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一样,她就像是我梦想中的人,你能从她的眼神感受到她的想法,她是那么的真实,可信,让人豁然开朗,有些人就是不一样的,和我们都不一样,她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些美好纯粹的事物存在,我也为曾经一度怀疑她而羞愧……”赵珏顿了顿,道:“父皇不看好她,并非因为她的血统,而是因为她的性格不适合皇宫,你知道的……可是我愿意保护她,就好像我愿意保护我最后一点坚持一样。”
“表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小时候,一直是张纤保护着赵珏,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也有想保护的人。赵珏的道歉,不只是道歉这一次误会了张纤,更是道歉,他没有将当年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坚持下来,他遇上了陈卿依。
表姐是他最在意的人,而陈卿依是他最爱的人,这才是他感到对不起的地方。
张纤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她和赵珏真的是注定错失的,她选择抛弃的,都是他想要留住的,就像是她赶走了呼烈儿,而他留下了陈卿依。
人生的分叉口,他们都做出了选择。
好像有些事情清晰了,张纤顿时有了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难过,这种难过无关于多年的梦想破碎,更像豁然开朗之后,失去痛感的心脏突然一下子恢复了知觉。
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而你,始终一人。
……
张纤不肯相信,于是有了之后的整装待发,她带了一盒亲手(指挥)做的玉须糕,去了馥雅郡主跟前,明着是对她表示感谢,暗地里却是想要仔仔细细看清楚这人,是不是真的如赵珏所说的那样。
馥雅郡主拿着那一盒据说是昭荣郡主亲手做的糕点,对她的的到来十分惊讶,实际上她准备先上门赔罪,因为自己的事情令对方蒙冤,这让她十分内疚。
于是张纤一面道谢,她一面道歉。
张纤终于忍不住了,问:“馥雅郡主,我之前对你很不好,你怪我吗?”
“怎么会,我一直相信我们能成为朋友呢。”馥雅郡主笑道。
张纤打量着馥雅郡主是神色,便是她,也难以在那张明媚的笑脸上找到破绽。
“为什么?”
“因为太子喜欢你啊,你是太子的表姐,他最看重的人,我想要和你成为好朋友,太子一定会很高兴的。”这种时候,馥雅郡主竟然不懂如何收买人心,反倒直言告之,这种私心的打算也这么单单纯纯的说了出来,真不知她是太聪明,还是太笨拙。
“你不嫉妒吗?我有可能成为你的情敌。”张纤已经不想拐弯抹角和这个无厘头的人说话了。
馥雅郡主居然脸红了,真的红了,扭捏了一下才道:“是敌人才是情敌,如果是朋友,就不算是了。”默认了对太子的感情。
什么逻辑?
“而且我想过了,太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虽然有时候心里未免有点酸酸的,但这样不对,太子本来就不会单独属于任何一个人的,所以为什么又要因为本该如此的问题,而拈酸吃醋呢?”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只要知道太子心里有她就够了,但就算愚钝,她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也许会让昭荣郡主不开心。
张纤听了她的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明明说的每句话,都让人觉得不对劲,可是明明每句话,又是那合乎道理。
太子是明日帝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馥雅郡主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道理,甚至太子也接受了,不接受的却是一直以太子妃为目标的她。
她一直用高标准要求自己,却无法做到最基本的一条,她不想也从未想过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看着面前的陈卿依,想到之前太子说的那番话,张纤突然找不到方向了,她发现自己和陈卿依这样的女孩儿争夺赵珏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油然而生一种很讨厌的感觉,那个所谓编织了多年的梦想,就好像是揭开了朦胧面纱之后一张平庸的面孔,或者一块看起来很好吃,实际上不好吃的糕点。这真的是她处心积虑想要的吗?
张纤的脑袋从一片清明道一片困惑,最后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化为一番恶形恶状的表达:“馥雅郡主,你太天真了,过去我竟然以为你是我敌人,我实在是太抬举你了,我无法表达我对你的厌恶之情,我觉得对你最大的折磨,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太子妃,有朝一日身陷后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希望那时候,你还会记得你今天的话,把情敌当朋友……哼,真是自以为是的女人!”
对,没错,这样一说,张纤舒服多了,什么太子,什么馥雅郡主,两个不可理喻的人,一个是负心汉,一个是自以为是的小白花,对你们最大的惩罚就是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然后陷入一团乱麻,等到你们悔不及的时候,再用最优雅的方式嘲笑你们的爱情。
馥雅郡主被吓了一跳,发现张纤的话好古怪,这是诅咒?或者是……??
“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张纤憋着气,伸手夺过陈卿依抱在怀里的玉须糕。
这糕点是她带来的,但是她现在不想送给陈卿依了,当着陈卿依的面,张纤拆开了盒子,将里面的糕拿了一块出来,放在嘴里狠狠咬掉了一块,然后哼了一声,白了愣头愣脑不明所以的陈卿依一眼,抱着盒子忿然离开。
就算是亲手指挥做出来的糕点,也不想给这么讨厌的人吃!哼!
也许对于其他人而言,决定从一段纠结的关系中抽身而出实乃一件幸事,但对于张纤来说,这个决定十分艰难,就如同抽空了她自己。
首先,她失去了呼烈儿,那时候至少她心里还有寄托,可以催眠一般的告诉自己,太子更加适合自己,成为太子妃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路。
然而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她一直都错了,美丽的幻想破碎,她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片混沌之中,没有爱人,没有梦想,没有感情,她只是一个内心空无一物可笑又可悲的凡人。
……站在那里,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只你一人……
人物和光景仿佛在流转,张纤一抬首,见赵荻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眼睛在自己身上一溜转,咂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着这身衣裳,才有了一股女人的味道。”
此刻,张纤身穿一袭绯红色的华裙,领口开阔,显出玉颈修长,锁骨精致,自上而下看,酥胸半遮半露,引人无限遐思,银带束起的纤腰不盈一握,皓腕上配着数根亮晶晶的细镯,挽着烟纱,不经意的一动,镯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更兼之,她风鬟雾鬓,珠蕊摇曳,脸蒙着一层淡薄如雾的面纱,朦朦胧胧的轮廓,仿佛极美,又叫人看不分明,心心念念之间,就有些勾魂夺魄的风情了。
“穿着这种衣裳,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张纤没好气的问。
这身衣裳就不是正经女子该穿的,张纤开始后悔听信了赵荻的花言巧语,自前日见了馥雅郡主,回来之后她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里,无心饮食,整日里病恹恹的,叫了大夫,却也瞧不出分明。
赵荻今日登门,硬把她给哄出来,先是带去了裁缝铺,说是按照她的身形做了身衣裳叫她换上,穿上了又不让她脱,还给她梳了头发,备了一方面纱,说是带她去个极妙的地方,于她有大益处。
她无精打采,也就任他处置了。这会儿两人坐在马车上,也不知这要到哪里去。
“你自放心,本王定有办法结你的心结。”赵荻笑得奸险,倒是让张纤更不放心了。
“……”张纤的眼睫垂了垂,道:“我没有心结。”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不过今日本王带你去的地方,你若受益了,便能心想事成。”
却知这景王为何如此笃定?一会儿,马车挺稳了,张纤下来一看,面前立着张灯结彩的一座楼。
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好不热闹的模样,是酒楼吗?张纤心想。
“是一座青楼,青楼知道吧,女人们卖笑的地方。”赵荻解释的颇为透彻,连青楼的名字都没说,尽说了关键。
此楼建在太明湖西,乃是他的私产,早该想到,如此声色犬马风流不羁的人物,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去处。
赵荻是避开闲杂耳目,让马车直接来到人迹稀少的后门的,比起那兴致盎然的景王爷,就算立于这样的地方,张纤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不惊不怒,不悲不喜。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张纤瞥了赵荻一眼,让赵荻由衷的感到了一股被鄙夷的感觉。
“走,进去了便知。”
“我是郡主。”张纤驻足不前。
郡主,身为一个郡主,打扮成这样,还要进这种污秽的地方?难道赵荻要在这种时候挑战她的底线吗?
“本王还是王爷呢,走吧,这里是本王门下经营的,不会有人认出你,难道你也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你就不想知道,男人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
赵荻邪邪一笑:“不管是什么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阿珏也不例外,看你这样自暴自弃,本王真心替你不值,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斗姓陈的丫头根本没用,问题的关键在阿珏身上吗?”
“若勾住了阿珏的心,你何愁不心想事成?”
赵荻替张纤不值,见不得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打算助她一臂之力,阿珏也是男人,再一本正经的男人也是男人,见了美色就没有不动心的,那一日陈卿依跳舞,他还不是一样看直了眼?
他还不知道张纤的心思千变万化,如今的消沉不在于受到了馥雅郡主的打击,而在于,她自己的迷茫。
楼子歌舞升平,好像真的很欢乐,张纤张了张嘴,想要跟赵荻解释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到底没说出来。
她看着进去的那间门,门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放纵,欲望,醉生梦死,就像是罪恶的深渊。
她心里是唾弃这样的地方的,就像她心里其实也唾弃赵荻,唾弃自己。
赵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阿纤眼里渐渐失去了神采,越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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