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因为李锦然方才得罪了赵无极而闷闷不乐,只恩了一声,又看了眼赵无极,还来不及说到别的话就被李承欢牵着走出去了。
李锦然目送二人出了梅苑,转过身就要进屋子。赵无极不冷不热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你在玩欲擒故纵,也不对,刚见我的时候,又说什么秉烛夜谈。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锦然压根不想跟他说话,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进了门就要把门关上,不料赵无极却大步走向前一把扯过她的手,她要甩开,却被他握的更紧。她死死的盯着他,这种厌恶的眼神让他一愣,随之他松开了她的手。
赵无极退出了门,李锦然立刻就将门关上,像是在躲避蛇蝎一般。赵无极脸色变得更为阴沉,却没有地方发作,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又想起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做,只能将心中不快压了下去,大步向门外走去。
李锦然从窗子里看见赵无极走了出去,缓缓吐了一口重气,她不会自恋到认为赵无极对她有什么想法,只是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让他感到好奇罢了。她不会傻到在李府上的斗争还没有解决掉,又把外面的斗争引进来。
“小姐!”兰芝将从方才钱管家那里领来的一些银两放在了桌子上,不解的问道:“二殿下怎么啦,我在门口瞧见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这世上恐怕还是她还是第一个给他脸色看的人,他能高兴到哪里去呢。李锦然自然不会傻到将这话说给兰芝听,她不漏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我身子还未好透,府上可有什么新鲜故事说给我听?”
兰芝一提说故事,两眼炯炯有神,将府上这些日子小到鸡毛蒜皮大到人员调动都说给李锦然听。
李锦然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是听着听着却也起了疑惑之心,府上的安全保卫这些年来一直是吴越负责,可就在昨夜却变成了孙止。看来是四夫人赵氏的死亡让府上有了这一变动,只是为何要孙止负责府上的安全护卫呢?她皱了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李锦然见兰芝讲的吐沫横飞,笑道:“这有何稀奇,不就是换了人嘛。”
兰芝眉头一扬,像是说书人重量级的话都要放在最后才讲:“大家都在传四夫人的魂回来了,昨夜仵作验尸,今早就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医生瞧了也只是叹气,说活不长了。”
李锦然很是配合的装作害怕的样子:“那还有人敢给四夫人验尸吗?”
兰芝摇了摇头:“会验尸的都不肯再碰四夫人的尸身,都怕命丧黄泉。”
李锦然叹了叹,事情变得好像更复杂了。如此一闹,李府必定人心惶惶,只是闹到最后,是闹到谁头上,又是对谁有利?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挖了一个大坑,只等着她往里面跳。赵氏之死,她管也不对,不管也不对。现在这种局面,她极其的被动,二夫人周氏在她这里安排了众多眼线,可她居然没有一颗棋子能够送到二夫人面前。紫鹃虽然已经去了二夫人那里,可二夫人却不一定会信任紫鹃。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没有一条是对她有利的。她看了眼仍是兴致勃勃讲故事的兰芝,暗叹道:那么多人想做金丝鸟,却不知好命的金丝鸟就那么几只。
作者有话要说:
☆、见招拆招
赵氏之死闹得李府人心惶惶,大家面上不提,仍然井井有条的做着事,但只要到了黄昏时分,彼此心照不宣的早早散去。赵氏的住处香榭苑更是大家闭口不谈的地方,原先门口挂着的红色灯笼,此刻也被人换上了白色的。香榭苑的门口站着身形高大,健壮有力的男人。
李锦然提着一篮纸钱、元宝蜡烛、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缓缓走来。她又看了眼站在周正,轻声咳了咳。周正这才看见她,又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大步向她这走来。
“好些了么?”周正个子高大,要微微弯着腰才能与她视线保持平行。这让李锦然对他又多了些好感。想起她趁着梅苑没有人盯着她时独自走出来,一路上她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在假山处遇见了两个正在闲谈的婆子,她还未上前,她们就发现了她,看着她就像看见了什么凶猛怪物,脸色都吓得变成了青色,转过身拔腿就跑。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府上的人为了躲她,都已到了这种程度。
“好多了呢。”她仰着头,目光清澈的能照进人的影子。
周正手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侧开了身:“尸体还没验,入不了棺。在院里拜拜就好。”
周正引着李锦然进了香榭苑,苑里前些日子还开得正鲜艳的牡丹,因这两天没有人打理,有些蔫了。四夫人平日没有什么爱好,只有一只鹦鹉拿来当宝贝养着。此刻院子里的脚步声让鹦鹉听见了,它在笼子里拍打着翅膀,欢快的叫着:“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鹦鹉这一喊,让李锦然仿佛看见她第一次进香榭苑时,四夫人拿着鸟食站在笼子前逗弄鹦鹉,她不冷不热地说道:“如果自己不变的强大起来,那你不管到任何地方,搭理你的就只有鹦鹉。”
那时候离母亲瘫痪在床已有半年之余,她每日每夜都赖在母亲床边不肯离开。哭喊着求李府上所有的大夫给母亲治病,大夫只是怜悯地看向她,摇着头就要走。她没有别的法子,只是扯着一个大夫的衣角死死不肯放手,四夫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她将李锦然的手硬生生的掰开,然后指着床上的人说:“李锦然你看看清楚,床上的人已经这样了,无药可治了懂吗?可外面的人还小着呢,她得指着你活下去。”
李锦然那时候也还小,以为能跟着她住也好,可赵氏从来没让她踏过香榭苑。曾经她不懂,可慢慢长大就明白了,四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府上所有人都不敢养着她与锦绣,自然是有原因的。她从未找过她,唯一的一次是锦绣发了高烧不止,去拍大夫的门拍不开,她去求四夫人,四夫人将鹦鹉喂完,给她指了条明路,于是就有了锦绣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可从那之后,她也听从了四夫人的话,在未与她见过面。即便是四夫人这般小心,也逃不了被人暗算。她叹了叹,进屋拿了铜盆,将纸钱扔进铜盆里,跪在空棺前,什么也不说。
周正见她神情忧伤,好心劝道:“你能送她走,她会开心的。”
李锦然将元宝蜡烛插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口棺材,良久道:“来送她上路的没几个吧。”
周正也不隐瞒,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谁敢送呢,这两天已经死了三个仵作,都说冤魂索命来了。”
李锦然忽然笑了起来,眸子亮的就像是星光璀璨,道:“冤魂索命,先索的也应该是我吧,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怎么跟仵作沾上关系了呢。”
周正眉头皱了皱,声音也冷了几分:“这玩笑哪是随便开的,时间不早了,拜也拜过了,快回去吧。”
李锦然看了眼叫的欢快的鹦鹉,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转过头时又隐藏的极好。起身出了香榭苑,香榭苑向右转便是通往紫阳阁的方向,若是在平时,她断然不会往这个地方来,可是如今四夫人已经死了,她不能让她白死。
通往紫阳阁的路上一路百花盛开,有红的、紫的、蓝的、她知道红色的花有木槿、芙蓉、月季、扶桑。紫色的是蔷薇、杜鹃、蟹爪兰。蓝色的有鸢尾、桔梗、紫罗兰。那些花有些是本地种植的,有些是从外地移栽过来的。二夫人喜爱将各地的花移来栽培,说足不出户便可观赏各地名花,这点李铮倒是不反对,还在人力物力上给了极大的支持。花开的这样美丽,她却撇开了眼。
通过百花盛开的道路,便到了紫阳阁的门口。李锦然进了之后,一直直走向前,穿过紫檀架子的大理石屏风,往正中间的正房走去。
从外面办事回来的孙止看见李锦然要推门,急忙上前将她拦住,压低了声音道:“别进去,老爷正发怒呢。”
李铮本就是个急躁的性子,有心要查四夫人赵氏的死因,没想到一点没查到不说,又死了三个仵作,整个李府的人都陷入人心惶惶,他不生气那才叫怪呢。李锦然却只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孙止。
孙止看着满脸纯洁毫无杂念的李锦然,忍不住还是多了一句嘴:“四夫人之死一筹莫展,老爷久经战场,习惯运筹帷幄,哪里遇到这种事。”
李锦装作然恍然大悟:“是不是真的有鬼?”
孙止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千万别乱说,老爷最听不得这句了。”
然而李锦然刚那句话还是被李铮听见了,他忽的把门打开,一眼就看见惊慌失措的李锦然,府上发生的事已经够乱了,如今她正在风口浪尖上,不好好呆在梅苑反而到处乱跑。他怒意未消,又添新火,怒道:“你来干什么?”
李锦然被他这一吼,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头低了下去,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铮忽然想起昨夜她怕的快哭的表情,以为她又要哭了,叹了一声。
李锦然这才抬起头,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李铮拿起帕子看了看,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虽然不够浓烈,却也足够让他察觉出来,他将帕子放在鼻尖细细嗅了嗅。脸色整个沉了下来,两手攥紧了帕子,目光沉沉的盯着李锦然,咬牙切齿地问道:“帕子从哪里来的?”
李锦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丝毫不放过李铮任何一个表情,沉着冷静道:“下午去看过四夫人了,这个是在她房间里发现的。”
李铮听此话,眼皮都跳了几下。那帕子所绣之物为木槿,据他所知,府上唯有二夫人周氏最为喜爱木槿。这帕子他之前也是见过她用过的,难道四夫人的死与二夫人有关?他的目光布满了阴沉,又看了眼满脸疑惑的李锦然。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去四夫人那儿的事儿,几个人知道?”
李锦然直言不讳道:“只有周大哥一个人。”
周正又问道:”那帕子的事周正知道吗?”
李锦然犹豫了下,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的样子。
李铮摸摸她的头,尽量让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你只管照实说就好。”
李锦然听此话,才道:“我是在地上捡的,怕周大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