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她不招,便施之以罚法,望她说出真相。”傅小仪小声地说道。
“那么傅小仪问出与否?”温妃问道。
傅小仪摇了摇头:“没有”。
“施以如此重刑,将花惜折磨成此样,她亦未招,难道傅小仪仍旧认为玉佩乃花惜所偷?!”我厉声道。
“皇上,”傅小仪跪至子轩面前,“宫中之人皆所见臣妾之玉佩自花惜身上落下,难道这还有假?”
“不……不是奴……婢,小姐……请相信花惜……不是奴婢……奴婢是被冤枉陷害的……”花惜用尽全身力气虚弱地说道。
“我相信你!花惜!我一直都相信你!花惜……花惜!”她躺于我的怀中,渐渐闭上双眼,我不停地哭着唤她,企图将她唤醒,她身上血流不止,染红了地上的大理石板,她的泪至眼角滑下,“皇上,臣妾求你!求求你!叫太医吧,花惜她快不行了!皇上……”我大哭着叫子轩,他冷眼唤道:“李公公,唤太医来!”
我紧抱着花惜,忽觉得她身上不对劲,亦不顾众人,忙将她的衣服扒开,我大惊失色,心痛不止,花惜的背上被钉子钉了数个窟窿!
“啊!”温妃失声说道:“怎会如此?!傅小仪!你身为人母怀有身孕竟如此心狠手辣!未存慈心,难道你亦不为你腹中之子做善事么?”
我只顾着哭,眼前花怜垂泪不已,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子轩坐于床边,眼里有浓浓的担扰,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腹,感觉那个小小的生命还在,便放心了不少,我顿时想起了花惜,忙拉住子轩的手:“皇上,花惜呢?”
“她……已经不在了……”他微微说道。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花惜她死了!她被人钉于钉板上,指甲给人拔掉,手掌被重物压扁,那般血淋淋残酷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皇上,她没有死是不是?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我喃喃道。
“萼儿,”他将我抱住,“我没有骗你,她真的已经不在了,你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呜呜……呜呜……”我放声在他怀里肆意地哭起来,将我昔日对冯更衣的恐惧与愧疚,将我把柔妃推向绝路的无奈,将我从小到大陪伴长大的花惜之死,将我的夫君当时冷眼看待一切的态度,全部统统发泄了出来,我做了那么多错事,难道要我身边的至亲来偿还么?定要如此折磨我么?
我就此收手,我什么都不去争取了,什么都不管了,我只要我的孩子,只要我的至亲,好好活着!
花惜,花惜,你跟着我没过多长的好日子,这么快便要去了么?你原是怎样的一个无忧无虑的丫头,跟我至宫中未到两年,便这般惨死,到底是我未将你顾全,还是周遭的人太残忍?
花惜,花惜,我待你如姐妹,你对我任劳任怨,誓死尽忠,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到底怨谁?怨我,怨别人,亦或是怨天!
我们的命运竟这般由不得自己,可悲,可怜,可哀。
第二十四章 好知井径绝尘埃
更新时间20101224 13:37:33 字数:2875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花惜之死,我的心沉痛不已,一直徘徊于感伤之中,不得自拔。子轩曾多次来劝我,逗我开心,我仍旧不笑不语,暗自垂泪,变得极为敏感。我并非没有怨恨过子轩,若当日不是他冷眼旁观此事,若不是我开口求他,亦不知会怎样处理此事。花惜于傅小仪宫内人赃并获,坐实了偷窃之罪名,此事无力回天,我更找不着证据,单凭她的为人此一点便无法说服他人洗清她的冤屈,我对不住花惜,让她含冤而死,她死得如此凄惨,我亦无力挽回。
是子轩,都是他,他完全有能力可以彻查此事,可他却将此事当作从未发生过一般,花惜死了便死了,并宣旨对外称花惜乃是畏罪自杀而死。我心寒不已,他便是这般对我的么?
我曾哭着向他镇重发誓:“子轩,我以我董梅萼项上人头发誓,花惜绝不会做出此等盗窃之事!子轩,我求你,求你了好不好?还花惜一个清白,她是无辜的。”
“无辜的怎样?如此平息此事已是再好不过,为何非要纠缠不休?!”子轩微怒,语气颇重。
我未曾料到他会如此一说,满怀希望的心被他的一句话犹如被泼寒水一般,凉透全身,我亦不肯放弃,继续说道:“花惜乃我的贴身侍女,从小一起相伴而大,犹如姐妹一般,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你所爱之人,难道你便是这般对我的么?”
“傅小仪与你皆怀皇嗣,我不欲将此事闹大,皇室一向以皇嗣为重,一旦查下去,若查到了什么,你要我如何处理?是将傅小仪连同其腹中之子一同处死,还是同胡选侍一般打入冷宫?我念你一向识大体,聪颖明理,面对此事怎的这般糊涂?!”
“可是,死的人是如同我至亲一般的人哪……怎的便这般草率地处理了……”我心灰意冷。
好个顾全大局的皇帝!他连花惜死后一个清白亦不肯给予,不念昔日之情,将我置于何地?难道他曾说过的要保护我,便是这般保护的么?
我日日念着花惜,绣倚殿宫人皆未高声喧哗,宫中静如平湖之水,花怜心里亦不好过,时刻陪在我的身旁,静默无语,陪我一起怀念,怀念昔日与花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花怜,你可曾记得家中那棵老榕树?”我看向远处,思绪仿佛回到了以前。
“当然记得,幼时小姐带着奴婢和花惜去榕树下玩儿呢。”花怜的语气虽不温不热,却亦略带向往之感。
那棵老榕树位于董府后花园一角,枝叶茂繁,壮枝宽叶,彼时的我乃是数岁女童,因喜爱在榕树下玩,便唤仆人在榕树的一壮枝上做了一秋千,常带着花惜花怜一同去玩耍。那老榕树更有我三人幼时的小秘密。
我告诉她俩:“若以后我长大要嫁如意郎了,你俩同我一起嫁过去可好?”
她俩皆把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似的。
“为什么哪?难道你们不想同我一起吗?”我认为她俩不爱跟我一起玩,心里便有了一阵失落。
“小姐的夫君,奴婢可不敢要哪!”花怜蹲着,用手撑着小脑袋,“奴婢若要嫁人,便嫁小姐夫君的侍从,这样才般配嘛!”
花惜点了点头:“小姐以后若嫁之人必是大户人家,奴婢可不能高攀上呢!”
“什么哪,好东西应当一起分享,我以后有了好夫君,也一定会同你们一起分享的?”我嘟起了嘴,甚是不满意。
“公子配小姐,丫头配侍从,大人不都是这样说的么?”花怜咬了咬手指头。
“对哦,那好吧,今后我嫁去大户人家,你俩便嫁与我夫君之侍从吧!”我拍手同意,殊不知当时无知之语是那么可笑。
花惜后来建议我们把这样的一个秘密约定写在纸条上,放于小木盒中,埋于榕树旁。一晚,花怜忽然偷跑至我房中,将熟睡的我唤醒,告知我花惜不见了。
夜深人静,董府上下皆已睡去,我和花怜焦急不已,一时之间毫无办法,于是我便跑去了娘的房中,将娘唤醒之后,将花惜失踪之事告知于她。娘派人四处寻找,结果在老榕树下找到了满脸是泥的花惜,找到她之时,她正拿着小铁铲将梅树的种子种于我们三人埋小木盒的地方。
我娘找到她之后问她种梅树做什么,她只说了一句:“小姐爱梅,奴婢种梅。”
那时,我便一直将此事挂在心里,娘因花惜目无规矩,便用木条打她的手板心,她只是低低的抽泣,亦未曾大哭过。
“小姐,奴婢记得小姐一直以来甚是喜爱花惜幼时种的那棵梅树,奴婢一直在猜想,小姐究竟是因那棵梅种于老榕树之旁才喜欢它,还是因为花惜与奴婢、小姐三人之间美好的姐妹之情寄附于那棵梅树之上而喜欢它?”花怜的声音于绣倚殿内响起,将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
“都有。”我回答花怜道。
花惜幼时为我种梅而导致打手心,她未吭一声,如此姐妹之情,我铭记于心。
“小姐,”花怜脸上挂了一丝笑意,“你应该还记得御林军总督陈大人吧?”
“陈俊楠?我当然记得。”昔日那个与我情投意合的男子,我怎么会忘记呢?他温文如玉,待我甚好,可惜都未逢吉时,奈何我毅然采选。
“奴婢记得小姐与陈大人初次见面之景,”花怜笑意逐渐浓厚起来,“那日小姐不慎落水,奴婢前去买花灯不知此事,花惜一急之下将站于一旁的陈大人推入水中,叫他将小姐救起来,花惜只顾着在船上乱叫,却亦不小心踩滑落水,倒是苦了陈大人,同时救两名落水女子。”
我的心暖烘烘的被花惜感动着,同时亦觉得俊楠那日的遭遇亦着实好笑,便道:“是呢,那日俊楠将我与花惜救起,我却错怪他将我推下水,把他臭训了一顿。”
“亦因此花惜便将陈大人与小姐凑合在一起了。”
“那皆为昨日烟云了,俊楠与我现已各有家室,互不进干涉,花怜,勿与外人提及俊楠与我昔日之事,否则,会连累着陈两家。”我提醒她道。
“奴婢定会谨记在心。”
我转身拉过花怜的手道:“花惜已去,我只剩下你了,亦惟有你了。”
“奴婢知道,奴婢定会伴于小姐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我已心灰意冷,不愿再去与她们争个你死我活,不愿再次卷入六宫纷争,远离是非,将腹中之子平安产下,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小姐,你可是心累了?”
“是的,是累了,我真的累了。”
想起昔日所做之事,我亦觉得我已不再是之前那个我,用心狠手辣,蛇蝎妇人来形容我亦不为过。近日想了许久,自古帝王薄情,即使子轩爱我,他待我亦不过如此,他亦有他的无奈,我怎可期盼他会无时无刻照顾我,保护我呢?
是我太天真了,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