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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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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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长乐,咱们下午去听戏吧,我都快闷死了!”陈菲菲一见面,就大声嚷嚷起来。

耿长乐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点,接着把那封信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

陈菲菲面带嗔色地嚷道:“出去这么长时间,什么吃的都没买!你倒是学会闲逛了?”

耿长乐把信纸摊开,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终于有组织和连长的消息了!”

陈菲菲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顺带着喷出一口烟圈。

耿长乐兴奋地说:“在城里挨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找到组织,看来很快就能给同志们报仇了!”

陈菲菲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别怪我给你泼冷水,你想想咱们在这儿呆了才几天,经历了多少圈套,可以说是步步惊心,怎么你就这么巧,在大马路上就能找到你的组织?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他们给你设的套?”

耿长乐说:“以前同志们和外人联络的时候,很多时候就是用的这种套路,我了解,再说了,如果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前几天你总是说我,现在我也得说说你,如果总在屋子里闷着,你怎么能知道组织在哪里?不管怎么样,总要去试试啊!”

陈菲菲叹了口气,她知道耿长乐心里无时不刻不再思念着他的八路军县大队,想着其他的同志,再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不是圈套,只有去看看才知道,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再阻拦,只是要求和他一起去,生怕他哪句话说漏了嘴。

耿长乐也知道她心里是担心自己,便欣然同意,第二天下午,他们一起来到城北泰兴茶馆门口。

城北原是一片荒蛮之地,在满清和民国时期,这里一直是县城里的刑场,死刑的犯人通通在这里处决,处决后直接拉出北门埋在后山的乱坟岗子上,到了日本占领时期,这里又成了处决抗日志士的屠场,即使是在晴天,这里的天空都显得有些灰暗,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霉味。城里的人避讳这里,没事的话不会往这里跑,但是日本鬼子把侦缉队的队部设在了北门旁边,所以现在的城北渐渐热闹了一些,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所以兴泰茶馆还不至于门可罗雀。

陈菲菲和耿长乐来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一个阴天,本来就灰蒙蒙的天空下,抬眼就能看到城墙外的乱坟岗子,密密麻麻的坟头一个挨着一个,后山上寸草不生,更增添了一丝萧杀的气氛,陈菲菲自来到这里,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抓住了耿长乐的胳膊,两个人紧挨着走进了茶馆。

他们来得还早,茶馆里几乎没有顾客,他们坐到了最靠里的一张八仙桌上,要了一壶清茶,茶馆里除了他们之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还有三个茶客。

那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两个男人穿着黑色拷绸裤卦,腰上歪挎着盒子枪,梳着油亮的背头,歪戴着日本军帽,斜着眼撇着嘴,太阳穴上歪贴着膏药,一看就是标准的侦缉队汉奸。

那女人穿戴得十分时髦,穿着一条白色的旗袍,听她说话的内容,是县城里大戏院的一个女戏子。

那两个汉奸和女戏子一直在说笑着,从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来看,他们是想今晚就包这个女人过夜,而这女人半推半就,看来也不像是个正经人家。

陈菲菲一听他们在那唧唧歪歪心里就别扭,心想有这么几个家伙在,待会儿无论说什么都不方便,看来一会儿更得小心谨慎,不过眼下时候还早,就一直和耿长乐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顺便支起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胡扯。


  第十五章 送信人(下) '本章字数:2944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01 12:34:39。0'
两个汉奸可能为了在女戏子面前显摆一下,说起了这兴泰茶馆的典故,原来这兴泰茶馆也是有数十年历史的老店,可更早的时候,这地方并不是茶馆,而是叫“裕兴酒楼”,在晚清末年民直至国初年的时候,在县城里红极一时,虽说地处城北偏僻之地,可每当饭点,来捧场的客人络绎不绝,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裕兴酒楼的招牌菜是各色驴肉,冀中平原素来把驴肉作为一道美食,在永定县里能做驴肉的馆子也不在少数,可谁家也没有裕兴酒楼做出来的地道:无论是酱爆驴肉,红烧驴肉,还是爆呛驴唇,红焖驴尾,他家的肉做出来总是口感细腻绵柔,丝丝入味,特别是肉质特别细嫩,入口即化,总不似别家做出来的晦涩塞牙,总有一点不足之处。

就凭这一点,裕兴酒楼在永定城打出了名号,城里的各色老饕纷至沓来,几乎把饭馆的门槛踏破,寻常老百姓一般坐到一楼大堂,要上两个荤菜,叫上一壶老白干,就能喝上半天,而那些有钱的主儿,也打破了大户人家不吃驴肉的规矩,纷纷来到楼上雅座,摆上一桌酒席大快朵颐,一时间,裕兴酒楼的生意好得堪称火爆。

有一天,城里的一个富户老爷叫吕老爷子,来裕兴酒楼赴宴,这位吕老爷的儿子几个月前由于胡作非为犯了命案,很快就被已经是民国政府给枪毙了,老来丧子,而且儿子还死于非命,吕老爷子自然十分悲伤,过了将近才缓过劲来,几个老朋友不忍看他继续憔悴,便好心联合做东请他来酒楼吃饭,一来补补身子,而来也好安慰他一番。

这吕老爷子进得酒楼大堂,一眼就瞥见后院里拴着的一头小毛驴,这毛驴长得很精神,短毛一水油亮,大眼睛水汪汪地好像会说话一般,特别是毛驴那张脸,长得倒和自己被枪毙的儿子有几分相像,吕老爷子一见就有些喜欢,便叫来堂倌,问这毛驴是做什么用的,堂倌说我们店里的肉驴,全是当年不到一岁口的嫩驴,这头驴就是今天上的菜。老爷子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就跟老友一同上了雅座。

过了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其中有一道便是“爆呛驴唇”,是他老朋友特地给他点的菜,整个桌子就这么两片唇,都让吕老爷子一个人享用,这位吕老爷端起盘子,看那两片整齐码在一起的驴唇,越看越像自己儿子的嘴唇,特别是驴的下唇左侧还有一个小豁口,想想自己儿子的左下唇一样的位置上,正好也有一个豁口,老头的眼神一下子恍惚起来,恰在此时,他看到那两片唇在盘子里上下动了一下,轻轻发出了“爸爸”的声音,吕老爷子当时就气血逆行,四肢不举,只叫了一声“儿啊,你在这儿!”随后两眼翻白,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平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酒楼里一下子就炸了锅,官府来人,开始调查此事,恰好当时民国的县长在裕兴酒楼的旁边出钱也开了一家饭馆,可无奈就是没啥生意,县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此时抓到把柄,定是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便抓了酒楼的厨子,堂倌关起来一顿拷问,有个堂倌挨不过重刑,便招出了一件事:说每年秋天处决犯人的时候,店老板总要牵着一头纯黑色的母驴到刑场去瞧热闹,每次行刑完毕后不久,母驴就开始怀孕生仔,店里的驴肉从来不从外面购进,一律是这头母驴所生,说也奇怪,每年处决多少犯人,这头驴就能生多少仔。

县长一听眼睛都快掉出来了,青天白日之下竟有这等怪事?开始对店主上重刑,直把店主打得皮开肉绽,店主最后实在熬不过去,只得招供,说自己原来是白莲教分支,一直秘密隐藏在县城,专喜琢磨诡异法术,祖祖辈辈传下来已经好几代了,那头黑驴也是祖上所传,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据说被白莲教圣母施过移灵之法,有吸魂入腹的能力,刑场上的亡灵,都能被它吸入腹中,而尸体则会迅速化为白骨,经过数月珠胎暗结,所生下的仔驴,其实都有人的血肉在里面,所以吃起来格外细嫩鲜美。

县长对自己的政绩十分满意,于是赶紧向上打报告邀功,说自己施政有方,破获了白莲邪教,同时安排人对店主和那头黑驴同时执行死刑。

据说对店主行刑那天,漫天乌云遮天,枪毙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大风过后,只看到一头死驴和一具白骨,白骨的头上有一个圆形的弹孔,判断上应该是店主的骨骸。

事后人们将死驴埋在了后山,几个月后,有人远远看到一头小黑驴在后山上跑,很快就脱离了人们的视线,之后有胆大的人结队上去打开了死驴的坟包,只看到里头有一张黑色的驴皮,驴皮的肚子已经破开。而那间裕兴酒楼也就此荒废,后来被别人包下,改名兴泰茶馆。

这点故事被两个汉奸讲得眉飞色舞,不时还夹杂着些荤段子,把女戏子吓得尖叫连连,陈菲菲在一旁听得很不舒服,把茶杯攥的紧紧的,不时向两个汉奸投去憎恶的目光。

两个家伙吐沫横飞讲了半天,可能是兴致起来了,便缠着女戏子,要去戏院捧她的场,那女人乐的有人来捧场,忙不迭和这两个汉奸勾肩搭背,走出茶馆的大门,他们前脚刚走,一个身影后脚就进了茶馆,只见他身材矮小,穿着白色长衫,头戴黑色瓜皮帽,脸上还戴着一副小圆圈墨镜,唇上一撇细细的八字胡,活像个算命先生。他进来后迈着僵硬的步子,好不容易来到两人桌子跟前,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

这人进来之后也不说话,三个人默不作声对坐了许久,耿长乐最后实在按耐不住,首先发话道:“你就是昨天中午掉信的人吧?你掉的信是给我看的吗?”

那人点点头,当他低头的时候,陈菲菲看到他右侧眉骨下面,有一颗长了毛的大痦子。

“说说吧,叫我们来,什么事情?”耿长乐看到他猥琐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待见,转念一想革命队伍里什么相貌的人都有,告诫自己不能以貌取人。

“我有卢铁旺的消息。”那人的声音如他的体型一般干瘦,一点油水都不带的那种。

“卢铁旺?很好,姑奶奶正想找他呢?他在哪儿?”陈菲菲抢先问道,她生怕耿长乐一激动多嘴暴露了身份,因此还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卢连长在反扫荡中受了重伤,现在情况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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