眼打量着一直保持着得体微笑的周氏,却不防周氏也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吓得她赶紧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跟着慕容谙上香祭拜着自己的母亲江氏。
在家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就像一个很好的壳一样,很好地护着江予澈,接触不到外界那么混乱的事情。
而对于司徒逸提议地婚事,江予澈没说同意也没拒绝,之后也没见慕容谙和自己提过,于是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慕容谙却渐渐忙碌了起来,整日整日地不在府中,经常外出奔波,而在府中的时候也常常忙着处理政务、接见各位藩王的使者……一连半个多月,江予澈就几乎没有见过他。
就在江予澈几乎忘记了江湖里的血雨腥风的时候,却不防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一日,脸色阴沉地慕容谙招了江予澈去书房。
去了才发现书房了乌泱泱许多人,江予澈的大哥慕容曜也在其中,在场的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阴郁铁青。
江予澈觉得很是奇怪,慕容谙向来不让自己插手政事,这次为什么会让自己来掺和?
慕容谙见江予澈进来,就随便地冲她示意找个位置坐下,厅中大部分人从未见过江予澈,于是都偷偷打量这个面生的少女。
慕容谙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旁边一名文士立刻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份折子递给江予澈。
江予澈不明所以地打开一看,只见有人用潦草的字迹在折子简单写了几句话。
话虽简单,却惊得江予澈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慕容谙,慕容谙沉着脸色对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密折里的内容的真实性。
密折里寥寥数字,却只宣告了一个事实—司徒逸离奇死去,凶手是慕容谙派去个司徒逸密谈的使者。
虽然江予澈很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恨司徒逸,恨他设计揽月门所有人,害得揽月门如今四分五裂分离崩析;恨他设计抢走了朵颜,害得朵颜和陈思源被迫分离……很多的恨,可是却因为他是司徒晟的父亲而从未想要他死。
不是说坏人活千年么?之前他不是还代司徒晟来提亲么?怎么就这么死了?
江予澈仿佛不相信般的再次低下头,认真地看了看密折的内容。可是就算再研究,事实就是司徒逸真的死了。
而且还是被她慕容家的属下所害。
江予澈皱起了眉头,暗思这不会又是司徒逸设计的一出戏吧?旨在夺取她慕容家的势力。
她还未出声,就听慕容谙的属下纷纷向慕容谙进言道:“王爷,此事非同寻常,还是要探清虚实再做打算。司徒逸此人一向奸诈,小心中了他的奸计!”“是啊王爷,不得不防啊,司徒逸此人委实太过狡猾,小心此事是他计策王爷的一部分!”
每听一人所言,慕容谙的脸色就愈加沉重几分,却一直未做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半响,他忽然沉声道:“轩之,你派人去探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曜得令,站起身来,简短道:“是。”转身离去。
慕容谙吩咐了属下们的任务,江予澈更是不明白慕容谙为何将自己找来了。
谁想慕容谙忽然出声问道:“小暖,以你对司徒逸的了解,你是怎么看这事儿的?
江予澈正在沉思中,听得慕容谙忽然提及自己,赶紧回过神来,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我和司徒逸认识?”
慕容谙弯起了嘴角,淡淡道:“小暖,你当爹真的对你这些年所经历的一无所知么?”
厅中剩余的人等听了慕容谙这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面容秀雅的面生少女就是北静王府中从未露过面的四小姐慕容暖。
江予澈一愣,心底忽然柔软起来,她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称为爹的人,却见他鬓边依稀有些花白,额上、眼角也被岁月刻上了纹路。
原来,这个威震天下的北静王也老了,终究是没有人逃不过时光的洗刷。
她思索了下,小心翼翼地回答:“爹,我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像之前诸位所说,司徒逸平生便是狡猾奸诈,不得不防。可是也不排除是有人想要嫁祸我慕容家,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慕容谙听了她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未答话。

截杀

慕容谙虽没说话,可是江予澈知道自己所说的慕容谙也一定可以想到,于是也就安静地坐着,并未多言。
一时间屋子里剩余的几人都默不作声,心绪各异。
良久,慕容谙忽然出声,眉头微皱,嘱咐了其余那些人各自的任务,那些人沉默的领命下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了慕容谙父女两。
慕容谙忽然严肃道:“小暖,爹这里走不开,你代爹连夜赶往靖明。我想司徒逸若真的一死,司徒昊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一定不愿意司徒家的权利落在司徒晟的手里。要是司徒晟掌权的话,应该还不会和我慕容家翻脸。可要是司徒昊掌了大权,可就不妙了。你去坤平,全力扶助司徒晟,一定要让司徒晟坐上那个位子!”
慕容谙一面从怀里取出随身带着的兵符递给江予澈,一面目光炯炯看着她,说:“这是兵符,如发生你没法控制的事情就凭此符随意调用爹的军队!”
她接过那枚可随意调用慕容家军队的兵符。此物入手冰凉,拿在手里虽不重,却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她的心上。
她抬起头,看着慕容谙不知所措道:“可是爹,你为什么不把此重任交给大哥呢?”
慕容谙垂了双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爹只信任你!”
沉甸甸的信任压了下来,江予澈顿时觉得肩上背负的责任好重大,她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冲慕容谙一抱拳,郑重道:“我一定不辜负爹的信任!”
慕容谙关切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斜阳从窗户外流淌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发上,整个人晕在金色的光线里,恍然不若尘世中人。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时局如此动荡,人心太险恶。明知此行一定凶险万分,但是找不到别的人可以替代她去做这件事,自己只有狠心让这个女儿去。
他闭了闭眼,哑着声音叮嘱道:“小暖,一路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爹等你回来。”
江予澈心下也明了这一行的艰难,于是故作轻松的笑道:“爹放心好啦!我一定早去早回,回来又陪爹一起喝爹收藏的好茶,爹可不许小气哦!”
慕容谙扯了扯嘴角,拉过江予澈,端详着那张与亡妻相似的一张脸,心底涌起许多的无奈和怜惜,低叹一声,拍拍女儿的肩,道:“好!等你回来再陪爹一起品茶!”
江予澈笑嘻嘻地弯下腰抱了抱慕容谙的肩,脸上第一次有着面对父亲的小女儿该有的娇憨之色,语调欢快:“爹,一定要等着我啊!”
说完,直起身子,转身就离去了,并未回头。
因为知道慕容谙在身后慈爱和信任的注视,她放心地离去。
却不知,她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
若是江予澈知道自己从这一次离开之后就与慕容谙参商永隔的话,她一定会回头仔细地再看看爹眼底的疼爱和慈祥,再听听他温和疼惜的话语。
亦或许,她就不会走得如此匆忙,一定会留下来再陪爹吃一顿饭,再陪爹品一次他收集的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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