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霜望着他,摇头:“不可能……你爹娘是契丹人,我爹生平最恨契丹人,怎么会……怎么会收他们在织业局做活计呢!”
“那是因为我娘会印染!”耶律赦的眸光微敛,似乎正要发怒,“我爹和我娘成了你们家的替罪羔羊,被责打一百大板,责罚一千两银,流放回辽国,从此不能入宋境!他们哪来的钱,怎么受得住一百大板,没有多久就过世了。”他用眼神狠狠剜着染晓霜,“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云淡风清,一点儿没有起伏?!可是你不知道,他们的死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染晓霜喃喃自语,“我知道……难道你忘了,现在我也和你一样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耶律赦重重哼了一声,“你和我有什么可比?从小锦衣玉食,踩在云端成长!而我呢!因为爹娘的死,变成没人看顾的孤儿,若不是遇到我的将军师父,早已成了一堆枯骨!你说,我有没有办法不恨你?!”
染晓霜怔怔地望着他。好半晌才从唇里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很快就不会对我感到对不起了。”耶律赦忽然邪邪一笑。
染晓霜不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里有着疑惑。他们静静坐着,染晓霜放下酒杯,这杯酒,她也只喝了一口而已。然而不胜酒力还是怎的,竟觉得有点晕乎乎的,全身热意蔓延,在这寒冷的冬日竟觉得很舒服。
她捧着他床上的动物毛皮褥子,脸贴在那柔软的毛毛上,长发闪动着温润的光泽,她的皮肤很白晰,虽然灰蓝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大打折扣,但仍然不失动人。耶律赦望着她,目光从她的小脸一直延升到她的脚踝。雪白的双足娇小柔嫩,和他们辽人的女子大不有不同。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醉了,两颊坨红,闭着眼睛倒在他的床上。
耶律赦嘴角有冷笑。
一杯一杯的烈酒下肚,他等着床上的人有反应。
没错,他在酒里加了料,他要看着这个女人受辱!长得美又如何,不能动摇半分他要报复的心情。他一定要她尝尽痛苦,就如同当年他所受的那些苦一样!
染晓霜觉得自己似乎在床上睡着了。身体越来越热,逐渐觉得有些干渴。是喝醉了吗?
可是,她分明只抿了一口酒呀。她微睁开眼睛,耶律赦还在喝酒,她按了按太阳穴,“我想喝水……”
耶律赦随手便递了个水囊过来,看她咕嘟咕嘟吞了半袋子水下去,半撑着的身体,从锁骨到胸部,再从腰到大腿,耶律赦的眼睛一路扫下来,嘴角漾起了残忍的笑意。
晓霜喝了水觉得身体陡然发烫起来,千万只蝼蚁在体内啃咬似的,她皱着眉头,有一点惶惑。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吉吉和拉姑会担心我的。”
耶律赦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喝着酒。晓霜自顾自的下床,然而脚还没有着地,便又软软地摔了下来。她痛苦地拧着眉,体内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她说:“我想喝水……”
“水只会让你的身体越来越热。”耶律赦淡淡地道。
“为什么?”
“因为我在酒里下了药。”耶律赦忽然笑了,“药遇水药力会扩散,你刚刚喝了很多水,已经够你受的了。”
染晓霜迷惘的看着他,“你下毒?哦……也好……死了就可以去见我爹娘了……”她悠悠一声叹息。这就是中毒的滋味吗?身体像被火点燃了,是一种极度空虚的寂寞,却不钻心疼痛,书上写的中毒,不都是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像被摘了一样的疼吗?
耶律赦蓦然欺过来,“可惜,我给你下的药不是毒药呢。”他的声音吹拂在她耳畔,“是春药。今晚,你会求着我要你,一直到你昏过去为止。”
晓霜的神智猛得清醒过来。她瞪视着他,“你说什么……”
“没听懂?要不我再重复一遍吗?”
晓霜当然不是没听懂,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哆嗦着嘴唇,“耶律赦,你怎么能这样……”她立刻就要下床,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她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让这个男人羞辱!
可是,越来越高的体温根本让她挪动不了脚步,脚仿佛也不是她的了,全身又热又软绵绵的,毫无气力,她悲愤地看着耶律赦,“你好卑鄙……”
“怎么比得上你父母卑鄙?”耶律赦冷笑一声,一只手抚上了她洁白细腻的脸颊,“不过,用他绝世女儿来偿还我,也未必不好。”
晓霜狠狠地把头别过去,“你休想!我宁可死……”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痛感,她缩起了身子。
耶律赦微笑,“药力发作了呢。这种春药是契丹最有效的,不但能让人欲仙欲死,也能让没有办法交合的人腹部绞痛而死。”
晓霜咬着嘴唇,“你好恶毒……”亏她白天,因为他的那个抚触而悸动,亏她刚刚还因为他的遭遇而感到同情!爹就算真的那样对了他的父母,她又何曾做了什么?这样恶毒地对待她一个弱小女子,耶律赦又有多伟大多高尚?!
体内交织着两股奇异的力量。一个火热的快要把她灼烧死,她口干舌燥;一个便是隔一小会儿,便有一种剧痛在绞着她的肚子。刚开始还能忍着,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灼热感越来越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每痛一次,都让她汗水淋漓,快要死去。
她咬着嘴唇,她就是痛死,也不想和他好!
第十一章
痛苦和火焰在磨砺着她的毅志。耶律赦的手蓦然擒住她的下巴,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求我,嗯?”
晓霜偏过头,“不求!”她趴在床上,觉得委屈,爹和娘的相继去逝已经给她很大的打击,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她蜷着身体,这样的姿势能让她觉得安全,仿佛连痛苦也能减缓一些。
耶律赦看着她弯得像只虾米,眼里有着奇怪的情愫。她真是很倔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床上的人越蜷越弯,可是她不张嘴求他。耶律赦忽然觉得,他所作所为根本没有意义,就算她求他怎样?就算强占了她又怎样?!
她会因为他的占有去死吗,就算她去死了,他就快乐了?
似乎不快乐。看到她痛苦,他也不觉得有快感。
耶律赦的眼里是淡漠,他望了她半晌,蓦然爬起来,到柜台倒了一杯清水,在里面混进了白色粉末。他拿着杯子走到床畔,看着神智已经不大清醒的染晓霜。他咕嘟喝了一大口白色粉末,将她扳了过来,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却硬是倔着。见他靠近,用虚弱的声音道:“你不要碰我……”
耶律赦捏住她的下巴,她的嘴便不自觉地张开了。有冰凉的水滑进她的嘴里,她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就吞了下去,不管那是毒药还是什么,她太需要用水来解她身体的渴。她迷蒙的双眼倒映着耶律赦的样子,刚刚的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和她一样灼烫……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意识逐渐一点点被吞灭。终于还是逃不过他的纠缠吗……昏迷之前,她只有这个意识。
醒时,天已经大亮。
几乎在睁开眼的一瞬间记忆就窜回了大脑,晓霜从床上蹦了起来,身边空空如也,而她的头昏昏沉沉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完好,没有被扯掉过的痕迹。一颗高悬的心安然回到了原位,她看着身上盖着的老虎皮面子的棉被,忍不住大口喘气。昨晚……分明耶律赦想对她那个……那个什么的,后来怎么没有?
是因为良心发现吗?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还以为耶律赦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没想到……也许她真的对耶律赦有误会?他不是被契丹人号称成战神吗,应该不会做这样无耻的事吧。
她舔了舔嘴唇,干燥无比。一个画面猛得闪进她的脑海:他俯下头来,覆上她的嘴唇,哺喂她冰凉的水。
她抱着头猛摇了两下。噢……他那样喂她喝水,怎么她还吞进去了?太丢脸太无耻了!
她还没有自责完,一句娇喝便响了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晓霜看向来人,暗叫一声不好。怒气冲冲的不是严沁珠是谁?她身上穿着桃红色紧缚躯体的衣裳,脚下蹬着靴子,手上还拿着条鞭子,似乎正从外面骑马归来。娇俏的脸上怒意沸腾,一双眼睛要在晓霜身上灼出两个洞。
晓霜急忙从床上下来,腿还软软的,几乎站不稳。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严沁珠愤怒地咆哮道。难道她昨晚留在这里侍候将军了?一想到这里,眼眸里的嫉妒之火烧得更加旺盛。
“我……”晓霜词穷。她在这里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在严沁珠眼里却成了最可恨的答案。将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当然也从来不曾把女人带在景颐轩过夜,自己是他的唯一,现在冒出来这个叫染晓霜的女人,分明是想抢她的位置!严沁珠愤怒地一鞭子就甩过来,晓霜连忙用手去挡,鞭子正巧打在她的手臂上,疼痛顿时袭来。染晓霜咬着嘴唇!萧石鞭她,耶律赦鞭她,现在连严沁珠也敢鞭她!难道她来这儿就可以让人随意欺负吗?耶律赦和萧石会武功她打不过,严沁珠她还能打不过?!她发誓严沁珠要是敢再打她一下,她就扑过去拼了!
“不要脸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女奴,竟敢勾引将军!”严沁珠怒不竭,一鞭子又甩了过来。
这次晓霜避过了,她甚至伸手拽住了鞭子,严沁珠愣了一下,“好啊,竟然还敢违抗我!昨儿把我推到地上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呢!今天就一起算清了!”
她想把鞭子扯回来,晓霜硬拉着她扯不回,便干脆放开了鞭子,扑过来。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严沁珠终究比晓霜高大强悍,骑到她身上,左手开弓打着她耳光,染晓霜气得发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得将严沁珠从身上耸了下去,也骑坐到她身上,狠狠地甩她耳光子。她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到这上面来了,不管手打得有多疼,她只管狠命地打着。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佛祖啊”便冲了进来,把染晓霜从严沁珠身上拉开。
晓霜看了一眼来人,是吉吉。吉吉看了看躺在地上头发散乱的严沁珠,又看同样混乱不堪的染晓霜,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忙叫了一声,“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