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会生气。
脑门滴下汗来,日后会不会来个老爹抢儿子,她钱安娘还得跟自己的公公也斗斗法?随即她又乐了,这样也不错啊,看谁抢得过她!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过你病了,我得叫大夫来给你治病啊。你忘了吗?明日你就要大婚了,跟……”钱安娘原本想说‘跟我’,后来转念一想她扮演的是他娘的角色呢,便改口道:“你要跟钱家大小姐成亲了,不是吗? 。”
卫闻的哭泣停顿了一小下,然后又继续哭:“虽然大小姐对闻儿很好,可是闻儿还是好想娘……要是……要是娘不走了……闻儿就不跟大小姐成亲了……”
喂,没良心的小鬼!姐姐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要娘不要姐姐?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钱安娘正欲拧他耳朵训斥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人家小弟弟病了好不好?发高烧错认娘说胡话呢!
抬起的手改而去拍他的背,她轻哼道:“卫闻,你确定不跟大小姐成亲了吗?娘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放弃大小姐的地步?”
钱安娘的另一个灵魂在仰天长叹:天哪,竟然沦落到跟一个死人吃醋的份儿了……
“我很喜欢……大小姐的……”卫闻的眉头蹙起,边哭边纠结:“可是……可是大小姐不能代替娘在闻儿心中的位置啊……闻儿还是最喜欢娘……”
那不行,我也不要求你有一天会觉得我比你娘重要,但起码你得把我和你娘放在同一个位置。钱安娘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怜悯他了,用力的将他从身上扒拉下来,放回床上去,不管他哭喊挣扎的转身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范柔很快就现身了,却见大小姐在准姑爷房里,不禁愕然——大婚前一日,最起码也得避嫌,大小姐和准姑爷不可以见面的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钱安娘要偷偷摸摸趁天未亮跑来见卫闻的原因了。不过她也庆幸,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知道卫闻病的这么厉害。
“你怎么照顾卫公子的?他烧成这样你竟然不知道?!”钱安娘声音有些严厉,再次觉得钱香亚那五个丫鬟真是给力,范柔到底还是差了些。
“对不起,大小姐,奴婢……奴婢昨晚见卫公子还是好好……”范柔惶惶然的解释,但没说完,已被钱安娘打断。
“赶紧去请大夫来!明日大婚若闹了什么笑话,不是你承担得起的!”钱安娘很头疼,摆摆手便让范柔下去了。宾客都是管家请的,那些姨太太们连娘家人都请了,大约也就是要瞧他们两个小孩子‘家家酒婚姻’的笑话。
然而,她怎么会允许?
她转身回到卫闻床前,轻声安抚他的胡言乱语,心里却在叹气:可别……真的连明天拜堂都拜不了了……
不一会儿,范柔气喘吁吁的带着大夫前来,幸好医馆离钱府很近,她是一路小跑着去的。而大夫给卫闻诊脉之后,皱了眉头,想必还有些个严重。
“大小姐,卫公子落水后没有及时换衣,湿淋淋的睡了一夜没盖被子,所以才会导致高烧不退、说胡话的症状。老夫替卫公子开了个方子,大小姐便让下人按这方子抓药,熬了给卫公子服下吧。”大夫离开床边到桌前坐下开方,开完方子后又将开好的药方递与钱安娘,如是说道。
钱安娘接过药方,自然不看,因为看不懂。但她却因大夫的话而蹙起了眉头:“落水?大夫何出此言?”
大夫奇道:“大小姐难道不知?”他见钱安娘的神情确实像是不知,心下便已经明白了一大半——看来这个乞丐姑爷在钱府过得并不好呢。他转头往床上一指,说道:“大小姐仔细一看便知,床上有被水浸过后再干的痕迹,而卫公子发间也有水池中的一些浮物,所以卫公子昨晚必定落了水。”
钱安娘眸子顿射寒星,一语不发的走过去检查了一遍,果然与大夫所说如出一辙。卫闻居然落了水……却没有任何人知道……钱府他并不熟,怎么会跑到花园的池边去?看来,一定是有人引他前去,然后下了手。
心中顿时有点慌,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刚好昨日开始天气凉了,今日她都穿了两件衣裳,所以那下手的人必定也就是要将卫闻给弄病。
“范柔,送大夫出去,然后好好查查。”她看着范柔,表情没有一丝温度。这么大的事情,她的院落里却没有一个下人向她禀告,看来果然是要逼她大换血了!
“是,大小姐。”范柔急忙将大夫请了出去,然后便匆匆去找下人问明情况了。她心里还对方才的情形心有余悸,大小姐那模样……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要做什么事一样,让她既担心又害怕。不过她是真不知这件事情,就算大小姐要查,她也最多是失职之罪。这么想着,她心中又好受了很多。
钱安娘唤来两个下人,给卫闻洗了个热水澡,又将床上重新铺换了一下。而大夫开的药也已经由下人去抓了、熬了,端进了屋。
她挥退下人,亲自端了药去喂卫闻。不过卫闻很不配合,嫌药太苦。她莞尔,卫闻那般喜欢甜点,想必也是最讨厌苦的东西了。她便只好骗他说‘若不乖乖喝药,娘就走了’诸如此类的话,好歹才将苦药给他灌了下去。
后来见他实在苦的没办法,她忍不住又去外头叫范柔拿了蜜饯进来。当她将蜜饯塞进他嘴里时,方才看见了他潮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也松了口气,心想照顾小孩子果然是费力之极的事情。
卫闻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肯松,时不时的还往她身上蹭,十分害怕她离开。
她边笑边摇头,也只有他病了,才敢这样放肆吧。看来平日里他将自己束缚的很深呐。十岁的年纪……她不禁想起自己十岁时,还在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们打水仗、偷玉米呢!
傍晚时分范柔进来过一次,不过钱安娘冲她摇头,让她先出去了。
钱安娘自然知道范柔是查清楚了,不过她现在并不想知道答案。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她不想在这时候算什么账,免得闹得人尽皆知。
在服下第二碗药之后,快二更的时候,卫闻终于清醒了。他烧红的脸蛋此时褪去了一些艳色,睁开的眼睛也比较清明了。他见钱安娘在他床前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由得讷讷地问道:“大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生病了,我陪着你。”钱安娘简单解释,随即又杏眼一瞪:“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会押你去拜堂!”
卫闻刚迈进‘娘不在这里’的失落中,现在又被‘大小姐在这里’的满足给拉了出来,心里顿时不空落落的了。他连连点头:“嗯,我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小小的羞涩在他心里升起,他偷偷瞄了她一眼,心想原来大小姐没有生他的气,而且还肯这么温柔的照顾他呢……
第十二章:杂七杂八 月落乌啼,郎朗书声逸出窗牖,直飘各家。
卫闻慢慢睁开了昏睡整晚的眼,却觉精神好了许多。他轻摇托腮瞌睡的钱安娘:“大小姐,谁在读书?”
钱安娘被他摇醒,一见他精神好转、脸色红润,顿时心喜。这样的话,总算不至于连堂都拜不了了。记起他的问话,她侧耳一听,却果然是有稚嫩的声音在郎朗读书,但那内容……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
钱安娘眉一扬,她再对古文无知,却也知道这是三字经啊。她吃惊的站起,不由自主的喃喃问道:“三字经……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却不知要问谁,之前她闲话家常似的找一下人打听过,现在的朝廷由顺明皇帝统治,国号宁。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她所生长的中国历史上某个朝代,可是这三字经——又怎么解释?
冥思苦想了许久,无所收获,她却也不敢随便去问人。她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躯壳,是荒唐而诡异的,若被人发现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她从未打算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看来,只有自己慢慢找机会去寻出答案了。
“大小姐怎么了?”卫闻不解地问道。
未等钱安娘回答,此刻房门外却传来了轻声叫唤,像是范柔的声音。钱安娘便没理会卫闻,应声让范柔进来,便见她进来时后边还跟着几名丫鬟,心想时间是不能再拖了。
“大小姐,奴婢们伺候大小姐与卫公子换衣吧。”范柔轻轻一福,柔声说道。眼光朝卫闻瞄去,见他精神好转,她心下也吁了口气。
“钱府后边是否为一私塾?”钱安娘听闻读书声渐弱,便问范柔道。
范柔忙答道:“是的,大小姐。此私塾为一老秀才所开,名望十分之高,不知是否这读书声将大小姐给打扰到了?”对此她也不知听过姨太太和小姐们多少回抱怨了,不过谁也拿那私塾没法子。据说那老秀才朝中有许多人是他学生,资格便也老起来,根本不会为金钱所动,搬迁私塾。
钱安娘笑道:“那倒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正好,大婚一月后便将卫闻送去这私塾,每日她却也能知道他的动静。应该……在大树上也能瞧见私塾里头动静的。
她又转身问卫闻道:“可能对号入座了?待会儿不会弄错吧? 。”她问的,是卫闻对于四位姨太太和四位小姐的身份混淆问题,不知他是否搞清楚谁是谁了。本来这事情昨日前日便要叮嘱他,却不想因为两次意外而被搁浅,她心里头也是没底的。
卫闻此刻正在咳嗽,好一会儿才止住咳,期间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便肯定地答道:“大小姐放心,我不会弄错的。”
见他脸上神情坚毅无比,钱安娘的心稍稍放了下来。经过他被害落水一事,她这心里总觉得今日大婚不会那般顺利,也不知那些人究竟要搞什么鬼。但她是完全无法帮上卫闻的,因为她整个过程就会被大红盖头给盖住,也不可以随便说话。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就只能靠卫闻自己了。
“嗯,我相信你。”钱安娘转念一想还有范柔呢,万一不成还可以当个传话筒,心里便安定下来。她便如往常一般给了卫闻一句鼓励,接着转身回自己屋去打扮了。
卫闻怔然半晌,直到下人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坐下让下人帮他换衣打扮。然而他的心思却飘往另一人身上去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