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靖微微抬头看去,心中一愣。
一袭华衣站在吕后身旁娇笑的女子,不正是莨菪!自己利用完她不是命苍山雪把她解决么。。。。
这个苍山雪,定又是狠不下心了,惹出这样的乱子来。
“太傅意下如何?”吕后催促道。
张嫣看了看一边笑着的莨菪,看了看范靖,笑起来说:“太皇太后,太傅定是近来辅佐陛下辛苦了,还未有心思考虑此事,不如再等些日子也可,正巧哀家也可以寻个吉日。”
范靖看了一眼张嫣,柔声说道:“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臣不过是连修身尚还做不到,只怕齐家以及之后尚且远了些。臣叩谢太皇太后圣恩,只是如皇太后所言,还需寻个吉日才是,免得委屈了姑娘。”
张嫣一怔,范靖竟然答应了!
“好,这择吉日的事便交予嫣儿。哀家将长安城内前朝太子扶苏的府邸赐予你,做你成家之喜的贺礼,也不枉费你劳心劳力替哀家辅佐皇帝。哀家累了,莨菪,随哀家回永寿殿。”吕后站起身,一只手牵着刘弘,“弘儿,随皇祖母走。”
“臣扣谢太皇太后圣恩,叩谢陛下天恩。”范靖朗声道。
范靖默默的走在长廊里,左思右想觉得吕后至今还不放项婧的意图何在,项婧又到底在何处。。。。
半月了,为何风花雪月迟迟打探不到消息?
“太傅。”
范靖回过神,看见是张嫣,立即行礼:“臣拜见皇太后,太后长乐无极。”
张嫣快走了几步,众人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张嫣这才开口:“你要娶那个女子?”
范靖浅浅一笑,“太皇太后做媒下旨。皇太后以为,臣有选择么?”
张嫣一怔,立即看向范靖,眼中光华流转,急急说:“你若不愿意,哀家可以。。。。”
“不必。”范靖打断了张嫣,淡淡一笑说,“臣不值得太后与太皇太后翻脸。不过是娶一个女子,臣正当壮年,身体健全,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张嫣又羞又气,扭开头冷着声音说:“天下间男子都一样。哀家不知,位列三公九卿的太傅可还想得起,过去你还有个心上人项婧?”
范靖一怔,脱口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张嫣又是一愣。
一贯遵规遵矩的范靖,竟然失态至此,看来项婧才是这个男人心里的人。那他又为何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
自嘲一笑说:“去太液池。”说罢深深看了一眼范靖,匆匆离去。
项婧这些日子被人绑来绑去,眼下只晓得自己在宫里,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又是何人将自己抓了进来。
每一日都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吃了东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
兴许是屋内的熏香用完了,项婧早一些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住,整个人躺在一个好似关猛兽的牢笼里面。
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自己可不是正在一个牢笼里面!
这个铁笼不知被放在何处,四周有些湿气,周围也是热烘烘的。
项婧扭了扭手腕上绑着的绳子,绑的实在紧!整个人好几日未进食,只是有人给口水喝勉强维持,根本使不上力。
项婧越想越气,自从来到长安,大哥哥和周狄不见踪影,好不容易遇上了陛下,他却病逝离自己而去,偏偏自己不但不能送他最后一程,还被张嫣、刘恒、吕后几人来来回回的绑来绑去!
自己莫名其妙的遭受这些,心里牵挂的家人,见不到;心里想念的范靖,见不到!
想着就抬脚想踹铁笼,不料罩在铁笼上面的黑布呼啦被扯掉了。
项婧眯着眼抬头看去,隐约看到无数个人站在周围,等视力恢复后才看清,是吕禄。
吕禄咬着牙,看上去很是不高兴。他身后站着大约二十几个羽林军,个个都是目不斜视,手握兵器。
自己难道被吕禄带走了?
“姑母竟真的将你囚在了太液池?”吕禄打量了项婧好一会才缓缓说出这几个字。
项婧恍然大悟,自己在建章宫。
“姑母为何关着你?玉玺。。。。在你手中?”吕禄开始猜测,但却不给项婧说话的机会,“不。。。。定不是。那又是为何。。。。”
项婧不知道吕禄的来意,只好顺着吕禄的话说:“吕大人,不知民女何时开罪了太后,还请吕大人明示。”
“太后?”吕禄笑起来,“现下的皇帝是刘弘。姑母是太皇太后。”
刘弘?项婧微微一怔,很快便心凉透了。
吕禄竟然直呼皇帝的名讳,吕禄和自己非亲非故,一定不是信任自己。
他却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他一定是怕死之辈,但却敢如此得罪天家,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要造反了。
“吕大人来见我,不知为何?”项婧想着索性是要死,不如赌一赌。
吕禄走近了些,蹲下身,低声说:“姑母用你控制着范靖,这些日子险些将我们的大事坏了。你说。。。。风筝没有了牵引的线,可还会任由人掌控?”
项婧惊讶的瞪着吕禄。
如他所说,范靖和吕后联手对付吕氏?且。。。。为了自己?范靖如今又如何了?
“罢了,今日姑母闭关静修为鲁元公主祈福,不到明日,绝不会出永寿殿的门。这便让我来解决了你。”吕禄站起身,挥了挥手吩咐道,“来人,将她连同笼子带到运河边去。”
“诺。”
ˇ第二十三章ˇ 最新更新:20130204 10:30:42
【博生死】
项婧坐在笼子里,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等黑布再一次被扯开的时候,自己眼前的正是前朝皇帝命人在未央宫边挖掘饮水的运河。
水不急,可翻滚的水花却让项婧手脚冰凉。
滔滔江水无尽头,漫漫不止挽不回。
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江水,如同死亡的呼唤,折磨着项婧的心,也惊惧着项婧的心。
吕禄真的要杀死自己!
“吕大人,民女以为,太皇太后若知道了此事,只怕大人也不好过。”项婧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对策,嘴上只好胡乱说着拖延时间。
吕禄走到运河边,看着运河内的水,幽幽说:“你以为,姑母会为了你与吕氏如何?”
项婧打了个颤。
他说得对,他们都姓吕。
但项婧也晓得,他们是面合心不合。否则吕禄怎么会出现在此处,瞒着吕后来杀自己。
随着吕氏掌权越来越大,吕氏子孙哪一个没有反叛之心?何况眼下皇位上做的人根本不足为惧,握有实权的又是自家人,不赌一局,实在说不过。
吕禄反叛可以明白其中心思,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屈居人下。可吕后为何阻止吕禄?他们本是同姓,吕后为何不愿意吕氏掌权?
难道,她真的为了高祖,愿意替刘氏坐稳江山?
项婧心中震惊,对吕雉又是佩服,又是敬畏。这样的女人,让人又爱又恨,高祖泉下可看的到你的发妻在为你做什么?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赌一局。
项婧扭动着身子艰难的站起来,吞吞吐吐说:“吕大人,你想做什么我清楚。我心知逃不过,太皇太后掌权,天下民不聊生,民女都是清楚的。大人有勇有谋,当得起这天下的重任,民女为社稷而死,倒是。。。。没什么遗憾。只是。。。。”
吕禄自视过高,一听项婧这样说,急急问:“只是什么?”
“只是大人手中的兵权只怕抵不过太皇太后罢?”项婧眼看着吕禄上钩,心中窃喜,却不紧不慢的说着。看
吕禄没有回答,神色有些不屑,又有些为难,立即说:“不瞒大人,民女家中兄长是西域的狼王,不知吕大人可听过?”
“狼王?”吕禄问道,笑起来,“笑话!西域的狼王是何等人物?你?寻常人连见他一面都难,少糊弄我!废话少说!”
项婧瘪瘪嘴说:“既然知道寻常人难见他,大人不该觉得我确实不是寻常人吗?大人孤注一掷,为何不赌一把?若信对了我,不正是如意了吗?”
吕禄看着项婧清淡的神色,有些动摇,“我凭什么信你是狼王的妹妹?”
项婧转过身抖了抖绑着的手。
吕禄翻个白眼说:“来人,给她松绑。”话音刚落一个羽林军就上前来,项婧立即靠在铁笼边,绳子不一会儿便解开了。
“现下可以说了?”吕禄有些不耐烦起来。
项婧嘟着嘴说:“不急!大人是成大事者,急不得!”说着便从怀里将那串红绳铃铛“天长地久”拿出来,晃了晃,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笑着说:“大人,你瞧!”
吕禄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命人将此物送到西域去。放出话说狼王的妹妹有难,自有人会来找你。到时你拿出这个给来人,狼王定会亲自前来出手助你。大人的计划不就成了?”
吕禄还有些迟疑,可听到项婧口中的“亲自前来”,变得笃定了许多。
项婧不耐烦的将铃铛举起来说:“总之你也不会饶过我,不信我的话,我便拿着铃铛一起死。大人便好自为之就是。”
“慢着!”吕禄急急叫道。
项婧暗喜,随手将“天长地久”扔出了铁笼,给了吕禄,耸耸肩说:“我如此做,只是想你给我个痛快。”
吕禄握着铃铛反复看了看,立即交给身后的人,“快马加鞭送到朔方四郡。”说罢看着项婧说,“好说,走好。”
项婧痴痴看着铃铛被拿走,心中默默地想着:三哥,你可千万要赶来,越快越好。。。。。
吕禄也不笨,一定是盘算着等狼王来了便说自己是被吕后害死,到时候狼王定要为我报仇,两人便顺理成章结为盟友。
可惜,他不晓得三哥的性子。。。。
吕禄见项婧没说话,吩咐人将铁笼抬到了运河边。
项婧盯着对面的建章宫宫殿,此起彼伏、高低重叠。。。。爹爹、娘亲,此次婧儿若真的逃不掉,你们可不要伤心才好。大哥,你可要劝劝娘亲,不要伤心。二哥,小白和小黑就都交给你了,还有小雕儿。。。。三哥。。。。
项婧在这一瞬才明白,家人于自己并没有牵挂。他们都无忧无虑,就算为了自己的死伤心,也终能释怀。
吕禄挥了挥手,扭开头。
羽林军齐力将铁笼推向运河,铁笼随着沙石滑进了运河中。项婧在入水的一霎,恍惚听到了一声怒吼。
“不要————”
河水没顶而至,将项婧冲的倒在了笼子里,很快就沉进了河面下。
项婧因自小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