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却撕裂了好几处,身体露出的部分,青紫相间,还凝了些许血迹。头发乱糟糟的,尚沾着碎草残叶。都是些皮肉伤,无碍生命,看来却狼狈极了。
关津令他走的近些,为他查看一番,说道:“还好,只有些掐痕,过几日便能痊愈。若是中了尸毒,可就有你受的了。”
提到这个,崔泽来了精神,匆忙坐起身。
“大爷,话说,您是干什么的?”他睁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看门的。”关津淡然地说道。
“额……说的真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他被噎了一下,说道。
崔泽如今是有“见识”的人,虽然未得到确切回复,但也能猜出大概。对付妖魔鬼怪,自然非一般人,多数与吴道德同行,被统称为“猎妖师”。而以关津的工作而言,说是“看门的”,却也十分恰当。
小姑娘取了药箱,缓缓走来。
“你还会这个?”崔泽颇为惊奇,说道。
小姑娘说道:“这是常识……”
为他清洗了伤口,做些简单包扎,崔泽感觉舒服许多。伤口颇为清凉,没有方才火辣辣的疼痛。
“对了,小妹妹,忘记问你姓名了……”他依旧半躺,懒散地说道。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许瞎喊,谁是你小妹妹”,嘀咕一声,“我叫许萱,大三学生,看你毛手毛脚的模样,估计才大一……”
“许萱……”崔泽点了点头,说道:“我叫崔……等等,你叫啥?”
他忽然停了下来,眼睛圆睁,声音有些高。倒将对方吓了一跳,责怪道:“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方才被吓的还不够么?”
“你……是不是有个叫沈君珊的舍友?”他试探地问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许萱面色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转而好奇地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其实她是我……家亲戚,所以知道一些情况。”
差点脱口将事情道出来,好在话到嘴边又收住了。沈君珊的情况,有些复杂,不宜对外人提及,不然有许多事情不好解释。
他如今才恍然,为何对方看着面熟了。
与沈君珊相处,不免提及这位舍友,还曾看过她的照片。那夜外出,更在门口见她鬼祟地行走,似乎在跟踪什么人。
只事发突然,又黑乎乎的,他不及细想而已。
“小姑娘,”在两人套交情的时候,关津却插了一句,问道:“我想知道,今日那怪物,与你是何关系?”
许萱顿时凝立,欲言又止。
第四十章 真与假父亲
20141104 14:45:26
“他是我父亲!”
许萱的言语颇轻,听在人的心头,却实在重的很。
崔泽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脑袋疼,也分辨不清,是该笑,或是该哭。事情似乎绕到了一起,集结到了同一个点上。
眼前的小姑娘,是沈君珊的舍友。
而方才的怪物,却是小姑娘的父亲。
更令他隐隐感到不安的是,那个怪物似乎牵扯着更多的东西呢,可能与自己相关。他偏过头,看了看关津,对方只默然地点点头,并不如何惊讶。
“你父亲……怎么那个样子呀?”他不知如何表达,伸着指头,戳在自己嘴边,作出噬人的姿势。
许萱摇摇头,表示不知,接着说道:“他……其实不是我父亲。”
崔泽一拍脑袋,简直有些发晕,自己恍若在一个梦中,没有什么真实的。方才还说是自己父亲,话音方落,便改嘴了,这很有趣么?
“那他,是你母亲喽?”他耸耸肩,说道。
越是遇到这样的事,越不能当真,除了将它当作一个笑话,再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了。而他的趣话,并未能引起别人的笑声,许萱白了他一眼,却不知如何解释。
关津点点头,说道:“那确实不是他父亲。”
“哈……”崔泽转头,笑道:“你也认同我的观点?”
依然没人笑,许萱坐到他身边,静静地说道:“因为,我父亲已经死了。”
崔泽下意识地向边上缩了缩,见她并非开玩笑的模样,心中有些凉飕飕的。他慢慢地靠回去,干笑道:“那我们碰到的是谁,鬼呀?”
关津叹息一声,说道:“宽泛地讲,是没有错的。你也可以喊僵尸,不过我们一般说活死人,尽管能蹦能跳,其实已经死了。”
“你是说,我们见到的是死人?”
尽管见了不少奇事,崔泽一人感觉很诧异。毕竟许多年以来,他的思维一直比较正常,突然接触这种事,尚还有些不能适应。
关津点点头,表示默认。
他未再多说,反而询问许萱事情的具体情况。
许萱似乎有些害怕,又向崔泽身边贴近了些,然后缓缓讲述有关她的事情。
她家住的近,但平日里都是待在学校的,直至舍友沈君珊意外死亡,她才搬回来。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父亲出事了。
她父亲名许峰铭,是公安局一位干员。
由于工作努力,待人又好,家里还颇有关系,升迁倒挺快。不过他的性子特殊,不爱坐办公室,所以官虽不小,却老去第一线晃悠。
前段时间,他跟踪处理一件案子,是关于一股流窜劫匪的。
几次或明或暗地交手,始终未能拿下,每每到关键时刻,总会被其逃脱。那个劫匪头目,十分的狡猾,似乎有些神秘的本领,能在危急时刻躲藏起来。
许峰铭费尽心机,布下天罗地网,终于在将他们围住。
但对方很强悍,完全没有服输的意思,竟与警方正面交锋。这一开火就无法收场了,许峰铭又是特殊的性子,竟然兴奋地带头冲上去了。
结果是全歼了对方,而他与劫匪头目,却都中了枪,昏迷倒地,生死未卜。
“自从他进医院,我就一直守在身边,细心照料……”许萱声音有些低,好在屋里寂静,倒听得清楚,“那天,他终于挨不住了,显示屏上的心跳渐渐减弱,直至成了一条线。”
“医生已经下了判断,”她有些惊悸,说道:“可是,他忽然睁开眼睛,又醒了过来!”
亲人死而复生,该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但许萱的表情,却现出痛苦的神色,说道:“我当时也高兴极了,抬头去看他,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是我父亲……他是那个劫匪!”
崔泽不知她是如何判断出来的,但听她语气,知道她并未说谎。
女人有些特殊的能力,与生俱来,也许她们确实可以凭着直觉,突破外表的障碍,看出一个人是否为自己的父亲吧。
“但我妈妈却看不出来,其他人也都被高兴冲昏了脑袋,失去了判断能力。”
许萱说道,面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很柔弱。
这样的痛苦,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全家人沉浸在欢喜之中,却只有她了解真相,她必须得权衡,是否该将事实说出来。而家人相信她的几率,大概十分之小。
可眼前这个劫匪,却是他真正的杀父仇人!
“我不敢说出来,只能把事情闷在心里……”许萱的目中,不知不觉已多了一些泪水,她勉力含着,却仍然止不住地留下来。
“我有时会想,要是我不知道多好……可我偏偏知道,并且会不停地做恶梦!”
从见面开始,她表现的一直很淡定,甚至见了斗法,也是惊诧躲过害怕。这予人一种感觉,那便是这个姑娘很坚强,至少比一般人的承受能力,要强的多。
而眼下的她,却表现的很脆弱,连说话不甚清晰了。
可能感觉有了人可以依靠,忽然放松下来的缘故吧。
崔泽稍稍一想,也颇能体会她的惊悸。遇到这样的情况,与当时的沈君珊相比,更会恐怖与骇人,需要纠结的也更多。
沈君珊见到他时,也是痛哭流涕,许萱如此,也在意料之中。
关津示意了他一眼,暗中仿佛在说:去,抱抱她,哄哄。
崔泽反过来示意他一眼,也在暗中表示:这个时候占便宜,乘人之危吧?你怎么不来……
关津瞪了他一眼,伸脚作势要踹。崔泽立即揽过许萱,轻声安慰,与沈君珊相处多日,他在这方面已有经验,三言两语,便让她低落的情绪,渐渐回升了。
许萱本靠在他怀中,稍稍休憩,精神恢复些,才不好意地轻轻脱出来。
“他恢复的很快,与一般病人相比,简直是神速……”许萱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续道:“医生说这是个奇迹,但我知道,这是个肮脏的巧合。”
“有段时间,我曾想过,将此事埋在心里。”她的声音逐渐平复,说道:“这样没什么不好,毕竟家里人知道,除了增加痛苦,并没有其它好处。”
关津捏着手腕上的小串佛珠,低声念叨,似乎是在叹息。
小姑娘的心意,自然很感人,独自一人承受痛苦,只希望家人能高兴些。将一个仇人,当自己的父亲对待,崔泽想想,也觉得别扭。而后续的发展,肯定出了问题,不然也就没有校园里的那场激斗了。
“他后来怎么了?”崔泽问了一声。
“我也不很清楚,”许萱摇摇头,说道:“起初倒还好,可能因为妈妈以及亲戚都在,怕露了马脚。所以表现的很安静,不言不语,家人也只当他受了重创,心态尚在调整。”
崔泽听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他对这些细节,尤其夹带抒情的叙述,不感兴趣。他好奇的点在于,一个人是怎样变成活死人的,并且有哪些特别之处。
“后来大家渐渐散了,”许萱续道:“妈妈也因为有事,近来会外出,一直未归。他就变得奇怪起来,尤其在见了那个男人之后……”
“男人?”崔泽疑惑地问道。
“就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许萱说道。
崔泽“哦”了一声,表示了然。在学校的时候,他便看出,那个怪物更像一个野兽,虽然凶狠,却没多少自主意识。而之后出现的年轻人,似乎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他身上有种味道,越来越大,”许萱皱着眉,说道:“就像死猫死狗散发出的那种,很刺鼻,尽管每日洗浴,也冲不掉。
我很少与他交流,这大概正符合他的心意。
但我一直在观察他,以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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