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感到有什么不妥。
现在,也就是这扇开着的窗,能帮她赌上一把。
雪球在远处的丛林旁静静望着她,阑珊冲它摆手,示意它回去。
固执的剑齿雪豹不情愿的别过头,终是扎进了草丛中。
阑珊这才终是松了口气,转身望向了面前横亘的冰冷高达的石墙,她搓了搓手,这里的石壁因长年积雪打磨变得异常湿滑,她寻了处起脚的地方,掏出腰间的匕首狠狠的刺入石墙,便咬紧牙关一点一滴的向上攀爬了起来。
远处的草丛微微晃动,一条雪白的尾巴微微扫过草丛上空,一个白色的身影轻轻俯身匿在了茂密的丛林中。只余下两只幽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石墙上的人。
似是也在为她担忧,雪球皱着眉,将爪子死死的握成了一团。
指尖似是已经冷的感觉不到温度,然而紧握着匕首的手却仍旧不敢停歇,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变得尤为漫长,阑珊咬紧牙,大口的喘着气,只感觉浑身的力气也都快消失殆尽了。
侧首向下望去,她已经和地面拉开了很大的距离,漆黑的夜幕下,那遥远的地面仿佛恶魔的巨口,若是稍不留意跌了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阑珊收紧指尖向上望去,如今她已经攀到了第七层,距离那间屋子,已然不远了!
她抓住身旁的石台准备栖身上去,突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包裹石台的冰块突然裂成了碎片,阑珊指尖一划,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脚下一空,便向下摔了去。情急之下,她胡乱将左手的匕首深深刺入墙中,那削铁如泥的短剑微微下滑了寸距,便牢牢的钉在了那里。
草丛中静静观察的雪球猛的站起来身子,浑身雪白的长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阑珊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倒挂在半空之中,手臂上划破的鲜血顺着衣襟缓缓滴落。
周围巡逻的列队正好从墙下经过,雪球忙低下头去,挂在半空的人也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得勉力支撑保证不发出任何声响,惊动下面的人。
终究,那护卫走了过去,夜幕再度恢复了平静,阑珊这才得以一点点的摸索回到墙壁。
俯在冰冷的石面上,她大口喘着气,但她不敢停歇,算一算时间,圣女应是很快便要到了!
若是真的被她拆穿自己夜半偷跑出去,失去洛无天的信任是小,救不了沐然是大。
她不能失败,她不能死,要死,也是那个害她自幼流离颠沛的纳罗死!
阑珊猛的咬紧牙关,也不顾尚在流血的手,握刀的手迅速而坚定,几番努力,便已到了那扇大开的窗下。
冻得微紫的手重重搭在了窗棱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凌空一翻,整个人便稳稳的落在了铺着绒毯的坚实地面上。
满室清香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可尚没能喘均了气息,只见一个纤瘦的人影已经缓缓靠向了屋内的门旁。
阑珊脸色微微一变。
“吱嘎”
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她肩膀猛的一抖,身上那沾满雪花的斗篷便被瞬时褪到窗外。
当那只鞋履迈入茶室的一刻,她已然静静的面向了窗边,放佛一直在此欣赏雪景。
“阑珊?”景莫怜疑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不是已经歇息了,怎么会在茶室?”
“我胸口很闷,来窗边透口气。”她淡淡回头。
“胸闷?难道还有症结没消么,让娘看看。”景莫怜走上前想帮她探脉,可她还没能靠近,阑珊便猛的将手缩了回去。“不必了娘,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现下困了,想回房歇息了,女儿告退。”说罢,阑珊般低垂着头绕过她向门外走去。
感受到她走过身边时散发出的透骨凉气,景莫怜心中顿觉堕入了万丈冰渊,目光定格在了那堆满积雪的窗棱,上面却有着两个鲜明的指印。
看方向,便知那指印是从窗外向里握着的。
“你出去过。”景莫怜的淡淡道。
“没有。”已然走到门口的阑珊缓缓停住脚步。
“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洛沐然?”景莫怜猛的转过头,望着女儿一动不动的背影,她急喝道:“你爹已经下了铁心要除掉他,你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别再对他浪费无谓的感情,和他划清界限,将来密宗的天下都会是你的……”
“娘。”阑珊缓缓回首,“我忘了告诉你,解你所中之毒的最后一味解药,是沐然拼了性命从千年海妖手里抢回来的。至于,今晚我是否出去了……”她微微冷笑,淡淡抬起眼眸,“娘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这些年,你我之间,都是如此。”
景莫怜微微一怔,突然感到眼前那个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突然变得那么陌生,她颤抖的张了张嘴,“珊儿,你是在怪为娘隐瞒你身世么?”
景阑珊淡淡垂下眼帘,“夜深了,您早点歇息吧。”说罢她转身推开房门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茶室充满着清淡的香气,雪仍旧轻轻落着,景莫怜转身望向窗外,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心里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
“莫怜,你和珊儿怎么还没就寝?”洛无天的声音在门外缓缓响起。
景莫怜恍然回过神,忙张开长袖用宽大的衣摆拂去了阑珊留在窗边的指印,“宗主,你怎么来了?”
“你没睡,我又怎会睡得着。”洛无天淡淡一笑,向她走来。
景莫怜强颜微笑,“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母女俩分别多年,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夜正巧都睡不着,便随意聊聊。”
洛无天颇有深意的微微一笑,“看你脸色如此差,想来你们聊得并不好。”
“宗主多虑了,不关珊儿的事,我只是在这间屋里突然想起了我们以往的种种,突然有些伤感罢了。”
洛无天朗声大笑,“你们女人总是思虑过多,日日伤春悲秋的。”他轻轻揽过身边的人,“那些事都过去了,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事伤害到你们母女。”
景莫怜轻轻靠在他的怀中,这个怀抱依然是二十年前那个让自己义无反顾的怀抱。
可如今,她为何感觉不到一点点踏实……
***
乾元宫第八层的右侧是宗主的寝殿,左侧则是新封的迦叶圣使住处。这里把手的侍卫仆婢并不多,各个却都是阑珊亲自挑选的,就算是入了子夜,万籁俱静,各个也都精神抖擞毫不松懈。
“奴婢参见圣女……”
“属下参见圣女……”
远处渐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几名侍卫抬手拦在了门前,“禀圣女,迦叶圣使已经睡了,她吩咐过不得任何人打扰……”
“啪啪”
侍卫还没能继续说下去,两击响亮的耳光已然响起。纳罗高高扬起下颚,“景阑珊好大的威风,连本座也敢拒之门外!今日,本座就是要揭露她这副阳奉阴违的嘴脸,看看她还拿什么资本与我斗!”
因咬紧了景阑珊一定会露馅,纳罗自然愿意将事情闹大。何况她在密宗威仪仅次于宗主,这些年来,的确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她。
她的随行侍卫与屋外的守门侍卫相对而立,双方局势僵持不下,十分紧迫。
正当纳罗决议硬闯的时候,本已熄了灯火寝殿突然再度亮起了灯,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
“圣女既然这么想见我,那就让她进来。”
一阵烈风拂过,房门大张而开,绢丝屏风后,一个惫懒的人影正披着长裘斜倚在床榻旁静静望着门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字数应该还算给力吧,算是托稿补偿,后续高潮不断,冲突叠起,真正的结局也距离不远。
樽在加速
第71章 二一 【东流去】
纳罗定睛望去,透过那薄如蝉翼的屏纱,阑珊清秀的轮廓依稀可辨。
她脸上自若的神情不由一变, “怎么会是你!”纳罗冷冷眯起眼。
“呵……”床榻上的人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披着长裘走下了床,“好生奇怪,圣女不是要到这里找本座么,为何你现在看到我,好像很意外?”绕过屏风,她淡笑着走到了纳罗面前,平静如水的眼中却带着淡淡的挑衅。
纳罗冷冷扬起下巴,细长的眉眼不屑的扫过阑珊,“区区贱婢,不过侥幸得势,也敢妄称本座。看来,你已经忘了昔日是如何跪在本座身边摇尾乞怜的。”
深知她想带着一众奴仆的面下她的威风,阑珊却丝毫不恼。
她莞尔一笑,缓缓凑上前一字一句道:“圣女请别忘了,我迦叶圣使直属宗主麾下,地位,不仅在三宫之主上,也包括圣女您。”
她话音未落,纳罗细长的指骨猛的紧紧钳住她的脖子狠狠向后推去。
“咣当”单薄的屏风被撞倒,阑珊直撞到身后的圆桌,才停了下来。
“你找死。”淡淡的三个字却让人冷到了骨头里,屋内的侍婢想出去向宗主求救,却还没踏出房门便被纳罗的随从抬手拦了住。
纳罗手上的劲力不断加大,只要再稍稍用一份力,阑珊的脖颈便会就此折断力。
景阑珊单手撑着身后的圆桌,脸上却没有丝毫退缩,她嘴角泛着清浅笑意,缓缓直起身,“你为何……不下手?是不是……连你自己也清楚……若是杀了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她微微一怔,眼中的杀意却更浓,“没有人可以离间我和他!”她咬着字句,高抬起了手掌。
“你要做什么。”冰冷而寡淡的声音陡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纳罗的身体陡然僵直,她缓缓转身。
洛无天正负手站在门前冷望着他,那平静的目光,瞬间便将她的心抽丝拨茧。
手下的力道不知觉的送了开,纳罗定定望着面前的人。
阑珊轻抚着喉咙,轻咳着直起身。
侍婢识趣的靠向两旁,垂首为那高高在上的人让开了路。目光在她脸上冷冷挪开,洛无天大步走到桌旁,拂摆落座,再也不望身旁的纳罗半眼。
纳罗深吸了口气,高高昂首,“景阑珊对我不敬,我正在处置她。”
“本座说过,她的地位仅在我之下。”洛无天淡淡把玩着茶盅,不愠不火。
“可你当年也说过,在这密宗只有我与你配称本座——”她终是难以自制的对他反驳。
“那只是当年!”洛无天高声打断她。
少有的怒吼,喝得众人尽数俯下了身,唯有纳罗一退不退,执拗的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