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为什么不可以去?”何处拧着眉,在赵家,她似乎帮不上忙,可是在家里,她又坐不住。
“这个时候,还是不去的好。”何妈妈说。
礼数问题!
可是柳弦为什么就可以不管礼数问题?
再次出现在赵家,何处是跟秦天祥一起的。听说赵安飞这三天来一直没合眼,柳弦也是每天都准时报到,甚至晚上还陪着守夜。
她看到了赵安飞,就远远的看着,他披着白色的麻衣孝服,穿行于宾客间,或跟一些礼生司仪低头耳语。
她也看到了柳弦,她在一堆的女宾中,做着一些细琐的活,有人一呼唤,便轻巧的起身迎了去。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也可以这样。何处想起了那天在山上,柳弦故意摆出来的高姿态,突然明白了,柳弦她不一定就一直是那样的骄傲,而是在她何处面前才骄傲的,可能在她眼里,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在情敌面前放下身段,所以,即便是摆出一种让人看得不那么顺眼的姿态,她仍是摆现着。
何处莫名的悲伤,赵安飞就离她那么点远,可是她感觉到自己跨不过去了。
肩上搭了一只手,何处扭头看身旁的秦天祥,他冲她浅浅的笑了笑,在他的笑容里,她看到了鼓励。
何处浮上了浅淡的笑来,这种场合,并不适合笑容,所以她的笑容短暂,只需要让秦天祥明白她了解的心意便罢了。
柳弦看到了他们,飞快的朝他们走了来,因为今天是正式的祭奠日,所以所有的客人都会到场,灵堂里已经堆满了花圈,柳弦的作用,应该是帮忙招呼赵安飞的好友。
何处想,估计赵安飞的朋友,柳弦应该全部都认识,因为他们相处了二十年啊。
从柳弦的身上,何处看不到任何关于她与她之间的计量,柳弦做的是那么的自然与周到,待客有方。
柳弦她,为了赵安飞,还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啊。
柳丁是后来的,跟他们坐到了一块。
赵爸爸偶尔经过他们的时候,便停下来招呼几声,寒喧一阵,他跟柳丁说着些什么的时候,瞟了何处几眼,那眼里的含义,何处看不懂。
现在的何处,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的没有用,不光做不了什么,说不了什么,连一个眼神,她也惊惶的看不懂。
赵爸爸最后跟她生疏有礼的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何处的眼眶突然浮上了一层薄雾来。
最后出现的才是赵安飞,他来到他们的身边,几人都站起来拍他的肩,何处一时语噎,不知道要安慰他什么,就是看着他。
赵安飞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跟她说,便离开了。
何处坐下来后,越来越难受了,似乎,被她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那个小何处跑了出来,将看起来外表已经坚强的何处敲碎了一地,没有了外壳,她发现自己又变得敏感了起来。
散席后,秦天祥把她送回家的。
她想来想去,觉得她跟赵安飞的缘份,始终比柳弦差了那么些。
她在博客上这样写道:
“若说感情的维系,是需要用心,但是我想,若牵扯到现实中很多的东西的话,那么另一项与心并重的条件便是需要,我发现我对于他来说,似乎,不那么的被需要。”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付出些什么,即便在她看到他已经疲累不堪的时候,他仍然没有需要她,相反,柳弦对于他来说,更加的被需要着。
她上班,下班,吃饭,走路,上网,睡觉。
没有他的电话,也不再私Q,她常常将鼠标移到他的头像上,就那样摆着,便什么也不干。
柳丁的案子开了第一次庭,这一方就只有她这个第二代理与柳丁两人一块出庭,诸葛让她有些吃不消,所幸,被告提出了反诉,案子便又延了下来。
二十一
第七夜了。
满了头七,丧事应该就算真正的结束了。
听说,柳弦一直在陪夜,陪了这么多夜,应该有些什么变化了吧。
过了这一夜,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是何处等不及那些变化,便想提早的抽身退出了,她在想,她若不早些退出,她会死得很难看。
“过了这一夜,便结束!”
想了很久,她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考虑着要不要将它发出去,像是做一种了断,她自己先了断了。
想起了开始的时候,她曾经跟自己说,如果杨孟再约她,她便放弃赵安飞。
杨孟约不约她,跟放弃赵安飞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过了这一夜,与放不放弃赵安飞又有什么联系呢?
她总是给自己留一个借口去缓冲,想在受到冲击前,先给自己筑一个坚硬的壳。
手已经搭上了鼠标,只差轻点左键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何处拿起了电话,看了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示。
“真是个冤家!”
接下接听键的时候,她忐忑着。
“出来。”电话里的人说。
她挂了电话,将电脑里所有的网页都关掉,连同那几个一直在犹疑要不要发出去的字,通通的关了。
压着何方,何处说:“我要出去,帮我做掩护,听到没。”
正在迷糊中的何方抗议,说:“还没满一个月,老妈会以为你内分泌失调……。”
何处不理她,开了门,溜了。
外面赵安飞已经靠在车外等着她,何处走向他的时候,脚步却有些迟疑了,她不大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合还是分。
“陪我一个晚上吧。”赵安飞说。
何处的脸都涨红了,这样,听起来,很随便啊。
“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她的声音很细,因为她感觉到实在是羞窘。
赵安飞突然笑了起来,跨上前牵着她的手,将她塞进了车子里。
这是为赵妈妈守夜的最后一个夜晚,基本上,赵安已经非常的疲劳了,亲戚早在几天前便已经全都散了,这几夜,只为守夜而守夜,何处到赵家的时候,没有看到柳弦。
她也没什么立场去问。
何处不知道跟他出来,会陪他守上一夜,在担心家里老妈会发飙外,却又有些窝心的感觉。
赵安飞一直没有打过磕睡,两人就那么默默的坐着,何处奇怪自己,这么无聊,她居然也不会想睡。
“何处。”
“嗯?”
“你的法制史,学得怎样?”
“不怎样,我的历史一直比较差,所以连带的,法制史也总学不好,不过倒是记得一些典故,上课时就喜欢听老师说一些典故。”
“那你知道七出吗?”
“知道,古代解除婚姻的制度。”何处奇怪他居然考她法制史的知识。
“能背吗?”学着她抱膝坐着的姿势,赵安飞问。
“无子、恶疾、妒、多言,淫乱、不顺父母、……。想不起来了。”
“偷盗!”赵安飞浅笑,补充着,然后又问:“那知道什么叫三不去吗?”
“知道啊,有三种情况是不可以休妻的。”
“说来听一下吧。”赵安飞索性将头靠在何处的肩上,听他的声音,软软的,似乎疲累的很。
“你考我专业知识吗?要知道我去年才过的司考,现在还不用担心啊。”何处怕自己又背错了。
“无聊啊,你背给我听啊。”他催促着。
“有所娶而无所归,不去;前贫穷后富贵,不去;……,还有一个,与更三年丧,不去。”三不去似乎比七出更容易记,不知道为什么,何处将这三个记得牢牢的,可能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三条比那七条更加的可贵,更能保护古代的妇女的权益。
听她很认真的背完三不去,赵安飞的笑容更加的大了。
“过了今晚,我便再也不能休你了。”他说。
“啊?”何处愕住,他说什么呢?
“与更三年丧,你陪我守了我母亲的丧,我便不能休弃你了。”
“那个说是要守三年啊……。”何处在数字上较真。
“你是想要陪我守三年呢?还是想要我休你?”
呵呵,如果陪着守三年,可以一辈子不休的话,就守三年。何处在心里想。
“那,柳弦呢?”她终于问了出来,若说她守一夜,柳弦不是守了六夜了么?
等了很久,他都没有作声,睡着了,还是在回避?
何处侧头看他。
赵安飞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
守夜的时候,可以打瞌睡吗?
“我们结婚吧。”
何处想捏他的鼻子的时候,赵安飞突然说,何处一惊,手拍上了胸,压惊。
耶?求婚?
跟赵安飞结婚?
何处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赵安飞结婚,即便是以前心里一直有他,可是她从未幻想过会跟他结婚,因为感觉那种想法很奢侈,她从来不给自己太过遥远的梦想,可是他现在却这样跟她说,他的提议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不好?”他问
他又问好不好。
“好不好?”等不到她的回答,他继续问。
这是他惯用的方法?
“好吗?”他仍然闭着眼,肩撞了一下她的肩。
何处想起了他那天说要和她交往的时候,他就是这一套说辞,一句都没变。
“不知道不知道。”还没想好呢。
要想的事情很多,不管是赵安飞本身,还是何处本身,她都觉得有挺多的问题的,而且她觉得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是柳弦,即便……,她也……,反正,柳弦就是一个问题。
感觉到旁边人的别扭,赵安飞睁开眼睛,坐正了,手指屈了起来敲她的头。
“你胡想什么呢?”
“有很多事情要想啊,不想的话就成白痴了。”何处瞪他。
“那你说吧,一条一条的来想。”
何处愣了两秒,然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帮人打离婚打多了吧,一条一条的来想……。”觉得现下这种情况,笑的有些不大合适,何处低下了头来。
“柳弦没办法让我这样。”赵安飞说。
这样?是怎样啊?何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转回到柳弦那里了。
“我没让她为我妈守过一夜,我不想对她要负什么责。”
“那你不会觉得对她会有亏欠吗?她那么努力的帮你。”
“我没向她借,所以也不存在欠不欠的问题。”赵安飞说得一脸的淡然,何处听得直撇嘴。
何处没有再说话,感觉再一个劲的拿柳弦说事的话,会怪怪的,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能确定她与赵安飞,倒底是怎样的关系。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何处觉得自己越来越笨了,平时看别人间的感情那么的简单,为什么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