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泛着微红的夕阳从雕花栏窗内透了进来后,言擎才缓缓问道,“小砚,你真的只是去经商而已么?”
言惟砚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敛了敛眼睑反问道,“不然二哥以为呢?”
“呵呵,我若是知道还用问你?”把玩着手中的精致小巧的白玉酒杯,言擎略带着些自嘲道。
“自然只是去处理言家各处的商铺。”言惟砚半隐在黄昏的暗色中,淡淡的回了句。
许是今天真的喝多了点,言擎的声音有些尖锐,“处理商铺真的需要这么长时间么?还要你们两一前一后相约着回来?”不是没有怨过,三人自小处在一起不曾分开,突然就那么走了近六年的时间,并且毫无音信。借着酒劲,她便一股脑的全抱怨开,“小砚你个坏蛋,明明就是我的跟班,居然连信都不给我回一封!明知道我最喜欢这藏月楼的菜,却又不陪我来!”
言惟砚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个趴在桌面上耍着酒疯的男子,如缎的乌发披散在桃色的长袍上,竟有种难言的魅惑。半响,他起身取过言擎手中的酒杯,轻声道,“二哥,你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你全家都喝多了!”察觉到手中的酒杯被拿走,言擎拽住他墨色的衣袖,抢回白玉杯,忿然道。
……本来就是一家的好吧……
言惟砚无奈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看到那人的眼角略带一抹细碎的泪痕,不由得一怔。心下暗暗一叹,他默默地坐在了言擎的身旁,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醉语。
“小砚,坏蛋!”
“……恩。”
“小砚,混蛋!”
“……恩。” ,
“小砚,以后每顿饭钱都由你付!”
“……一直都是我付。”
“也对,小砚还是小时候最乖了!”
听到这句,言惟砚难免会记起年少时那人总是会偷偷拽着他来这藏月楼,完后点了一桌酒菜,让他来付账,不免有些失笑的感觉。
“小砚,坏蛋!”
“……”
“小砚,混蛋!”
(作:相信我,真的不是在凑字数……汗)
“……”听到这重复的话语,言惟砚回头看着那个依然还在碎碎念着的人,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他如玉的面颊上,淡淡的金红色轻柔地描绘出他的眉目,一如心底深处那般的柔软。
雅间的门被轻叩了两声,言惟砚凝神看去。
小二探头进来问了声,“三公子,需要点灯么?”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言惟砚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这就离开。”
小二躬了躬身子,“是。”
“二哥,醒醒。”言惟砚轻轻晃了晃言擎的手臂。
“唔,别吵!”言二少甩手吼道。
“……”
看着渐渐沉下的天色,言惟砚认命的叹了口气,蹲身将醉倒的某人背在了身上。
路过楼下的柜台时,掌柜的倒是打了声招呼,“咦,二少又喝多了?”
言惟砚轻轻点了个头。
“三少倒是和以前一样,又要背着二少回去了。”掌柜拨了拨算盘珠子,打趣道。
没有应声,掌柜倒是也习惯了他这般的性子,便不再多说。
暮色起,各家各户也点起了灯火,言惟砚挑了条近距离的小巷,一步步背着身上的人走了回去。
鼻翼间泛起一阵淡淡的桃香,背上那人带来的温暖,一如六年前。
耳畔升腾起一股热气,有奇异的酥麻感攀上了脖间,那人不安分地蹭了蹭道,“小砚?”
言惟砚身下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中竟是带上了点暗沉的鼻音,“恩?”
“干嘛穿的一身黑?搞得像山贼一样……”言二少打了个呵欠,嘟囔道。
“……”言惟砚不免有些黑线。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穿大红色的亵裤了……”
“二哥!”拔高了音量,颊边隐隐有绯色,言惟砚不由得有些庆幸现在的天色和身处于暗巷中。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身上之人的反应。
晚风拂过,言惟砚咬了咬牙,扶紧背上的人,继续朝府内走去。
刚走回言府大门口,言惟砚便见到石狮旁伫立的那一抹黑影,他怔了怔,“大哥?”
言惟墨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看他背后那一抹桃色的身影,淡淡道,“他又醉了?”
“恩。”
“早些回去歇息吧……”语毕,言惟墨不带任何情绪的转身走回了府内。
墨瞳中闪过几道复杂的情绪,言惟砚一声不吭地将言擎背回了房中。
盖好锦被,撩开额前的零碎的发丝,用打湿的帕子轻轻擦拭了番,言惟砚这才长舒了口气。月凉如水,屋内泛着明明暗暗的微光,他伸出的指尖终是无力的垂下,“二哥,只盼你无论何时都能像现在这般天真无邪。”
遂才阖上房门,轻声道了句晚安,缓缓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上了,速来报道……
小修一下,女儿,有人嫌你太白了……于是乎,我握拳努力将你黑化!
(以上非伪更,应要求修改0107的排版空行)
、浴中 (补齐)
“咚咚”两下清脆的叩门声响起。
言擎捂着额头,无意识的唔了声。
“少爷,该起身了。”小姿的提醒声从门外传来。
懒懒地翻了个身,言擎这才道,“进来先吧。”
推开门,满屋还未完全散去的浓厚酒味扑面而入,小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少爷,要不要先洗漱一番?”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言擎打了个呵欠道,“小姿,我想要沐浴。”
“是,我现在就去准备。”将手中原先准备好的铜盆搁在一旁,小姿这才退了出去。
不出半刻钟,小姿就已将房中的浴桶布满了热水。
浴桶上方升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虽然目前仍是盛夏,但是一夜的宿醉使得言擎浑身的不舒畅,所以终是选择了热浴。
“少爷,我先出去了。”小姿低头道。
言擎轻恩一声,从床榻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从枕边取出一个荷色的香囊。虽然同为女儿身,小姿也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但她却从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轻轻的解开缠在香囊前端的缎带,她轻嗅了口其中的香气,这才缓缓的将里面的桃瓣倒入了浴桶内。
桃色的丝质长袍早已起了好几处褶皱,言擎脱下后随手将它挂在了屏风上,紧接着是白色的亵衣,最后才是紧勒在胸口处的棉布条和喉间那一处凸起。
当身上最后一层束缚松开了后,她才几不可闻的暗叹了声,一脚跨入桶内。
温度适宜的热水,再加上泛开的淡淡桃香,白皙的纤臂支在浴桶边上,言擎不得不承认,每每只有独自入浴时,她的心情才是顶好的。
略微将水面上浮起的绯色桃瓣拨开,言擎对着自己的倒影左捏右掐的摆了好几个鬼脸,年少时期尚未觉得有什么。自从十五及笄后,她常常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无怪乎她会这般。
毕竟仅是凭着江湖术士的几番言语,自家娘亲却格外重视的嘱咐着她一言一行都以男子的标准来做,就连大哥和三弟都不能告之,这些是任她如何也想不通透的。
那一场及笄礼格外的清冷,举行地点就在后院的荷池边,见证的宾客仅有三人,爹爹,娘亲,小姿。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味那个镜中陌生却又熟悉的少女模样,及笄的仪式就已匆匆结束。
许是不能以女儿身示人的缘故,娘亲这些年来并未对她有多加管束,总是会抚着她早已长及腰间的墨发说道,无论是以何种身份,只希望她能永远这般开心的过活下去。
打湿锦帕,轻轻的将原先涂抹于眉梢和鬓角处的修饰给擦了干净,过了十五,再是如何秀丽的容貌,女子和男子间总会有些差别。除去缠胸和假喉结,娘亲更是连这些修饰容貌的细节之处全都教给了她。
思及此,言擎不免记起第一次见识到这些的时候,她与娘亲之间的对话。那时,她百般好奇的追问道,“娘亲,你莫不是那传闻中雌雄莫辩的不败神煞?”
言夫人瞪了她一眼,“就会瞎说,我还雌雄同体呢!”
“……那老爹怎么办?”
言夫人:“……”
带着暖色的温馨回忆,再加上这微醺的香气,言擎靠在浴桶上,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外间的房门被轻叩了两下,紧接着一道温润如风的嗓音响起,“擎儿?”
满是湿热水汽的屋内,言擎早已在里间的浴桶中沉沉睡去,自然无人应声。
站在屋外的言惟墨有些疑惑地又敲了两下,从他昨晚那满身酒气的样子来看,莫不是宿醉还没醒?在原地沉吟了片刻,言大公子终是伸出手推开了门。
走至外间,没有闻到任何酒味,言惟墨挑了挑眉,朝着床榻边走去。凌乱的薄被还散落在榻上,枕间尚还有着余温,却见不到那个本该在熟睡中的人。
难道是又跑出去了?罢了,从她这几天的表现看来,倒是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修长的指尖不由得紧了紧,言惟墨敛下了眉,眸中墨色黯沉。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爱玩捉迷藏,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就打算朝屋外走去。
脚下步子顿了顿,内间竟隐隐有股熟悉的桃香传来,言惟墨蹙了蹙眉问道,“擎儿?你在哪?”
无人应声,满室的寂静。
未加多想,他移步于内间。最先入目的是层层泛开的乳白色水汽,言惟墨有些迟疑的开了口,“擎儿?在不在?”轻轻撩开了那一串串精致小巧的碧色珠帘,屏风上那件桃色丝质长袍赫然入目,饶是一向精明的言大公子,此时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桃香,内间的水汽再加上外衣等于?言惟墨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白玉般的双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色,随即,又像是想要的确认般的再问了声,“擎儿?”入耳的声音竟是略带着些平日里从未有过的低哑和暗沉。
无意识的盯着屏风后,掌心内甚至能感觉有薄汗微微的沁出,言惟墨颇为自嘲,怕是当初去上京殿试都未有这般的紧张。脚步变的轻缓而迟疑,心房内传出一阵不规则的律动,眼见着就要绕过屏风。
屋内突然响起一道询问,“少爷?我进来了?”
触及屏风的手臂迅速收回,言惟墨眸中闪过一抹几乎可以称之为懊恼的情绪,视线打量般得停顿在屏风上搭着的白布条上。眼见着门外的人就要推开门进来,他才连番跃至外间,打开雕花栏窗径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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