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啊。”刘新杰拿手捏捏鼻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随手拿过桌子一边的锡器酒瓶。
“你不奇怪?”大浦皱了皱眉头,摇着头看着新杰。
“他在执行秘密任务呗。”
“什么任务?”大浦向前倾斜着身子。
刘新杰轻笑了一声,“不知道。”
“你!”大浦泄气的向后靠坐过去。
“我真不知道,李伯瀚的钱是找老谭直接报销的,我只知道是一大笔钱,但是做什么了,我就不知道了。”
“你就没问问?”大浦歪着脑袋看着刘新杰。
“我问了,老谭没说。”
“肯定有大动作,没想到老谭连你都瞒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新杰恍惚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
大浦八卦完了,也没了兴趣,又和刘新杰随便的闲话了两句,就起身回到自己的地方了。刘新杰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后,发呆,大浦的话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回旋,“没想到老谭连你都瞒着”。新杰知道老谭做事谨慎入微,李伯瀚这次一定是个大动作,谭忠恕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虽然理智上新杰一遍遍的为谭忠恕解释,但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他为谭忠恕的隐瞒难过,又为谭忠恕的隐瞒轻松,如果,如果谭忠恕将计划和盘供出,那么刘新杰不得不再次面对选择,欺骗。他没有想象中的伟大和坚强,如果可以,他愿意选择做一颗永远躲在朽木中的钉子,不被开启,不受阳光的照射,可是他不能,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在他背离谭忠恕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自己。
刘新杰又一次抬头看了看对面阳台上的那盆秋牡丹,那是一切即将结束的讯号……刘新杰收起心思,随意扯了一下衣领,转身向谭忠恕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不等对方回应,就推开门,摆出一副笑脸,“忙呢?”
谭忠恕看着刘新杰的笑脸,刚才的那份冷寂不觉暖了几分,伸手让他进来,“你怎么有空过来?”
“要钱。”刘新杰走进屋里,没正行地坐在谭忠恕对面,要钱两字说的理直气壮。
“你小子,就没钱的时候记得过来。”谭忠恕轻笑了一声,“好久没回家了吧。”
“是啊,”刘新杰无意识的整了整衣角,“我都饿瘦了。呵……”
“你呀,”谭忠恕用手点了点刘新杰,“晚上回家,我让怡君做点好吃的。”
“不用麻烦了,帮我炖只鸡就行,晚上喝两杯。”新杰笑道,起身,冲着谭忠恕笑道,“さようなら。”
“嗯,再见。”
、第 9 章
第八章
夏末秋初,夜晚的天气带着凉意,偶尔风吹过,将黄未黄的树叶飘落下来,新杰伸手接住,轻捏着叶柄,无意识的旋转着。脚下的路变得异常的漫长。
房间里,怡君专心的看着炉灶上的鸡汤,汤汁鲜美,只是熬汤的人的心越发的淡漠,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爱过一样,开门声惊动了她的遐思,她转过头,眼中有了些许的光彩,“老谭,你回来啦?”
“是我。”新杰走到厨房,随手将礼帽抛扔在沙发上。
“新杰啊,”怡君眼中的光亮亮了又灭,嘴角扯出淡淡的笑,“老谭还没有回来,你去客厅坐一会儿,汤马上就好。”
“嗯。”新杰轻声应道,低着头,玩着手里的树叶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怎么了?”怡君感觉到他的异常,放下手里的活,伸手轻轻拉了拉新杰的衣袖。
新杰低着头,长睫毛打下阴影,他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没什么,怡君,我们要是都没有来上海,都还留在家乡多好。”
“你……”就这么一瞬间,怡君似乎又看到那个小男孩,坐在阳光下,身边被打出一片阴影,安静,却又让人心疼。“出什么事了吗?”
“没,挺好的,就是累了。”新杰抬起头,收起了他的玩世不恭,那张略显疲惫,又充满迷茫的面容带着孩子般的单纯。
“是不是工作的事情?”
听到问话,新杰轻轻的摇了摇头,“怡君,你们现在幸福吗?你幸福吗?老谭幸福吗?”
“新杰,你……”
“没事了,”新杰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汤快好了,准备准备老谭也快回来了。”新杰转身走到客厅坐下。
怡君偶尔回首,看见一个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新杰,是那么的形单影只。
又是一夜宿醉,谭忠恕看着不醒人事的刘新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如果这么痛苦的话,放弃好不好。谭忠恕轻轻地帮新杰盖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开,手却被一股温暖覆盖住,转过头,对上一双朦胧的眼,带着几分倔强,几分痛苦。
“抱抱我,哥,抱抱我。”新杰梦呓一般的轻语,让谭忠恕的心一时间感受到一阵撕扯的疼痛。
理智被抛弃到九霄云外,谭忠恕伸手拉过新杰,一把将他环在怀抱里,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怀抱被填满,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新杰……”
脸颊被轻轻的捧起,唇被暖暖的覆盖,蜻蜓点水一般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新杰温顺的闭着眼睛,承受这般,他感受着那双手的粗糙,感受着唇的温暖。
谭忠恕看着新杰那双紧闭着的,细长的眼睛,想要索取的更多,他想彻底征服这个美好的带着忧伤气质的男人,但是,心底传来一句冰冷的理智的声音,放手吧,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停住的宠溺,让新杰更加迷惑,他睁开狭长的眼睛,朦胧中带着不解,谭忠恕用手轻轻遮住,他再也看不得新杰的眼睛,带着失落,寂寞和痛苦的眼睛。
“睡吧,明天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隔壁,怡君的眼睛在夜的黑暗里显得越发明亮,一滴泪划过面颊,流过微微上扬的嘴角,这个猫一样敏锐聪慧的女子知道,就算是再大的迷局都有被揭开的时候,更何况藏匿许久的情感。
、第 10 章
天将亮,四下无声,新杰走在羊肠小道上,血顺着他的手臂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像极了扇面上的多多桃花。手里的枪以冷,心更冷。当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曾经的兄弟举起手枪的那一刹那,新杰知道,开战了……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新杰想起那个为了自己牺牲的钱宇,想起那张年轻的面容,他还来不及了解更多的真相,他甚至都不曾和自己好好的喝一次酒,说一次话,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新杰又想起被自己杀死的那些弟兄,那些平日里见了他都会开心的笑,亲热的叫着自己刘处长的弟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使相伴几日的猫儿狗儿,尚不能做到如此决绝,更何况……新杰的手不住的颤抖,全然无了刚才举枪时的冷静和沉着。他又想起谭忠恕,想起他那双充满探究和怀疑的眼睛,关紧了房门,新杰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他好像大声的哭喊,大声的吼叫,可是他不能,他也没有赎罪的资格。镜子中的自己有着一张憔悴的面容,他想起接到任务的时候,他曾经跑到深山里,大声的问天,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去完成这个任务,为什么是他……
匆忙包扎的伤口,渗出嫣红的血,新杰表情怪异的用力按压着伤口,让更多的血流出来,新鲜的血液带着温热,新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露出他那意义不明的笑,自己还活着,那么,欺骗就会继续下去,若有一天自己真的因为这般欺骗千刀万剐,万劫不复,也绝无怨言!
谭忠恕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真相都将被揭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八局里,齐佩林来回的踱着步,谭忠恕安坐在书桌后面,一言不发,齐佩林完全看不出谭忠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气死了,一条大鱼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是让自己的人给放了。但是他又必须保持冷静,多年来的特务工作让他有着很高的敏感度,他知道,这次将会是最后的决战。
“行了,佩林,你就按我说的,根据这份口供先去把这几个人抓了。”谭忠恕在沉默后,沉声对佩林下达了任务。
“是。”佩林接到任务后,果断的做出反应,他知道在战事面前,时间就是最大的敌人。晚一秒中就有可能丧失掉一个机会,而丧失掉之后就再不可能找回来。
谭忠恕在听到关门声后,缓缓地抬起头,他手里是一份文件,文件中有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后面隐藏的那个人,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原谅和面对的——水手。
谭忠恕突然很想知道新杰在做什么,他想知道新杰现在会怎么样,而且,谭忠恕知道他也必须去见新杰,去告诉新杰,他已经知道的。
新杰正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玩着九宫格,谭忠恕推门进来,新杰抬起头,报纸半遮着他的脸,只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到谭忠恕,新杰放下报纸,笑道,“你来啦?”仿佛知道谭忠恕会过来一样。
“嗯。”谭忠恕坐到沙发上,新杰从书桌后面走过来,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新杰,我遇到了一个故人?”谭忠恕微闭着眼睛,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场,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谁?我认识吗?”新杰双手交织,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恐惧,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
“水手。”谭忠恕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没听说过。”新杰的心静悄悄地痛着,脸上却是若无其事,他知道,自己变了,再不是那个在谭忠恕面前撒了谎就会耳红心跳的孩子了。
谭忠恕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没有多看新杰一眼,只是拿起了茶杯,抿上了一小口,再转向新杰时,轻带笑颜,“今天中秋,晚上回家吃饭。”
“好。”新杰笑着应了下来。
“新杰,以后你要协助我做一些的工作了。”或许刘新杰永远都不知道谭忠恕此时想的是什么。
他只想一味的逃避,一味的退让,“这……不好吧。”
“就这么定了。晚上过来吃饭吧。”谭忠恕的倔强和坚持一如往昔,他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新杰,沉声道,“他们说咱们局里有一个□的卧底。”谭忠恕没有再看新杰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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