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步之遥
溶溶月色,淡淡星光。
白玫瑰舞厅里飘出轻软温柔的曲子,杨慕初站在门口,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步之遥,又是一步之遥,杨慕初在心里暗叹,那个傻弟弟,人常说情到深处情转薄,可是阿次,偏偏将一腔深情酿做一杯苦酒,谁来喝呢?
和雅淑迈着纤纤的步子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不进去?”
杨慕初揽着她摇头:“今晚属于阿次。”
“今晚属于你。”杨慕次与俞晓江四目交对,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印在眼底,仿佛所有的月色与星光骤然落入了这方寸天地中,杨慕次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生日快乐!”
“谢谢!”一抹清浅的笑容在俞晓江脸上绽开,幽幽的玉兰香气轻轻缠绕在周身,她惊喜地接过杨慕次递来的花,“你猜到了?”
“我一直以为,女人都喜欢玫瑰。”杨慕次的话语中不无后悔,眼前的女子便如那玉兰花树一般,灿烂而不耀眼,清雅而不冷淡,他早该想到的,她喜欢玉兰。
“现在也不晚。”她总是这样,很轻易地看入他的心底,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让自己的影子牢牢地刻进去。
此生便再难忘记。
杨慕次幽幽叹了一句,“你仿佛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说着伸出了手,搭在俞晓江的腰上。这个动作他们之间做了千百遍,早已娴熟。然而今天的情形不大一样,即使隔着衣服,俞晓江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杨慕次掌心的温度,温热的男子气息伴着花香混成了一种醉人的味道,她几乎以为是在梦里。
“晓江,我们跳一支舞吧!”杨慕次的身子轻轻转动,优雅的步伐随着乐曲的节拍迈动起来,轻灵旋转,爱意缠绵。
俞晓江的身子被杨慕次带着舞动,她犹自不敢相信。“阿次,我们是在梦里吗?”
烽火连天,苍生涂炭,敌寇长驱,家国离散,只有梦里才有如此的奢望,只有醉中才有如此的幻想。
俞晓江的脸被五彩如梦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轻轻淡笑,静静凝眸,似无限期待杨慕次的答案,却又永远不想知道。杨慕次的声音仿佛从天籁传来,又清晰地响在耳畔,“你不是说,在梦里,我喊得是荣华的名字吗?”
俞晓江笑得更加灿烂,一滴清泪却飘然滑了下来,阿次,我等了好久,才等到这句话。
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有你。
曾经的战火纷纭,曾经有你。
曾经的生死爱恨,曾经有你。
曾经的悲欢离合,曾经有你。
眼泪一滴滴落下,一滴滴都有你。
杨慕次见她哭,忽然就慌了神。他想从西服里取出手帕,却手忙脚乱地找不着。欢快的乐曲依旧响着,空荡荡的舞厅里唯有他们两人。
杨慕次忙了一阵,终于翻出了手帕,他温柔地替俞晓江拭去眼泪,舞步依旧转动。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人生一刻的沉醉,无非如此;人生一刻的开怀,无非如此。
一曲终了,杨慕次松开俞晓江,俞晓江却望着他怔怔出神。
“怎么了?”
“这是什么曲子?”
“一步之遥。”
他始终都没有说过,他和荣华的那支舞,也是一步之遥。
劫波渡尽挽国殇,星残千里月如霜。曾忆永夜初相见,无边血色作苍茫。枪声冷,笑声长,一步之遥一断肠。几声啸傲英雄怒,但教灯火照玄黄。
无边的思绪总是容易让人脆弱,杨慕次蓦地想起荣华。
想起杨慕初对他说,莫为情苦。
荣华点的那盏灯灭了,他依旧走了这么远。荣华,谢谢你,他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
两人走出舞厅时,月色已然暗了。俞晓江开着车离去,杨慕次站在门口静静伫立,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喝道:“出来!”
杨慕初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踱了出来,看见弟弟一脸落寞的神情,打趣道:“你知不知道舞厅一晚上不开张,我要亏损多少钱?”
杨慕次忍无可忍:“钱钱钱,你眼里就只有钱吗?”
杨慕初笑眯眯的,“谁说只有钱的?我眼里还有你这个弟弟啊。”
杨慕次见惯了他这幅奸诈的笑容,也不再与他争执,淡淡地说:“难道你弟弟不值舞厅一晚上的盈利吗?”
杨慕初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复又昂首向俞晓江离去的方向怒了努嘴:“弟弟不值,弟媳值。”
“你!”杨慕次眼看就要发火,杨慕初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他大概明白了阿次心情不好的原因。
“怎么?还没打动佳人?”
“一步之遥。”
杨慕初走上前轻轻推了推阿次,“一步之遥,那就再走一步。”
第二日,荣氏墓园里。杨慕次望着荣华的墓碑沉默不语,俞晓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地上地下,都是她的战友同胞。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杨慕次走到俞晓江身边,含笑说道:“昨天忘了送你生日礼物。”
“好啊,那你怎么补偿我呢?”
两人并肩离去,晚霞洒下一片柔和的金光,远处江山信美,瑰丽如画。
风中隐隐传来两人的对话:
“送你一句诗好不好?”
“哪一句?”
“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嫌番外太短,它本来就不该存在,看了这个估计就能猜到结局了。不是不更正文,我需要时间仔细想想,后面的情节与我的创作态度,大家再等个一两天吧,祝儿童节快乐,有童心的人天天快乐!
☆、第65章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流水账的一章…
杨慕次急匆匆地从华商证券交易所里冲出来,跳上汽车就向杨公馆开去。刘阿四跟在他后面,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这位煞神察觉到什么。车行驶了一半路程,杨慕次忽然喊了一句“停车”。开车的刘阿四心跳猛然加快,手下一顿,一脚踩上刹车。
“二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刘阿四小心翼翼地问。
“我大哥是怎么回来的?”杨慕次越想越不对劲,他忙活了一天,难道这么快就奏效了?还是杨慕初早有准备?
刘阿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为难地回答:“二少爷,您回去问老板吧?”
果然如此,杨慕次哼了一声,“开车!”
待回到家,杨慕次从车上下来,一眼望去,杨公馆的欧式洋楼如同平素一样立在自己眼前,然而只一天的时间,却陌生了许多。
杨慕次大步迈进去,杨慕初正坐在客厅里,看见杨慕次进来,他急忙迎上去,“阿次!”
杨慕次满腔的焦急与自责早已化作了愤怒与委屈,不过在看到完好无损的杨慕初时,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都散去了大半。“大哥,你没事吧?”
杨慕初笑得很轻松,“能有什么事呢?”事实上他这一天过得很逍遥,除了被人两次踹在地上。
“你骗我。”杨慕次安静伫立,眼中无波亦无澜,他不会想不到,杨慕初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只是今天,他关心则乱。
“对,我骗你。”杨慕初淡声应他。
“为什么?”
“切肤之痛,我觉得你也应该体会一下。”杨慕初想到自己多少次为阿次担惊受怕,便觉得心有戚戚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在他这里一向行不通。
杨慕次心中所剩无多的愤怒也被一句话轻飘飘地按了下去,谁让自己欠了人家的呢?看见阿次不说话,杨慕初又说:“今天一天,什么感受?”
“后悔,担忧,恐惧。”
“后悔我因你入局,担忧我身陷囹圄,恐惧我此去无回?”
“是。”
杨慕初轻描淡写地一笑,“阿次,南朝吴均在《续齐谐记》讲过一个关于紫荆树的故事,你听过吗?”
杨慕次茫然地摇了摇头。
杨慕初朗声诵道:“京兆田真兄弟三人,共议分财,生赀皆平均,惟堂前一株紫荆树,共议欲破三片。明日就截之,其树即枯死,状如火然,真往见之,大惊,谓诸弟曰:‘树木同株,闻将分斫,所以憔悴,是人不如木也。’因悲不自胜,不复解树。树应声荣茂,兄弟相感,遂为孝门。”
杨慕初掉书包的本事比起荣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慕次却听得心神巨震。他明白杨慕初的意思,兄弟齐心,其利方可断金。然而齐心二字,说来容易却太难做到,世间万物,唯有心事最难揣摩。心有所念,心有所欲,心有所忧,心有所惧,七情可以伤身,六欲可以伤神。
杨慕次的心底无由地涌起一种难过的感觉,他的情绪被杨慕初看在眼底,痛在心底。杨慕初走上前一步拥抱住阿次,“对不起,不该瞒着你的。”
杨慕次感受从大哥心口传来的暖意,血脉仿佛在此刻交融,他周身的冷峻几乎都被融化,一天的忧虑化作无形。他回抱住大哥,原本的愤怒说出口时,便只剩了一句话,“大哥没事就好。”
杨慕初听后松手放开阿次,“没有下一次。”
杨慕次点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阿次答应大哥,没有下一次。”
杨慕初这才觉得自己总算没有被白踹两次,今天一天辛苦也值了。看到杨慕初缓和了脸色,杨慕次猛然想起正事。“大哥,你在特高课,没什么吧?”
“走,我们坐下谈。”
客厅的沙发上并排坐了他们兄弟两人,折腾了一天,两人都有些疲惫。杨慕次还好,长期的习惯让他尚得以保持端正的坐姿,杨慕初则整个人都窝进了沙发里。听了杨慕初的描述,阿次疑惑着问:“泷泽久保就这么轻易地招供了?”
杨慕初点头,“那天晚上你一开枪,他就知道去的是你不是我。后来我冒险见了他一次,我们商量的对策是,如果铃木清夫怀疑他,他就照实交代。”
“你怎么就能确定铃木清夫不会相信呢?如果他信了,你岂不是……岂不是……”他没有说下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大哥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我赌他不会相信。第一,除了泷泽久保的口供他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第二,这份口供也是泷泽久保在受到严刑拷打后才说出来的,铃木清夫为人一向八面玲珑,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自己人。与其让泷泽久保编故事给他,我们跟在后面圆谎,不如说实话,我们只需要填补漏洞。其实,从高桥石川来的时候,我就猜到铃木清夫没有相信那份口供。”
杨慕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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