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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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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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本事挥毫纸上在朝中只手遮天的一双手现下正帮我轻轻擦了脸,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做得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末了,他让我坐在镜前,几番起落打理好有些散乱的发丝,我对此十分佩服,隧道:“你是不是什么都会些?”
还未等那厮再开口,我又道:“还是你以前经常替别人绾?”
那厮凉凉看我一眼,我吞吞口水,道:“你会做饭……?”
那厮不语,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我又继续道:“那……洗衣?”
那厮额角青筋突了突,看得我心惊胆颤,连连去帮他按了按,道:“我的意识是说,我夫君很好,样样都会。”
那厮面色缓了一缓,我松口气,那厮在发上的手顿了顿,道:“你坐好。”复又垂眸,替我选了根簪子插在发间,整个过程一语不发,耳根处隐隐泛红,十分别扭。
那厮起身,手里拿了根深色锦带,我接过,走到他身后替他束上,与他说了白沉与晏儿之间似有猫腻,又打听不少白沉那厮身家何处可有婚配,白棠忍不住发笑,扶额道:“你何时喜欢做那与人牵线搭桥之事?”
我答道:“那厮自然,我是不会让晏儿受一分委屈的,半分也不成。”
那厮失笑,顺着我的意思将白沉那厮身家上下说了个清楚,对于他这般记忆力,我很是佩服。
我与白棠这厮关系渐渐缓和,那层窗户纸也越来越薄,我不晓得日后会怎样,却也是欢喜的。
白棠与我说,过几日阿梨便与白沉一道回斐国,我问他我们是不是也要一道走,那厮笑得很是得意,须臾,拿扇敲了敲手心,道:“再等等。”
我忙疑惑的问道:“等什么?”
那厮语气很是淡定,道:“等你看着易昭成亲了再走也不迟。”
我低头默了默,反正我也身不得这么早便离开娘亲,又觉着这厮安排好的事便是那板上鱼肉,再怎么折腾最终也难逃一死,遂作罢,安了心下来,那厮将奏折放下,抬眼又道:“你不是要去隽州么,嗯,我陪你去。”
我很是欢喜的望他,那厮却又低头去批阅那奏折,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还是很欢喜。
我本以为这半月可以安安生生的呆着,若是看完了易昭与我五皇姐的婚礼,那厮可以免些个别扭,也是颇为圆满的。哪知天意造人,也不知是不是近日老天造了什么孽,易昭大婚中间竟也出了些个岔子,险些导致我那五皇姐与我一样要批两次嫁衣才嫁得出去。
原因无他,正事我五皇姐那还未成亲便没了的驸马,贺淇而起。

第二十八章

暮色将至,天际滚金,远处透着霞色如将将盛开的牡丹般浓郁惑人,余辉一点一点被吞噬殆尽,皇宫内却是宾客尽欢,殷色红毯从宫门前铺至殿外,火红的喜庆扑面而来,远远看见一人红衣鸦发,端方而立,正是易昭,我稍一愣神,白棠那厮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低声道:“该入席罢。”
我抬眼看去,那厮身着朱红官服,袖口绣着双鸾衔珠图,身后是灯火璀然,却愈发衬得面如美玉,一双桃花目之中几不可见的慌乱,如此目光,竟让我鼻尖一酸,只晓得扭过头去忙应了声,只怕稍一晃神,便会被此人摄去了心魂。我与白棠入席坐下,又尖又细的声音穿过满堂喧闹道:“新人——拜天地————”
拜天地,拜高堂,最后易昭那厮直了身子,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得莫名,直到有声音催促;才欲弯腰盈盈拜下,然,天不随人愿——有一人直直穿过二人,一把扯下易昭手里的红色绸带,顺手拿起红烛,一边扼住五皇姐手腕,高声道:“这亲不能成!”
刹那间,满席皆静。
我看清来人,呛了一呛,哎哟娘诶,这厮胆子也忒肥了些。贺淇此人,一向见风使舵惯了的,现下做出此番举动,颇为诡异,我凝了凝神,索性撑着脑袋在一旁看着。五皇姐被吓得不轻,身子微微发抖,吾皇下令,一群红衣侍卫便将那三人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看去,让我看不清哪个是哪个,生生晃花了眼。白棠那厮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轻酌了口,面上竟有些幸灾乐祸。
贺淇那厮一把将盖头掀了开,红烛摇曳,离五皇姐面上颇近,看得我心肝儿不自觉抖了一抖,便听得那厮冷笑道:“我贺淇虽不是名门大家之后,权掌朝政之人,对公主算得上是尽心尽意,你先前三番两次亲近与我,现下却要另嫁他人,廉耻何在?天理不容!”
五皇姐面色惨白,许是被近在咫尺的火光吓住,一语不发,吾皇皱眉,满朝禽兽私下窃窃交头接耳的议论,似乎被这一鸣惊人之言挑起了头,一时之间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最后吾皇一拍定音,道:“都给朕住嘴!”场面顿时静默下来。
易昭在一旁,柔声安慰五皇姐,却是不准备再有动作,吾皇沉声,对他道:“大胆乱臣!今日大喜之日,你竟如此,来人呐——”
我眼角抽了一抽,这这这……这不是要弄巧成拙么?!这兔子急了也会咬上你一咬,何况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果然,贺淇那厮闻言,拿了烛台便要望五皇姐脸上招呼,却被两个虎威强势的侍卫拎住,烛台覆灭,不过片刻光景,形势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回转。吾皇气色不佳,面色不善,却一沉声道:“继续。”
婚礼继续,气氛俨然没有刚才那般轻松,沉闷不少,我深觉得,人生一世便如这般,上刻惊心动魄,下刻却又沉静如水,跌宕起伏之中,亦不知下一刻会被置于什么境地,大起大落,唯有珍惜眼前之人,历经劫数之后,方才能圆满。
一夜好眠,待第二日我揉着眼踢着鞋子打着哈欠走进内堂之时,却不见脸了白棠的身影,晏儿与我说白棠一早便出去了,我应了声,伸了个懒腰,晏儿端来一碗清粥与我道:“驸马走之前让我看着公主喝下去。”
我摆摆手止住她,一碗粥下肚,只觉得喉头至胸口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很是畅快。我撑着眼皮子刚要睡个回笼觉,却见小金子急急进来,生生将我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给惊了一惊。
我到春日坊时,那里已经为了十几个大汉,正忙里忙外准备拆了这屋子,我当时气血上涌,瞪向在一旁神色自若的那人,那人恍然一笑,做了个停的手势,复转头直直盯向我,道:“公主来了啊。”
“你拆春日坊作甚?”要不是现下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我恨不得用拳头将那厮的脸狠狠掴它一遍!
那厮不以为然,头也未抬,道:“唔,不这般公主如何会来?”
我气急,开口吼道:“你又要作甚?!我已嫁人,你已娶妻,这样见面易卿就不怕落人口舌?!”
易昭偏头,一双眸子半敛住神情,开了口却颇为无辜,指了指前面街角处的楼宇,道:“所以才要请公主移驾。”
我瞪向他,忿忿道:“今日之事就当本公主从未遇过,易卿还是请回罢。”
易昭不答话,挑了挑眉,锦色长衫,腰间绶带,不紧不慢的抬手,一面含笑看我,我一惊,又撇到那些个大汉正欲动作,赶忙止住他,道:“易、卿,借、一、步、说、话。”
一路上我磨磨蹭蹭,几次停下四处瞅瞅,那厮也不着急,很是耐心跟在我身后,我停他也停,我走他也走,我心下讪讪,又停在一处卖芝麻饼的面前,转头一看,那厮脸色总算沉了沉,冷道:“公主还是不要存了别的心思,白相一早去了刑部。”
这厮与白棠不同,白棠那厮心中火气愈大,面上只会愈发不动声色,笑得温雅,言语间也愈是轻柔惑人,与这厮相比起来,我也有了几分警醒,遂放柔了声音,劝道:“你与我吾皇姐将将成婚,现下不陪着她,若让人看见你与我在一处,不好不是?”
那厮颇为不惮,神情自若,一双眸子却又是冷下几分,“公主思母心切,现下正前去乾清寺祈福,你不必担心。”
这厮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只等着我傻愣愣的往里跳!我彻底放弃抵抗,只盼望这中间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我坐在雅间矮席上,易昭坐在我对面,席地而坐,多了几分闲散,此情此景,十分熟悉,我又想到前些时日白棠那厮与我说道促膝长谈这一话题时的语气,拿水的的手抖了一抖,也不知现下面上是何等扭曲的表情,易昭望了望我,面上神情颇为诡异,倒让我心里欢腾了一阵子,最后那厮喝了杯水,面上又恢复往日的风轻云淡。我将桌上的檀香给灭了以后才又坐下,那厮面上颇为好笑,我掩着嘴角咳了一咳,正色道:“防范于未然。”
易昭未曾想到我会如此直白,面上一愣,最后又替我沏了杯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缕金光照在面上,连我也颇有些感叹:真是一副好皮囊啊!
易昭不紧不慢,好像在特意折磨我似的,我心里像装了只爪子,是不是挠我一挠,最后就在我快要摔门而出时,他终于将茶水倒入面前青白雕花的瓷杯中,看着我喝下一口,须臾,才悠悠道了句:“微臣还未与公主说微臣的身世罢?”
“与我何干?”我疑惑的问。
然而那厮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不知道他今日是打的什么主意,却是静下心来听他说了半晌的话。
“我娘是隽州人氏,十八岁尚贤帝南下巡游,与我娘有了一夜雨露。”自古江南之地人杰地灵,江南女子呢哝细语清隽之姿不知出了多少美人,这也是历代皇帝出宫都要来上一遍江南的缘故,没准看上一个对眼的,就带回去充实后宫,给那些个在宫里无聊的妃嫔们找些个宫斗的乐子。尚贤帝妃嫔不多,除去与我娘那段不清不楚的纠葛恩怨之外,最受宠爱的,便是姬息皇后,嗯,也是隽州人氏。
“我三岁时,他派人接我和我娘进宫,我娘本以为他是心念旧情,可惜那人生性凉薄,让我入宫,却从未给我娘一个名分,我娘只日日长伴青灯,最终抑郁而亡。”他顿了顿,语气淡淡,却是问我道:“公主可知大皇子临锦瑛与姬息夫人双双葬身火海一事?”
我点了点头,那厮垂眸,目光落在桃木窗台上,缓缓开口。当年那纵火一案举国皆知,却不知这一切却是一个帝王,为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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