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珂一凛,深冷沉锐的寒光,从她清透如水的眸底,慢慢地透出来,事到如今,李兰曦还能如此镇定,真是不简单。若不是事先看到,她为颜若雪擦去唇边的糕碎,她根本不会想到,李兰曦竟然做的这么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这样的人,才有利用的价值,宁珂当然不会让她这么快就死了。
宁珂唇角一扯,笑得邪魅:“可是,你也无法证明自己就是清白的,不是吗?”
李尚书见事情开始有了转机,又道:“公主言辞凿凿,令老臣也无从辨起,老臣恳求太后能彻查此事,若真是曦儿下毒害人,老臣求太后亦能赐老臣一死,一来是老臣教女无方,二来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臣舍不得她,唯有与她共赴黄泉,愿能再有机会疼她,宠她。”
“爹,是曦儿让你忧心了,对不起。”
李兰曦的眼泪滚滚落了下来,这幕父慈女孝的感人场面,感动了很多人,连苏太后这种冷心狠绝的人,也动了恻隐之心,她说:“今日是翊儿立后纳妃之喜,过去的事情,哀家也不想追究了。颜若雪贤德端良,是为皇后人选,李兰曦端庄淑睿,封为淑贵妃,翊儿,你觉得如何?”
风清翊侧首,俊眸沉静,看不出悲喜:“全凭母后做主。”
李尚书老谋深算,以一招以退为进,成功地淡化了苏太后原先的震怒。
选妃宴上,从未笑过的苏太后,忽然微微一笑,对颜若雪和李兰曦说道:“哀家和李尚书都已经老了,只想享享儿孙福,哀家希望从今往后,你们还能一如往昔那般情同姐妹,共同为皇家开枝散叶。”
“谨遵太后懿旨,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兰曦俯首谢恩,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昨夜颜若雪毒发之时,宁珂没有揭发她,是为了在这一刻给苏太后一个顺水人情。
她抬头,环顾四周,却早已不见宁珂的身影,她转身,静静地看着大殿外深沉的夜色,目光闪过一抹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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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借力打力
深黑的夜幕下,一身墨黑锦袍的男子,悄然站在回廊下,锦袍上用银线绣着的祥云暗纹,在月色清辉下,泛起了银白的光。
苏临风静静地看着,夜雾中踏着月色淡然走远的女子,她的身上似笼着一层月光,圣洁而清冷。
他忍不住想上前拉住她,又担心她早已经忘记了他。
苏临风深邃的双眸慢慢沉寂若水,他这一站,便是许久。
夜色沉静,明月皎皎,映亮了脚下的路。
宁珂连夜去了慕王府。
因为,她听说慕云深病了。
到了慕王府,却是从后门进去的。
想她这一生无惧蜚语流长,深夜来见自己的未婚夫,却要偷偷摸摸,就像此刻,她一身黑色斗篷,从头罩到脚,整个人好像都要隐在暗夜里一样。
梨花树下,慕云深眼睫微垂,一盏酒杯在手,月色下,人单影孤。
宁珂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绝色倾城的脸,慕云深闻声抬眸看她,深沉如渊的眸子,直直落在她的眉间,仿佛一眼就能透进她的心里。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暗哑低沉。
“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病不起,我可不想为一个心中没有我的男子,守一辈子的寡。”宁珂笑着在慕云深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杯上,片刻,也为自己倒满一杯,轻轻啜饮,“这酒,好酸。”
原本,这只是一个试探!
却被宁珂猜中。
慕云深望着夜幕中的漫天星河,不言不动,只是目光迷离,仿似陷在往事里。
宁珂心中一动,她知道每个人,都有最深最痛的过往,不论沧海桑田,慕云深曾为颜若雪建筑起的世界,她宁珂无法挤进去。
宁珂的眼中思绪万千,最终一点一点沉寂下来:“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为何又放不下?仔细想想,颜若雪入宫为后,总比嫁给你要来的好,起码苏太后当她是自己人,只要她安分守己,她会是风清翊这辈子唯一的皇后,将来的皇太后,一生尊贵,荣华不尽。”
“放心,我会忘了她。”幽幽的声音,深沉而忧伤,隐藏了许多难以揣测的情绪,声声入耳,“如此,你心中是否还有忧虑,担心我因若雪入宫为后一事,坏了你的好事?”
宁珂一怔,眼里明明清淡如水,却骤然冰冷犀利了许多:“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看起来明明能够如愿以偿,可最终只能徒留遗憾。”
就好比慕云深和颜若雪,差一点就能携手白头,却生生变成了陌路。
此时,头顶上方的星辰月辉,耀出一片璀璨华光,可在慕云深的眼里,只觉得凄凉无限。
他敛下眼中的黯然,又变回了深沉莫测的慕王爷。
眼下,看着风平浪静。
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平静之下,暗藏的腥风血雨。
“那日,你要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慕云深言语之中,透着深沉的寒意,可见当年之事,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宁珂的心不由紧了又紧:“如何?”
“紫云公主与先帝是一母同胞,出生那天,天呈异象,视为不吉。满月当天被送到沧月城,十岁那年,被接回帝都,十五岁的时候,下嫁沧月城城主夜痕为妻,后来不知何因,夜痕举兵谋反,战败后,夫妻二人双双葬身火海。”
很长一段时间,宁珂静然出神,因为夜痕叛变,紫云公主死后不能入天家皇陵,然而,先帝念在与她的兄妹之谊,偷偷为她立下无字碑,葬在皇陵,认她归宗。
可是,她却从未听人提起这段过往,亦从未听任何人,提起有关紫云公主的一切。
宁珂不由眉头紧蹙。
慕云深默默看她:“想到了什么?”
“以前,我和先帝到皇陵祭拜先祖,每次他都要我为紫云公主上一炷香,却从来不告诉我原因,说明他不想我知道。可是,秦叔叔在他死之前,忽然告诉我,无字碑是为紫云公主而立的,这太奇怪了。”
“我也很奇怪,你是先帝故人之女,每年却能随先帝到皇陵祭拜皇家先祖。”
慕云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得云淡风轻,然而,在宁珂看来,他所说的话,似乎又蕴含着另一层的深意。
她的娘亲是坠崖而亡的,紫云公主却是和夜痕葬身火海,她和紫云公主素未相识,先帝此举又是为何?
宁珂敛目深思,呼吸骤然一滞,猛地抬眸看向慕云深。
然而,她心中所想的,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宁珂听见慕云深对她说道:“以你我二人之力,想要彻底扳倒苏太后,着实是吃力,如今,我们必须借助皇上的力量。”
宁珂心中惊疑:“苏太后是他母后,你要他背弃苏太后,他不会的。”
慕云深笑了起来,负手立在月色下,目光冷得犹如笼上了层层寒霜:“苏太后把持朝政在前,又令他不能立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后,这样的两母子,不用我从中挑拨,他们迟早也会反目为仇。”
说着,慕云深忽然回过头来,定定地凝视着宁珂。
宁珂心中一惊,迎上他的目光也不由地变得冷锐。
慕云深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几乎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一刻他却已经了若指掌,可是,他为何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
宁珂怔怔地,只觉得有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涌遍全身。
慕云深这话,似乎真的另有深意,他是何等深沉之人,既然能答应与她合作,自然已经调查过她了。
所以,慕云深的心里,其实是知道她曾和风清翊心意相倾。
暗夜里,宁珂的双眸灼亮逼人,扯出一抹冷笑:“你似乎特别憎恨苏太后,我恨她,是因为她毁我声名,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慕云深目光一顿,没想到宁珂会这么问,瞬间又神色如常:“有机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宁珂笑而不语,夜色寂静,只剩下夜风吹起两人衣袂的声音。
夜,凉如水,深如墨。
当时,宁珂和慕云深月下对饮,而凤瑶宫中,苏太后立在一片冷月清辉之中,目光看向苏临风:“宁珂真的去了慕王府?”
“听说慕云深这几天病了。”
“是心病吧。”苏太后忽而一笑,清清冷冷地,比月色还冷。
颜若雪被册封为后,不日便是立后大典,慕云深在这个时候旧疾复发,大多数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借故躲避,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
苏临风素来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姑姑,慕云深这两天秘密调查紫云公主的事情。”
苏太后负手,看着外间深沉的夜色,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临风,你不妨帮她一把,也该让世人知道,这皇家原有一位紫云公主。”
苏临风迷惑:“姑姑,为何?”
苏太后一身冷寂,寒如冰霜:“当年的事情,哀家不敢说自己一定清白无过,但如果哀家真的罪无可恕,先帝又怎么会留哀家活到今天?”
苏临风淡淡垂目,低声道:“姑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天光微露,云霞绚烂,然而,重重朝云之下,又悄无声息地蕴着一场更大的风雨。
015 一起私奔
宁珂从慕王府回来,刚到自己的宫门口,就看见有人影一闪而过,鬼鬼祟祟地从她的清瑶宫出来,她心下一凛,悄悄尾随,一路走到一片竹林中。
这里,幽深静谧,翠竹成片,却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这个地方,她第一次来,不由地心下一紧,她在这宫里十几年,当然知道,这里是禁地。
宁珂驻足不前,脚下的青石小径蜿蜒曲折,它的尽头是一片木廊,亦是蜿蜒曲折,一路通向湖中心。
廊下有风铃随风而动,叮叮当当地,发出清越的响声,那声音干净纯澈,一声声,却像是在蛊惑人心。
宁珂默然许久,循着风铃声,缓缓地迈开了步子。
木廊的尽头,是一间小屋,她推门而进,里面干净整洁,像是有人常来打扫。
这里不是禁地吗,怎么还会有人前来打扫?宁珂眉头一蹙,很快就被墙上的一副画像吸引。
画中人白衣素袍,眉目如画,站在一片翠竹中,巧笑倩兮。
宁珂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画中的女子,目光顿时变得迷惑,渐渐地,又凌厉起来。
那是一个极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