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温蒂的病,@叶子 你猜对了亲爱的!她身体确实有问题!大家酷爱猜猜她得的是什么病w
看进度,应该下章就能写到乔托的反击了。
一八七三年十二月,一起后世记录在案的特大受贿案在西西里岛悄然发生。
布鲁尼家族族长弥涅耳瓦?布鲁尼带领其私自囚禁的部分青年党进行了一场秘密的缉毒行动,事后弥涅耳瓦?布鲁尼接受了切尔涅家族的贿赂,并将参与缉毒行动的青年党全数灭口,这桩大型涉黑毒品走私案因此不了了之。
此次受贿案直到弥涅耳瓦?布鲁尼于一八八六年逝世后才遭到披露,一切尖锐的指责姗姗来迟,谁也无法改变已成为过去的一八七三年寒冷冬季的到来,西西里岛肃杀的冬天依然寒意刺骨。
十二月的雨季令整个岛屿都被笼罩在连绵的阴雨当中。墨西拿的乱葬岗是一座不小的山头,被抛在这儿的尸体常常成为野兽的盘中餐,所以人们往山头抛尸时总要带上一两支猎枪,以免遭受徘徊在附近的野兽的攻击。
乔托撑着伞走在安娜身边。他右手紧握伞柄,左手揽着安娜的肩膀,好护住她那在凛冽风中颤颤巍巍地前行的瘦弱身躯。她身上是一条便宜而做工粗糙的灰色棉长裙,外头套着厚实的黑麻皮大衣,竖起的衣领上方露出小小的脑袋,被雨水濡湿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褪去脂粉的脸面无血色,只有鼻头冻得微微发红,棕褐色的眼睛盯着脚下的路,嘴唇微张,一言不发。
G跟在他们身后。他也撑了一把伞,另一只手里握着猎枪。他们在寻找汤姆的遗体,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他们最终在一个小泥坑里找到了汤姆。他的头颅被子弹打穿,额前有个血窟窿,皮肤青黑,闭着嘴,眼睑紧合。泥坑中积了不少雨水,鲜血将水色染红,他的身躯就这么浸泡在粉红的水中,已有些浮肿变形。
安娜跌跪在泥坑边,颤抖着双唇,手心撑住地面向前爬,直到匍匐到汤姆身旁。她扑进了水里,抱住汤姆的脑袋,发着抖流泪。
她哭得无声无息,就像她说话时细细的嗓音一样,连痛苦和绝望都变得无比卑微。乔托沉默地凝视着她,雨丝乘着风滑进伞底,拥抱他的脸颊。视野里灰黑交错的景物带着股凉意,风钻进他没有系围巾的衣领内,寒意逼人,他像是头一次感到自己十分清醒。
他蹲下身,将手搭在了安娜发颤的肩膀上。他想叫她的名字,想对她说“我们先把汤姆扶起来”,嘴唇却像成了石膏一般没法张合。
乔托闭上了眼。他漆黑的世界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通过掌心传来的,安娜的颤抖。难以名状的无力更加猖狂,叹息哽在了嗓子眼里。
这时G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乔托睁眼,接受光亮的同时,转头看向G。红发青年不知何时蹲到了他的身旁,动了动下颚示意他看看左后方。乔托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在交错的林木间望见了一个人影:一身黑裙,金发碧眼的姑娘。她没有打伞,只是静默地立在雨中,身形在雨幕的遮掩下模糊不清。
但乔托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她是茜拉?维多。
“我去看看。”G俯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起身想要朝她走过去。乔托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要告诉他没有必要这么做:“那是布鲁尼的部下。”
乔托没有想到,他这句话说完,G原本沉着的脸色顿时转青,眉头皱得更深:“你说她是布鲁尼的部下?”不等乔托回答,红发青年就先一步将手里的猎枪塞给他,转身向茜拉?维多跑去。
那个金发碧眼的姑娘注意到了他。她扭头逃走,而G也没有试着叫住她,只闷头追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乔托的视野里。
乔托在G跑开前看到了他眼里的怒火,可乔托不担心G会冲动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直觉告诉他,G生气并不是因为见到了弥涅耳瓦这个凶手的部下。
安娜瘦削的躯体仍然覆在汤姆的遗体身上。她的手抓着他的头发,她低头用冻得发紫的唇亲吻他冰冷的额,他们额前黑色的发丝在水中粘合,像是血脉交融。
“安娜。”乔托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别让他再继续躺在这了。”
然后,他听到了安娜细细的呜咽。
他们把汤姆抬下山头,将他葬在了托尔托里奇贫民窟边的一个小墓堆旁。安娜取下了汤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十字架挂坠,攥进手心里,不顾湿淋淋的地面,坐在了他的墓前。
“这是我们的妈妈。七岁的时候,我们把她埋在了这里。”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墓堆,细弱的嗓音沙哑,发音都难以辨清,“第二天我跑到教堂,遇到了你。你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托手中的伞替她遮挡了大部分雨水,他却几乎全身都湿透了。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安娜的场景。那是在萨蒂西玛教堂唱诗班的练习室前,他看见衣衫褴褛、个头瘦小得不像话的她蜷缩在门口小声地哭着。那天乔托也刚失去他的父母——他从教父汤姆?蒙托那儿听说了他们的死讯。
所以他告诉她,同时也是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曾经为了一只死老鼠而杀人。他把那只死老鼠烤熟,分给我和妈妈吃。他自己只吃了一条尾巴。半夜里我听到他哭着向上帝忏悔。”安娜失神地盯着那个墓堆,她的表情没有变化,眼里却忽然有泪水溢出了眼眶。她埋下头,把脸埋进她满是厚茧的苍白手掌里,呼吸都在发抖:“他犯过很多罪,乔托。可我爱他。”
她不自觉地抬起另一只手,彻底捂住了脸。她羸弱的身体像是随时会被寒风扯碎。
乔托放下伞,在她跟前蹲下身,搂住了她。
“会好起来的,安娜。”他轻轻告诉她,“所有难过的事都会过去。”
他感觉到安娜揪紧了他的领口。周遭冰冷的空气里,只有她的泪水是温热的。
乔托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布鲁尼庄园工作。他没有向弥涅耳瓦请假。他相信弥涅耳瓦对他跟汤姆好友的关系早有了解。
不出他的预料,弥涅耳瓦在见到他后没有对他兴师问罪。她表现如常,就好像乔托并没有翘班将近两天的时间。朝利雨月在温蒂?卡特?布鲁尼的刺激下变得热衷于下棋,见到乔托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下了一局。
“乔托,”这个心思细腻的东洋人很快发现了乔托跟平时的不同,微微皱了眉,神色担忧:“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乔托抬头,提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回去以后喝点玄米茶吧,我待会儿拿点茶叶给你。”朝利嘴边笑容温厚,他并不质疑乔托有点儿敷衍的回答,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住过于宽大的袖管以免它扫到棋盘,一只手捏着棋子不紧不慢地伸向棋盘,“喝过之后,心情会好一些。”
棋子触到棋盘发出轻微的声响。乔托稍稍一愣。他对上朝利雨月的视线,在对方朝自己微笑时,回了他一个歉疚而又感激的笑容。
“谢谢。”
这□□利早早地就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应该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变得容易疲倦了。”他是这么解释的。不过乔托看得出来朝利雨月是特意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乔托为他的细心感动,他很庆幸自己能够结识朝利雨月这种朋友,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能充分为友人考虑,宽容而温和。
而弥涅耳瓦?布鲁尼还是在乔托离开前把他叫到了书房。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笔直地站在窗边,双手背在身后,逆着光,脸上没有表情。乔托注意到她脚边的地毯上有一个小窟窿,窟窿旁是一圈烧焦的痕迹,它看起来像弹痕。看来在他没有来布鲁尼庄园的这段时间里,这间书房内曾发生过一些擦枪走火的事。
“布鲁尼公爵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乔托平静地反问她。他没有笑,冷静地直视她,让自己在这场谈话中反被动为主动:“我以为该说点什么的是您。”
弥涅耳瓦面不改色地回视他那双金褐色的眼睛。
“我说过,我首先是弥涅耳瓦?布鲁尼。”她说,“我不能像你们。”
乔托记得这是他们去巴托酒馆那晚她曾说过的话。他清楚她的意思。
“我知道。”他的回答口吻异常的平淡,好像在叙述某个与他无关的索然无味的话题,“但我不能原谅。”
立在窗前的棕发女人沉默下来。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正视对方,没有任何躲闪。他们在对方眼里看到的都只有不退让。
良久,弥涅耳瓦才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转过身望向窗外:
“早点回去休息吧。”
乔托遵守礼节冲她鞠躬,离开了书房。等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温蒂?卡特?布鲁尼缓缓从书架隔出的里间内走出来。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本书,她径自来到书架前的小圆桌旁坐下,把书摊开在腿上,略微低头翻找书页。
“我以为你在西西里多了一个朋友。”她随口说道。
弥涅耳瓦旋身走到小圆桌边,在另一张软椅上坐下来,“我把他当朋友。”
“那你该告诉他,”女孩儿仰起脑袋看看她的侧脸,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只有蔚蓝的眼睛里有煤油灯的火光跳跃,带来一点生的气息:“你被监视着。如果你不先杀了他们,到时候被其他人发现,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会被牵扯其中。这些都是事实。”
“但这不是借口。”弥涅耳瓦开始脱手套,接着揭开小圆桌上摆放的茶壶的壶盖,看着里头冒出的腾腾热气遇冷化为无数小水珠,雾气似地飘散出来,“所以他才会说,他知道,但不能原谅。”
温蒂隔着这雾一般的水珠看着她的双眼,脸上面无表情,只稍稍睁大了眼,像是在疑惑:“你难过么?”
“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动手倒了杯热茶,弥涅耳瓦答得理所当然,她捧住茶杯用指腹细细地绕着杯壁描画了两圈,等到茶杯不烫手才转递给温蒂。她总会这么做,因为她必须确认茶杯不会划伤或者烫伤她的侄女:“为什么要难过?”
女孩儿接过了茶杯,将它捧在手里,淡淡地回她:“我会尽快长大,弥涅耳瓦。”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按照我给你的步调来做。”弥涅耳瓦揉了揉她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