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然实在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纠缠,索性一次把话全部都说开了,她冷冷看着他:“周荷对你算什么?”
赵无极一时愣在原地,他想不通,怎么忽然将周荷牵扯进来。
李锦然见他发愣的表情,忽然笑了:“看,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他原先认为周荷生的美丽,又有智慧,为人善良。可江曲一事之后,他却看不透周荷,他不喜欢身边存在自己不能把握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太子赵齐的人。又看李锦然眼神中带着股轻蔑……甚至带着些嘲笑,他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李锦然,却也意识到这次也许是坦诚心意的最好机会,于是带了几分诚意道:“周荷看似聪明美丽,却无法深得我心。目前为止,让我动心的只有你一人。”
李锦然哈哈一笑,赵无极因她这样的笑而变得迷惑,以至于她将自己胳膊抽回时她都不曾发觉。李锦然仰着头看着他,这一次没有嘲笑,没有讽刺:“三殿下,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吗?我要的是此生只为一人去,白首不相离。你能给吗?”
这番话让赵无极不禁后退了两步,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相携一生这个词。他需要李锦然来点缀他的人生,却不能让李锦然影响他的一生。他母后自他幼年便教育他,真正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爱的,却一定是对自己最有用的。可显然李锦然现在的处境对他并不能有所帮助。然而李锦然的神情却告诉他,这一次她是认认真真的告诉他这番话。他站在原地考虑了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除了正妃之位不能给你,其他的……我都给!”
李锦然眯起眼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锦绣小时候很喜欢吃桂花糕,可我偏就喜欢吃蜜饯,当年母亲还健在,总喜欢迁就着锦绣做桂花糕,虽然母亲做桂花糕洁白如玉、清甜可口。可我就是不喜欢,因为它不是蜜饯!”
赵无极怎会不懂她这番话,可他却再也找不到可以反驳她的话了,她不喜欢吃桂花糕,就如同不喜欢他一样,因为他不是蜜饯,所以他给的再好,她也不要。他看着她离他这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拥她入怀,可偏偏……她要的她都给不了。他深呼吸出一口气,转过身离开了。
李锦然看着他的背影,暗暗一叹,只希望以后他不要再来纠缠就好。可刚踏进梅苑,便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墙根偷听的李锦绣。李锦绣见她发现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尴尬之色,什么也未说,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李锦然将她拉住,轻声的叹:“锦绣,他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他喜欢周荷的美貌,你我都看得出来,他曾那样迷恋周荷。可一旦发现周荷对他无用,他便果断将她丢弃。如今又说最让他动心的人只有我……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喜欢吗?”
李锦绣没费多大劲儿就将她推开,眼底有些悲伤,声音低低的,叫人不细听便是听不出:“其实你故意让他说出那番话,就是想让我听见。让我明白他的心不会再一个人身上停留。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姐姐,他是我一眼就爱上的男子。我试图去忘记他,可我做不到。他竟然喜欢上了你,我从来不认为我长的比你差,我也够聪明,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装成傻子,如果我不是傻子,我也能像你一样在他面前,他说不定……说不定就喜欢上了我。我从来没有一天这么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紧紧咬住嘴唇,努力让眼泪不流出来。
李锦然想伸出双手去抱她,她因这个哄孩子般的举动更是连连后退,嘴里呢喃道:“我不是孩子,不是傻子,不是,我不是!”她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屋子跑过去,留下李锦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挑拨离间
晚饭时兰芝将饭端进来,对李锦然摇了摇头。李锦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给紫鹃又夹了些她爱吃的菜,将兰芝放在桌上的饭端了起来,朝母亲住的屋子走去。
从李锦绣听到赵无极与她的谈话后,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她只当她在闹小孩子脾气,可过了好几个时辰,她的房门就没开过。待晚饭时,李锦然刻意让兰芝炒了她爱吃的菜,结果她没跟大家一起吃饭,让兰芝送去,她却将兰芝撵了出来。面对外人李锦然总能想出办法来应对,可独独这个妹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让沈信看着兰芝的一举一动,只要出门就告诉她。好在深夜时,沈信说李锦绣去母亲的屋子了。
李锦然立刻端着让兰芝又重做的饭,来到母亲的屋子前。就在要打开门时,她听见隐隐的哭声。那是锦绣压抑的哭声。
“母亲,你怎么说病就病了呢。除了姐姐,我连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我好难受,我不想再装傻了,我喜欢他啊,可是他只把我当傻瓜。”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命运,二娘不喜欢我,父亲也不喜欢我,我是姐姐的累赘,我……母亲,我好想你疼我,想你做的桂花糕,想牵你手去逛长阳城,看上耍猴的老先生。你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们都好艰难,前些天二娘要我学礼仪,让我顶着一碗水,后面的丫鬟使绊将我跌倒在地,打碎了花瓶,将我手割伤,我都不敢跟姐姐说……”
李锦然侧耳去听,再也听不到李锦绣的话,唯有哽咽哭泣的声音传来。她双眸里已被泪水染得湿透,视线变得模糊一片。她以为能将锦绣保护的足够好,可说到底还是让她受了委屈。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在二夫人那里,没有了苏照的照应,锦绣必然是过的举步维艰,她应该早些将她接回来。锦绣那番话,也勾起了她小时候的回忆,她想起母亲手把手教她画梅,粗壮的老梅树干上,点点朱砂映染的朵朵梅花,母亲的话她至今尤记在心:野梅烧不尽,时见两三花。母亲希望她做野梅,无论多恶劣的条件都能开出花来。可是母亲不知道,她再怎样坚强,却始终是一个女人。自从母亲一走,她便失了依靠的肩膀。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母亲就真的没有人照顾,锦绣也会无依无靠。她伸手抹去了眼泪,才踏入母亲的屋子。李锦绣见李锦然进来,倒是不怎么哭了,只一下一下地抽泣,见她手上还端着饭,也不再跟她怄气,将饭从手里接过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李锦然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伸手将它轻轻擦掉:“锦绣,是姐姐对不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姐姐带你出李府,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李锦绣没有回她,将饭吃完后,又给母亲盖被子,孙氏却突然吐了起来。李锦然眼神慌乱,急忙起来要去找大夫。李锦绣却将她拉住:“姐姐,你不要慌,母亲这些日子都会吐一阵子。”
李锦然神情有些不解,目光也看向孙氏。李锦绣将孙氏扶起来靠在墙上,从床下拿起痰盂,一手轻轻拍打孙氏的背,一手拿着痰盂接着呕吐物。李锦然看她做这些动作十分熟练,想来也做了很多次。曾经都是她来照顾母亲,锦绣如今真的是长大了。
“姐姐,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我还不太确定。可我刚才发现母亲可以动了。”李锦绣将痰盂放下,拿起帕子小心的给孙氏擦着嘴角。见李锦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又道:“母亲,姐姐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稍微动一动,证明我没有说谎好不好?”
可是过去了好半天,孙氏都没有任何动作。李锦然以为李锦绣在安慰她,便去收拾碗筷。等将碗筷放进食盒,又将桌子擦干净后,李锦绣却忽然跑过来拉住她往孙氏的床前带:“你瞧,我说母亲能动了。”
孙氏见李锦然过来,一直盯着李锦然看,两行泪滚滚而下,似乎是想冲她笑,可半天嘴角却不动,费了好半天的劲儿,终于扬起了嘴角,极其吃力的点了点头。然而这细小的动作对李锦然来说就是奇迹,她捂住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孙氏。
李锦绣推了把李锦然:“姐姐,这些日子都是我照顾母亲,每次喂完饭给她,她总是瞅着门口看,就是在找你。可你做事总有你的道理,我怕打扰你……若不是今天我难受,你又在母亲这里找到我,我还是会瞒着你的!”
李锦然坐在孙氏旁边,将她揽入怀里,眸子里有些红,却是极为高兴的语气:“母亲,你能这样我好开心。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去转转可好?”
孙氏虽不能言语,却满眼慈爱的瞧着李锦然与李锦绣,缓缓点了点头。
这对李锦然来说就是春暖花开,她转过头去看李锦绣,李锦绣也是一脸泪花,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出来。可笑过之后,李锦然心里也有了一番主意,母亲虽身体有了好转,却不能掉以轻心。她要找大夫来给她再瞧瞧。可如今李府的大夫必然是不能用的,她可不想早上给母亲看病,下午风声就传到了二夫人耳里。
李锦然又与孙氏偎依了一会儿,让李锦绣给孙氏活动手指关节,让她稍晚一些再将孙氏服侍睡下。交代完一些琐碎小事后,她才出了孙氏的屋子。
此时已是繁星点点,月亮正挂夜空。她无暇欣赏夜景,只将碗筷送进庖厨,途径沈信的屋子,见他还亮着灯。又想起母亲的身体状况,便将碗筷搁置在院里的石桌上,去敲他的门。却不想门没关紧,轻轻一敲便推开了。见沈信背对着她坐在案桌前好像看着什么,她有些踟蹰,怕打扰他。
沈信感到身后有目光注视着他,从桌下抽出剑转过身就要刺过去,待看清来人是李锦然,急急收了剑:“有没有伤到你?”
李锦然没想到他会随处放着剑,有些不太适应,却还是摇了摇头。她目光一扫,见桌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信。沈信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李锦然见他说话爽快,便将孙氏的身体状况跟他简单说了一下。沈信本就是苏照安排他来照顾李锦然,只要是李锦然的事,他自然会办。于是当李锦然说希望他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替孙氏看诊时,沈信立刻答应了下来。
李锦然想起上次自己装病让沈信找大夫时,沈信很快找来了大夫,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