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着敬着,只盼着你能将景儿的一双儿女带大,让景儿无忧……”
如果她蛮横,甚至同祖爷爷一样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那么玥丹应对起来会从容得多,可她现在只是一个痛失了爱子的母亲,让玥丹如何再说得出狠厉的话?
感觉有泪落到手背,烫得玥丹心跟着一纵一纵,有个疑问由来已久,但有些犹豫现在适不适合问,思度了下还是开了口,“为什么是我?”
肖氏微微一愣,旋即就明白了,一只手轻拭着珠泪,另只却不肯撒开玥丹,她目光有些迷离,似是在看着什么,又似是在回忆,“景儿生性淡漠,为他择妻着实让我费了一番心思,三年前你爹进京述职,那次在相府饮宴有幸见到了你娘与你,那时你才十岁,就言行有度落落大方,我想,如果景儿得此佳人,必能让他动了春心吧,可你还小,只能苦苦等了三年,今年请了媒人去古州说成了亲情,原以为这会成全了你与景儿的美满,不想……那孩子没这个福气。”
这女人竟用了三年去等一个女孩成长!!!
也许就是命……这么想玥丹平和了很多,只不过是没有男人而已,这片大地还有很多值得她去发掘……不是吗?
☆、第5章
对于肖氏这个婆婆,玥丹一点毛病都挑不出,说她身子弱需要休养,竟连去上房安问都免了,听玉锦说林老爷子一连几天都等不到媳妇来敬茶,找了人问才知道夫人下过这样的令,当时就气窜了,将一整套茶具给砸了个粉粉碎,这也让玥丹连想了几个晚上的借口都没用了武之地。
这些日子也没少听丫头们带着兴奋地学舌,说夫人对她们这院子的事,不论衣食还是用度,全会亲自过问,就连她们这边的份例也都是高一个等级的,与正房那边几乎相同,月初的时候夫人还用私房钱为二奶奶新添了几件貂褂狐裘呢。
云锦和玉锦两个丫头也都是精灵人儿,知道玥丹一来身子不好,二来嫁了这么门亲事,落谁身上都得上火闹心,所以她们俩个不管有什么事,都会留一个在二奶奶身边,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就如沐锦所说,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能让二奶奶好好的,于夫人来说就是欣慰了。
过了小年儿,节的气氛就浓了起来,偶尔有爆竹声传来,总能勾起玥丹的诸多回忆。
嫁来林家都快一个月了,原以为以自己的身手出去见小绿并不是什么难事,结果站在林家那两米多高的院墙下玥丹彻底傻了,她不再是那个接受过严苛训练的特工了,而是一个养在绣楼的闺阁贵女,现在不要说爬墙了,就是站时间长了都会腰酸背痛腿抽筋,再说还有两个不错眼珠守着她的丫头呢。
闲着没事时,也让玥丹找到了这场病的原因了,初来那会不明就里,一味地强求了身体,不光打马急行几十里路,还连着三四天食宿不定,以这副孱弱的身子,没当场吐了血也算是奇迹了,这下玥丹就更同情那两个倒霉鬼了,她这辈子也许就抽那么一回疯还让他们赶上了,这跟被殒石砸的几率差不多了吧?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么个陌生的环境,玥丹倒是看得很淡,虽然她只是提供安全部门的技术支持,但有些时候也是要出现场收集数据的,所以她早就被教育得能笑对生死了。至少活着,还有什么是需要计较的呢?
因为她从事理论方面的工作,所以本身对理论物理学说中的多空间并存有几分认同,也许她就是被那些至今还无法被科学家捕捉到的虚粒子带回来的也说不定,总之既然来了,就要认真地生活,虽然对未来玥丹还没什么计划,但是以她务实的个性,窝在深宅之中做个豪门新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玥丹正跟那胡乱想着,就听得玉锦轻声唤,“二奶奶,冯氏过来问安了,要请进来吗?”
玥丹颇有些茫然,正在收拾浆洗好的衣服的云锦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向主子,“就是名夏少爷的亲娘……”
想了半天,也没能在那天一群女眷中对上号,玥丹趴在了茶桌面上,“她来做什么……”
玉锦忙凑上前将二奶奶挤歪的发髻扶好了,“若是那些个严厉的正室多半会天天让做小的去跟前立规矩,您心肠软免了她们的行礼,若这大年根儿再不露个面问个安,也忒不懂事了……”
“玉锦!”云锦低低一喝,止住了她的浑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也走到了玥丹的近前,“二奶奶别听玉锦的,那位冯氏是个吃斋念佛的主儿,平日里连屋子都不怎么出,这会儿能上赶着来见您也实属不易,您若还精神不妨见见,陪您说说话也省得闷得慌啊。”
那就见见吧……
冯氏一进屋玥丹就想起来了,那天她就是一身深色的长袄,脂粉未施只以一支银钗绾发,当时玥丹还想这人也太素净了,没想到她却是在为林元景守孝……看来少年夫妻纵使历经了众多磨难,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冯氏此来是为了名夏进宗学的事儿,按理说庶出的孩子是没那个资格的,但是毕竟林元景这房情况特殊,只有名夏一个男丁,又养在正室的身边,若是请二奶奶说说请,族里的各位长辈许就能允了他进宗学读书。
面对这个低眉敛目的少妇,玥丹心中颇多不解,“就算让孩子进了宗学,那里全是嫡子长孙之类,你就不怕名夏会受排挤?”现代文明中的学生,还存在着欺凌弱小的风气呢,更别提出身决定一切的古代了,费尽心思让孩子高攀去不合身份的地方,这样做不会对孩子造成伤害吗?玥丹有些转不过弯来。
冯氏微怔,随后就红了眼圈儿,手抠着衣摆上的纹路将头几乎都垂到了胸口,“有我这样一个娘,那孩子注定会更辛苦,可又有什么办法,能进宗学念书就能得到名牌,日后考取功名也就有了着落,作为庶子,只有入朝为官一条出路……我何尝不知孩子会受人冷遇呢?早先曾请先生单教他,先生也说那孩子聪慧过人,不进书院可惜了,所以我才动了这心思……”
“回头我问问名夏再说吧,”玥丹并没有把话说死,她想先看看名夏的性情再说,如果是个内向少言的那就算了,省得被欺辱了连状都不会告。
冯氏只当她这是在推脱,急得直抹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定要请二奶奶成全。玥丹只感觉太阳穴跳着疼,最后还是玉锦连哄带吓,说惹恼了二奶奶就不管这事了,冯氏才算是收敛了悲凄。
后来又听冯氏说了会话,多半是关于林元景的,玥丹可有可无地听着,虽然两个丫头有时会跟她念念府里的大事小情,但是对于正经主子的是非,还是谨慎得很,到如今玥丹也只是知道那个应该是她
丈夫的人叫什么几岁而已,再多也没人能说给她听。
肖氏曾说过林元景性子过于淡漠,玥丹还只当他是被人宠坏的富家公子,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呢,但听冯氏一说,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差了,林元景的淡泊绝非骄纵,而是因为参禅理佛,小小年纪就被京郊法清寺的道缘禅师赞为“佛学造诣颇高”,并多次云游寻访名师,参悟禅理。
不过这一切对玥丹来说并不重要,他林元景就是个圣人,也不能再从坑里刨出来跟她过日子吧?所以他的好坏于玥丹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冯氏告辞后,玥丹又想到了小绿,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以小绿的性子明面上不会吃亏,但是就怕她的泼辣会招来暗中使坏的人,毕竟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客店里还是不怎么安全的,也不知道留给她的银子还够不够用,或者会不会思乡叹亲有什么水土不服……越想心越乱,胸口又堵得难受,玥丹就走出了屋子站在墙边,望着那被围挡起来的一爿天空,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仰了半天的头也没想出什么法子,脖子又酸又疼,玥丹正失望地打算回房继续装死,远远就见着林丰往这边走来,她一时来了精神冲他招手,可那人似是没看到,溜着边就走了,玥丹眯起眼睛,怎么感觉她一叫他反而跑得更快了呢……
“二奶奶,名夏少爷来了。”
不容玥丹再往深里想,就被云锦打断了,回过头,见那个都快到她肩膀的男孩站在不足五步远的地方,深躬施礼后正炯炯有神地看她。
不知为什么,这种带着审度的眼神让玥丹很不舒服,她不留痕迹地半转了身子,躲过了那灼灼地直视,“你娘想让你进宗学,你怎么想的?”
名夏那淡淡的眉微蹙,还没长开的脸上游离着些许似是不屑又似是漠然的复杂表情,“这事就不容您费心了,姨娘那我会去说,现在的先生很好,还可以抽空学些拳腿,比起宗学来,我更喜欢在府里读书。”
玥丹边看着他边抱着肩膀想,自己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有主见?也难怪冯氏那个只会念经捻珠的人肯拉下脸来开这个口,这孩子还真是不俗,虽然玥丹还不知道他是否如先生所说的聪慧过人,但就这个持重沉稳的性子来说,也绝不可能是无为之辈。
突然她发现名夏的胸前鼓鼓的像揣着东西,就问:“什么?”
名夏跟宝贝被人窥视了似的,手下意识就护在了身前,结结巴巴地回:“没,没什么……”
这可是让玥丹更加地好奇了,一挑娇眉摆明了不信。
名夏被盯得没法,最后只好慢吞吞地将没藏好的物件拿了出来,“师傅夸我练功勤奋,特意奖给我的……
”
玥丹往那摊开的手掌瞄去,立时眼放蓝光……居然是柄弹弓,征用!绝对征用!!!!
以前出任务时,枪和多功能腕表就被玥丹当成内衣一般珍视,如今流落到这冷兵器时代枪就不要说了,连想淘换件称手的家伙都没有,前些日子缴来的长刀,玥丹试了又试还是忍痛舍弃了,那玩意太不低调了,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个藏的地儿……
今儿这东西,拼了命也得留下……
看着嫡母灿若春花地笑,不知道为什么,林名夏却是一阵一阵地发冷汗,“您有什么吩咐?”有事说事儿,这么吓人可不行!
“这东西太危险了……”完全是语重心长的慈母范儿!
玥丹勾着儿子的肩回屋,打算关起门来好好……“谈”!
☆、第6章
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