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头冷汗面色惨白的予泊,晚衣心痛不已。她含泪用帕子为弟弟擦拭着额上的汗,连声要人请大夫来,却被予泊一把扯住,
“姐姐……不要……不要请大夫……不要……惊动……我……休息……就好……”
晚衣如何不明白予泊的意思,皇上那头儿刚刚降旨赐爵,这头予泊就传出病来,这不是自己个儿给有心人送把柄么?予泊还这么小,就早熟至此,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一时悲从中来,晚衣抱着弟弟泣不成声。
夜里躺在床上的予泊,因着白天的事儿胃痛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倒是愈发清明。莞贵嫔,真是好手段!明明就是她跟娘家做戏,骗取父亲的信任,里应外合,父亲才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还要假惺惺来施舍恩义么?
若是真心为我们一家着想,晚衣姐姐今年已经十三岁,即将到了嫁人的年纪。为何不给她一个封号,好让她能风光出嫁?现在姐姐不过是庶人,就算有了自己这个王爷兄弟,没有封号谁会娶她?难道要姐姐嫁给贩夫走卒么?之所以给自己一个虚爵,不过是因为自己才八岁,好控制在手心里不是么?
予泊咬紧牙关,把对甄嬛的恨意狠狠埋在心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予泊的心意,十天后,甄嬛就在册封昭仪的仪式上,莫名地失了宠被禁足在棠梨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予泊着实心中痛快了一把。
随着年龄的增长,予泊知道,自己今生是不可能有为父亲复仇的机会了,且不说自己一介外臣,手再长也伸不到内宫中去,就算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予泊从心里并不是很赞同父亲反叛之举,皇祖选择皇叔为继承人必然有他的理由,父亲虽然武功盖世,却也只是一介武夫,予泊很清楚父亲没有管理江山的能力。
虽然不愿承认,予泊也很清楚从大周江山千秋万代计,父亲这样被软禁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不管怎么样,皇叔留了他一条性命。幽禁在汝南王府失去自由,可是毕竟还有自己这个王爷儿子,还是衣食无忧的。虽然也许父亲更希望的是死在战场上吧,可是作为儿子,予泊更希望自己能够多在父亲膝下尽孝,让父亲也享享天伦之乐。
心情再复杂,予泊也知道皇命不可违,虽然对皇叔安排的那位皇后侄女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却也知道如无意外,自己今后就得对着这个女人过下半辈子了。既来之则安之,也许她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予泊真正担心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姐姐晚衣。皇叔这么些年都干什么去了?姐姐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她指婚么?不过予泊还是得承认,要是没有玄凌指婚,只怕姐姐到了五十二也嫁不出去。现在只能期望那个李梁是个好东西能够善待姐姐,他要是敢欺负姐姐,自己就是豁出去拼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
带着这样纠结无奈的心思,时间唰唰唰地就过去了。十月初七,予泊突然被玄凌召到了仪元殿。见完礼刚刚坐下,玄凌就开门见山问道:
“你姐姐的嫁妆可都检点齐全了?”
予泊忙躬身予泊道:“回皇上话,都已备妥了。”
玄凌点点头,“很好,这些年朕放眼望去,能入了朕眼的青年才俊也不少,只是你姐姐性子软和,嫁与嫡长子要主管家务,恐怕弹压不住下人。挑来挑去才捡出来李梁这么个又是嫡出,上头又有大嫂管家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玄凌继续说,
“其实乾元二十一年朕就想给晚衣指婚了,谁知李梁这小子上次却因为母孝没能赶考,让朕咬着牙狠狠等了三年,不过如今他总算也有了功名,也算真正配得上晚衣了。”这是百分百的假话,乾元二十一年伍大雄还没穿过来呢!
予泊听得是心潮澎湃,皇叔竟这样为姐姐考虑过吗?又听玄凌继续说,
“朕记得你母亲身体就不是太好,你做兄弟的要多关心关心你姐姐,左右你现在也是要成婚的人了,以后记得多让你媳妇跟你姐姐走动走动,莫要让人小瞧了你姐姐去。”
予泊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称是。玄凌见他还是有些别扭,也不说什么,只令李长送他出去。
出了仪元殿,予泊准备回府,却见予漓在殿外笑眯眯等着他。上前行过礼,予泊随口问道:“二殿下可是有事要求见皇上?正巧里面没人,二殿下直接让李公公通传便是。”
不料予漓笑笑轻轻一拳过去,打在予泊肩上,“哪里是要找父皇,是父皇让我在这儿等你呢!”
“等臣?”予泊有点不知所措,又听予漓继续说道,“明儿个你的好日子,父皇说正日子前一晚上新郎得跟兄弟一块儿睡在新床上,寓意多子多福。你是兄弟一个,离你最近的兄弟就是我们哥儿几个了。”说到这里,予漓笑着揉揉予泊的头,
“好兄弟怎么样,给不给二哥这个面子?”
予泊颤抖着嘴唇,“这……皇叔如此恩宠,予泊怎敢……怎敢……”说到这儿,他有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兄弟这个词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这么些年,自己只是小心翼翼地苟且偷生,什么都不敢拔尖儿,生怕碍了皇叔的眼。现在这句兄弟放在他面前,予泊反而有些胆怯不敢伸手去接了。
见他一脸期望却又不敢应声的样子,予漓心中叹了口气,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予泊被压抑了太多年。想要的东西永远不敢说出来,只是咬着手指看着看着,直到想要的东西被夺走,转过身告诉自己没关系,没有那东西自己一样可以活下去。然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永远没有终结……
自己是幸运的,父皇及时发现了自己的胆怯,不住鼓励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说出来,不说是没有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所以自己可以从那个胆小的予漓里走出来,能够变成现在这个爽朗外向的自己。
想到这里,予漓直接揽住予泊,“予泊你不说就是同意啦,走走走,回汝南王府,让二哥见识见识你的新床!”
“二殿下您迟早也要大婚的,还怕见识不了新床么?”予泊被予漓拖着朝宫门走去,脚步却没有先前那么不情愿了。
“得了吧,我大婚大概也在这一两年了,倒时候予沛予浣才几岁啊,他们别往新床上演一出水漫金山我就感激不尽了!”没有了平时的规矩和礼数,予漓觉得这么说话真是太愉快了。予泊则是一个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您以为乳母侍女们都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会由着小殿下们……水……水漫金山……亏殿下想得出来,该不是您小时候也干过这回事儿吧。”
话一出口,予泊就傻眼儿了,自己怎么一时放松,把真话说出来了?完了完了,肯定得罪他了!予泊不安地看向予漓,却冷不防被他照着脑门儿就是一下,
“好小子,敢笑话二哥啦!看我不收拾你!”予漓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就要去挠予泊的痒痒儿。予泊倒也没有躲,直直站着任他挠了半天。
半饷,予漓抬起头,一脸郁闷,“予泊你居然没有痒痒肉?太狡猾了!”
看着这样的堂兄,予泊再一次无可抑制地笑出来,
“怎么会没有呢?人都有怕被人挠的地方的。”
“诶?在哪儿在哪儿?好兄弟快告诉我嘛!”予漓闻言精神了起来,又开始扯予泊的袖子。任他扯了半天,予泊方说:
“臣才不会告诉二殿下。”
“切,留着要跟朱家你那新媳妇儿说么?”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一听到未来妻子,予泊突然心下紧张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气氛就略尴尬了起来。予漓像是察觉到予泊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担心,那个朱八小姐我也是见过的。姿容虽不能算是美若天仙,但毕竟母后的娘家侄女,规矩家教那是没的说!性子嘛,父皇说是个女人都会别扭的,只要你好好待他,她必和你一条心的。”
回头看着予漓,发现他的眼神很是认真,予泊突然开始对明天对未来的妻子,有了那么一点期待,虽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40。慕容神棍显神威 摩格可汗来求婚
第二日正是十月初八,考虑了许久,玄凌还是没有亲临汝南王府,而是打发了岐山王玄济去为予泊主婚,平阳王玄汾为晚衣主婚。又特旨许恭定王姬出阁前同父亲庶人玄济拜别,同样,当予泊的妻子朱茜葳进府拜完天地之后,岐山王也带了他们小夫妻去为玄济敬茶。
玄凌自己则窝在仪元殿批批折子,批累了就逗逗身边的朱宜修予鸿母女,予鸿已经习惯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可劲儿卖萌,故而对玄凌的逗引还算配合。只不过一到无人处,予鸿就又变回前身翠花的样子,狠狠吐槽玄凌。日子倒也乐乐呵呵就过去了,直到十一月里,赫赫的摩格可汗突然亲自前来求和,前朝内宫顿时为之哗然。
摩格前来求和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慕容世芍“医好”他,草原上的牧民们纷纷把慕容世芍当做长生天大神的化身,相对的摩格的威望就有所下降。同时,在玄凌的配合下,雁门关一带重开互市,让赫赫的老百姓和中原的老百姓们又可以如当年河池会盟之后一般,自由贸易、往来通婚。和平的日子竟可以这样美好,渐渐地,主战派的声音越来越弱。
同时,慕容世芍不停煽动摩格与麾下部落之间的矛盾,摩格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个草原霸主的地位远远不如先前稳固了。想要跟慕容世芍硬碰硬,无奈现在盐茶已经完全控制在她手里,身后又有不少人对自己这个汗位虎视眈眈——自己已经无法过去那样无所顾忌了。
就在这时,摩格手下的谋士出了新的主意,慕容世芍不是中原人么?那只要咱们跟中原的皇帝扯上关系,不怕压制不了她!虽然不甘心,摩格不得不忍气吞声,前来中原向玄凌求和。为了为这份关系找一个保证,摩格还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大周皇帝能允许他求娶一位天朝公主。
玄凌没想到慕容世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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