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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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语-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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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挥手,屏退左右近侍,纳罗缓缓睁开眼,“说。”
“属下已调动好了星辰宫的所有杀手,他们随时可以应对那一日的任何情况。纵然是少宗主的十二金衣尽数出动,也绝难抵挡。”
纳罗垂眸轻抚修长的指甲,“大祭司那边可有异动?”
“那个家伙年事已高,终日随风飘摆一心自保,自然只会袖手旁观,不敢妄自与圣女作对。”
嘴角抿起冷笑,纳罗缓缓抬起眼帘,“逐梦啊,你可知本宫身下的这星罗江中,究竟都藏了些什么?”
“圣女一生炼蛊已臻化境,这星罗江中,不正是圣女所炼蛊虫的栖息之所?”
“呵……”纳罗轻笑着望向漆黑的水面,“我星辰宫的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细碎的水面,那墨色交织深邃,让人的目光无法再深入半分。
江逐梦微微凝眉,“听圣女的言外之意,这星罗江还埋了别的?”
“上一任圣女的尸体。”纳罗淡淡转身,冷冽的眸子直刺向江逐梦。
这样的目光竟让这个杀人无数的杀手也感到了莫名的寒意,他本能的别过头,不敢直视她,每一代圣女祭司死后应是葬在千碑林,上一任的圣女,为何会……
纳罗嘴角惨白的笑越发肆意,她扬手指天,掌心不断凝聚的光束越发强大,穹顶璀璨的星石相互映照,交织成了一片光幕,直刺而下。
星罗江中泛起惊涛骇浪般的簌簌响,无数蛊虫迅速挪向两边,池底莹亮的光幕终究裸露出来。
在那片惨白的强光映照下,池水的颜色终究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
那是红,刺目的鲜红!
池底堆叠的白骨,却在拼命的抓挠着石壁,似在忍受着某种强大痛苦的煎熬,却如何也逃脱不了那池水的束缚。
“每一个背叛我,欺辱我的人,终有一天,都会躺在这个池子里,被这群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干净。纵然肉身已连渣子都不剩,她的灵魂却只能永远陷在这星罗江里,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感受着蛊虫撕裂身体的痛苦。”纳罗颇为享受的闭上眼,“你听!她们仍在哀嚎,在哭喊这世上,没有比这再好听的声音了!”
江逐梦的手不由得捏紧,冷汗已然沁透了衣衫,耳边传来了一声声哀恸惨嚎,似是来自地狱的召唤,令他握刀的手已然忍不住的开始颤抖。
冷冷俯身望向跪在地上的江逐梦,纳罗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景莫怜会躺在这里,洛无天会躺在这里。惜梧——也要躺在这里。”
微微一怔,江逐梦问:“圣女……不是打算放惜梧离开昆吾山?”
“我过不了的生活,她也别想过。她那么想走,我偏要将她埋在这里,永远离不开我!”
“属下……明白……”

纳罗望着他低垂的头冷笑,“逐梦,你可要小心做事,有朝一日,别也躺在了这里。”

江逐梦的脊背陡然僵直,难道……纳罗已然察觉到了他的阳奉阴违?!
努力使声音坚定,他抬首,“属下誓死效忠圣女,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纳罗终是缓缓起身,“这样最好。”
蛊虫密密麻麻的爬回了江水之中,那池底猩红的光再次被黑暗渐渐吞噬。她不耐的挥了挥手,江逐梦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当宫门再度开启,他便逃也一般的大步走了出去。

四周再度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然而角落中,却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
纳罗轻轻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当真有不怕死的敢打扰本宫静修。”

“怕。谁不怕死,可是,沐然相信,我的理由,会让圣女感兴趣的。”当一抹微光打在沐然幽蓝的眸子上,纳罗已然冷冷的转过了身。

******

夜色晦暗,雪野上最高的宫殿直入云霞,山中起了雾,推开窗,眼前一片漆茫。
景阑珊长舒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屋内灯火通明,铺好的床榻枕旁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那里装着厚厚的银票和几枚金珠,应是足够他与她今后的生活了。
吱嘎——
房门推开,景莫怜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冷冷的抬头望了一眼门口的母亲,阑珊淡漠的走向床榻,“我乏了,准备歇着了。”
“伤……还痛么?”景莫怜踏前一步,将房门在身后轻阖。

微微顿了顿,阑珊头也未回,“不痛,只是留了一道疤,抹不掉的。”
她走向床榻,掀起被褥,“我累了,娘若无事,也请早些回去就寝。”

“阑珊,你真的要走?”
景阑珊眼中有一瞬的迟疑,却仍旧平静答:“我听不懂娘在说什么。”
“我是你娘,生你养你,怎会不懂你?”景莫怜抚着心口向前走去,“你们斗不过他的,告诉那个孩子,收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电脑死机了,崩溃的不小心发了存稿出来,导致一片凌乱只能暂时锁住再行解锁。为大家造成的不便希望见谅,明天上午会继续更新,争取在元旦之前结局。






第74章   二四 【星辰变】
“然后呢?”冷冷打断她,阑珊缓缓直起身,“束手成为他的玩偶,随即等着失去价值的那一天被赶尽杀绝?!”冷笑转身,她一步步走向母亲,“你们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将别人作为工具,为你们杀人,为你们争权,随即便弃若敝履?!”

静静凝视着女儿的面容,莫怜的双眼渐渐布满了血丝,长舒了一口气,她徐徐点头,“你终于说出了你心里的话,你怨我。”

“怨?”豁然冷笑,阑珊淡淡垂下眼帘,“你生养我,教我一身本领,不就是要我为你找药,为你杀了我的生身父亲。至于我的死活,你何曾在意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夜格外突兀。
“放肆!谁谁教你如此跟母亲说话!”景莫怜的手臂微微颤抖,目光与这些年训斥她时一样严厉。
然,这一次,她却已然不是当年认打认骂的孩子了。
脸颊上微红的皮肤迅速沧了起来,阑珊的嘴角却浮起了一丝冷笑,“被我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了?”
“你住嘴!”景莫怜厉喝。
阑珊淡淡点头,“好,娘不愿意听,我便不说,夜已深了,您该歇着了,女儿,不送。”她扬手拉开大门,不逊的目光径直望向门外。
咬紧牙关,景莫怜走到门边,“景阑珊,如果你一意孤行,你定会后悔的!”
“所有后果,女儿自会承担,不牢母亲操心。”她一字一句坚定回答,丝毫未有动摇。

定定的望了她最后一眼,景莫怜终是决然离去,再未回头。
望着母亲的背影,执拗得人始终不肯低下头,然而眼角的泪却已然落在了衣襟上。


***

“夫人请留步,宗主在练功,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交叉的刀戟挡住了景莫怜的去路。

轻抚着手中的酒壶,她悠悠沉叹,“是么,那倒可惜了我新酿的这壶天琼玉露。”

“夫人请见谅,属下——”
还不及侍卫答完话,身后的房门内突然传出了洛无天浑厚的声音,“莫怜酿的酒一向最合本座心意,进来无妨!”

侍卫微微一怔,相视一眼,忙垂首推到两边一齐将门推了开,“夫人请。”

淡淡的熏香扑鼻而至,长柱上重重叠叠的纱曼遮住了宗主的面容。
房门在身后轻合,景莫怜不紧不慢的端着手中的酒壶,踏过了一道道石柱。

步履一步步迈近,他的模样一寸寸明晰。那眉目一如往昔般英挺,就像当年第一眼见他时一样。
当年的那一眼摄去了她的魂和魄,从此哪怕是明知要万劫不复,她依然义无反顾的跟了他。
这二十年的悲苦,又何尝不是她自己找的,只是,路已然走到了今日,还由得她回头么?
望着他发鬓间的些许掺白,她忍不住抬手想去抚平他眼角的皱纹。

“你来了。”洛无天陡然睁开眼。
那深邃的眸子有着一眼便将人看透的魔力,让堕入虚空大梦的景莫怜瞬时清醒。
不,这已不是他。
她慌忙收回手,紧紧握住了抱在怀中的酒壶,“酿了这壶酒,便送来予你尝尝。黎明时莲花蕊上三冻三化的雪水作引,应是入得了你的口。”取过桌旁的玉杯,她轻车熟路的为他倒满。

接过奉到眼前的酒杯,洛无天泰然一笑,“记得上次喝你酿的酒,还是二十年前。”

甚少见到他的笑,那模样,就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轻狂不逊的少年宗主。握杯的手微微摇晃,她有些逃避似的垂下眼帘,嘴角却仍牵起淡笑,“那便尝尝我的手艺这些年,可有长进?”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洛无天细细轻闻,却没有半点开口喝酒的意思,“莫怜,我还欠你一杯合卺酒。”

景莫怜赫然抬首,他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看似情深似海,底下却暗含着别有意味的笑意。
合卺酒?他是怕这酒中有毒罢了!

垂首为自己斟上一杯,景莫怜捻杯轻笑,“那么这一杯,就是我们的合卺酒。”
旋身坐在他身边,手臂缠绕,倚着这个自己曾当作天的男人,她一点点将酒杯送到了唇边。
那一夜的入骨缠绵,这些年的爱恨交杂,一切从眼前流转而过,她终是明白,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未曾离开过她的心。

微阖眼眸,长睫轻垂,即是如此,那便让他与她死生永不分离罢……

清冽的酒带着初雪的醇香划过咽喉,洛无天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人,他蓦然感到他们的距离陡然更近了,那——是命运相连的感觉。

***

一年一度的春祭大典终是来临。
今日无雪,晴空万里,晶莹的绒绒浩雪铺了漫山,刺目的红毯从乾元宫大殿直通向平日的禁地天顶山下,如血一般。

旌旗遍野,密宗上下数千人皆整装待阵,白皑皑的雪野上站满了各宫侍卫,静若松柏,远望去如锋利的刀丛,挺拔在雪山之上。

号角声连片响起,清暖的阳光直射向那昆吾山最高的地方,映照在那张冰冷孤傲的脸上。
纹龙木椅上,洛无天微微昂首。坐在一旁的景阑珊不由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手。

平日里杳无人烟的禁地天顶,此时已然布满了各宫精英,细细留心,不难发现星辰宫的人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安排到了最中心的位置,其余各处皆是沐然婆陀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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