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把糖含进嘴里,眯起眼睛,赞叹地道:「这个糖香而不腻,入口滑顺,吃进嘴里,彷佛置身百花盛开的山谷中,老板不是用手艺在做糖,而是用心、用感情在做糖呐,我吃到了满嘴的诚恳……老板,买两斤。」
贺心秧在耍三八,学电视里面美食节目的来宾,用动作、表情加上夸张的字句来形容嘴里那块糖。
可她的三八听在老板耳里成了天籁,老板满脸感激地走到她面前,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老板抓起秤,贺心秧说要两斤,他硬是秤了两斤半给人家,小二看到平日枢门得要死的老板这举动被吓一跳,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大方起来,老板被下蛊了吗?
萧霁在旁频频翻白眼,心底暗批苹果无耻,为贪那麽一点便宜,什麽话都说得出来,寡廉鲜耻就是专门形容苹果用的。
「松子糕口味普通,不过模样看起来不错,可以用来待客,夫人,咱们买半斤好不?」紫屏参与意见。
「什麽半斤?就算口味不及桂花糖,但是能把糖做到这般人见人爱,哪是普通人能办到的,那得有艺术家的天分才办得到的啊,你知道医者看病,望闻问切,望为什麽摆在第一位,因为目之所及,心之所向啊。老板如果不做糖,肯定是名满京城的画师,这个……买半斤!」
听见苹果最後的结论,萧霁差点儿摔倒。有差吗?
当然有差,贺心秧笑盈盈地看着老板足足秤满一斤,高兴地挑了挑眉头。
贪便宜,是古今中外每个人都有的心理,不然为什麽每年周年庆都会有人抢排队商品,为什麽买五送一会大受欢迎,笨紫屏好好学着吧。
当她们同时看到久违的桂花糖时,再次异口同声。「桂花糖!」
她们各捻了一块放进嘴里,这回紫屏动作表情学了十足十。「天,这哪是桂花糖,这是王母娘娘的蟠桃。」
贺心秧叹气,桂花糖跟蟠桃有啥关系,好吧,初试啼声,勉强给她六十分。
贺心秧接话,「走遍大江南北,吃过多少铺子的桂花糖,哪一家能做出这种让人一闻便陶醉得无法克制满腔欲望的糖?!」
「是啊,能吃到这样的糖,谁还想当神仙?大家都抢着当凡人啦。」
「所以喽,做这个糖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他一定有满腹才华,还有高贵的气质……」
两个嗜糖的女人,就这样一句比一句更夸张,讨得老板心花怒放。
直到大街上传来一阵热闹的锣鼓喧天,她们才付了银子,让人把糖送到家里,手牵手看热闹去。
宫晴配合萧瑛所言,除办案之外的大小诸事,全交给下面的人去做,造成一个「宫知府除了办案子,其他都不行」的低调形象。
因此宫晴这个差事,反而较之前的县太爷清闲。
这天,慕容郬奉萧瑛之命来与宫晴研究治水方案,两人忙了一上午,连午饭都没吃,才把治水大纲整理成册。
宫晴把案头整理乾净,问:「我不明白,既然王爷想要让果果取代皇帝,为什麽要替皇帝做这些?」
不是朝廷越乱,革命成功的机会越高?萧瑛该做的是散播谣言,让百姓对皇帝产生怀疑,让百官对皇帝离心才对。她不认为赢得皇帝的信任,人家就会心怀感恩,把帝位拱手相让。
慕容郬微笑,暗示地点了两句。
「这几日,皇帝的精神益发不济,前日上马,还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怕是再过几个月就得罢朝了。」
届时,治国的是他们这帮人,掌权的也是他们,至於那群想造反的,就等着王爷对付了。
皇帝的病况掌握得这麽精确?如果太医院没有萧瑛的人,那就真的见鬼了。「所以呢?」
「皇帝为整顿吏治,罢黜多名武官,让几个旧文臣递补上去,为表现出治国决心,才让王爷写条陈,将治水方案递呈上去,如果做得好,一来百姓承福,二来百官赞誉、皇帝将更加信任王爷,三来王爷会有更多的筹码对付勤王。」
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说,那些递补上来的文臣,恰恰是这几年来追随王爷的死忠臣子,不管是杜品尚、江秦端、李宾、叶行……虽然他们并不会在皇帝面前表现出真正效忠的人是谁,但治理朝政,他们是第一把交椅,把朝廷稳住了,百姓丰衣足食了,谁还会同那些武官作乱?
「勤王,他也想要皇位?」宫晴讶异。
「谁不想呢,只不过五年前,萧镇和王爷都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萧栤抗衡,倘若先皇晚死个几年,就不会是如今这番局面。」他的父亲孟继更不会下场凄凉,这笔血债,他迟早要讨回来。
「王爷打算借朝廷的力量来对付勤王?」
「没错。」
「懂了,有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对我说。」
「我代王爷谢过你。」
慕容郬看着眉宇间带着英气的宫晴,她是个聪慧无比的女子,不过短短几句交谈,便能一点就通,将事情看透澈,这样的人身为女子太可惜。
不过果果说的,他们那个年代的女子本来就与这个时代大不相同,她们要在社会上与男人争霸,从小便得培养起各种能力,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呵,他真的很好奇。
「不必谢我,我是为果果做的。」宫晴不居功。
慕容郬微哂,他不是多话男人,但看着宫晴,他忍不住想要多话。「我对你的办案手法很感兴趣,你怎麽能懂那麽多东西?」
「每个人都有其长处,就如同武功我不及你,而断案你不及我。」宫晴避重就轻,她把笔墨收好,抬眼望向慕容郬。
他比自己小……她指的是前辈子的年龄,但他心思成熟,眉间隐约刻划着风霜,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麽,但肯定是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顶天立地,才会给人安全感。
心,怦然悸动着,那是她曾经有过的感受,在学长身上,在初恋期间。
但……她不再蠢了,同样的错误,她不允许自己再犯,比起爱情,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管是为眼前环境、为果果,或者为苹果。
心动,只能在谈笑间略过。
「我明白。」
慕容郬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放到桌上後推到她面前,黧黑的脸庞泛起可疑的红晕,视线接触到宫晴时竟带着些许羞赧。
「这个是……」她没有接下东西,只看着他古怪的表情。
「是礼物。」
送她匕首?还真有创意。宫晴蹙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的行为。「为什麽要送我礼物?」
「邑县淹水那天,果果的马车被拦在半路上,贼人听说他是你的家眷,竟想对他下手,替林立报仇。我认为,你需要一柄匕首防身。」
这个藉口很糟,他知道,京城离邑县很远,而那群匪人已全数为他所拘捕,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送女人什麽。
他半辈子在少林寺度过,这几年又在萧瑛身边,成天不是打杀谋画,就是打探防卫,他从没学习过如何与女子相处,自然不懂该怎样讨好女人。
宫晴知道这是他的好意,只不过她就是拿把刀将已经死到不能再死的鸡切断脖子,可能都得花上半天工夫,何况是对付活生生的贼人。
与其给她刀,不如给她一把掌心雷还比较可靠,当然,如果萧瑛舍得把慕容郬留给她当护卫,那就最好。
见她迟迟不将匕首收下,他抓了抓後颈的头发,那动作,让他显得有几分稚气。他迟疑的问:「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麽用。」
慕容郬点头。「我明白,也许你该学点防身的功夫。最近我比较有空,不如我每天腾一点时间,教你拳脚功夫。」
这话就是胡扯了,果果最近常埋怨,说师父经常忙得不见人影,只能让别人来指导他武艺,现在他……居然说最近比较有空?
弯了弯嘴角,弯出一抹笑,她长在未来世纪,不管是因为读过心理学或者是接触到的歌词电影,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她不碰爱情,但她很开心,他愿意对自己释放善意。
「如果慕容公子有空的话。」这话,算是应承下来了。
宫晴的回答,让他脸上又出现一阵潮红,他眯了眉眼,隐约透露出心喜。
这时,一名衙役来报。
「知府大人,武陵侯府发现一名侍妾死在池塘边,侯爷派人来请大人过府查案。」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宫晴耸肩叹气,真是受盛名所累,自从她进京城,尚未上任,就有人想用案件测试她的断案能力,现在更好了,大家都明白她的规矩——不得破坏现场。
因此武陵侯府一来报,她就得飞快过府,不光因为侯爷惹不起,更因为不能让屍体在阳光下曝晒太久。
她离开座位,却发觉手被人一把扯住,回首,发现慕容郬拉着自己,一手拿起匕首。
她点点头,收下匕首、纳入怀中,他才露出笑容。
「我陪你一起去。」
「没关系吗?让人知道我和王爷过从甚密……」王爷身边不是一直都埋着皇帝的眼线?
「不怕,是皇上要王爷找你讨论治水方案的,只不过王爷『怠惰』,派下人过来,待我回去,将武陵侯府的案子告诉王爷,他又有法宝可以拿到皇帝眼前现。何况,花了五年时间盯梢,盯出相同的答案,你以为皇帝不会腻?」
进京後,暗处的眼线少了许多,当然也许和留在府里的全是忠心、知根底的仆人有关,外人很难渗透进来。
他都不怕了,她何必多担心,於是宫晴点头。
半个时辰後,宫晴和慕容郬双双来到武陵侯府。
分明是命案,整个武陵侯府却弥漫着一股热闹气氛,总管亲自等在门口,领了他们到後花园的池塘。
宫晴到的时候,黄布条已经围了起来,一张酸木枝太师椅摆在黄布条外头,武陵侯端正坐着,旁边还放了茶几,茶几上面有茶、果、点心,他身後站着两个婢女,一人打扇、一人打伞,旁边还有一群人在围观。
还当真是在看戏啊,宫晴叹气,向前和武陵侯见礼。
武陵侯方头大耳的,同皇帝一样,都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可他体格高大健壮,身形笔挺,脸庞刚毅,两道剑眉带着锐气,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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