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范晓爱和温宁珊都挺漂亮的啊。”
他转着眼珠努力地想,好像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想起她们的容貌。“普通。”他下结论道。
“天啊,虽然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但你的眼光也太高了。”我感叹道。可心里竟生出隐隐的欢喜,这是不是表示,我比范晓爱还是有优势的?这样阴暗的想法让我快乐而又羞耻,爱情真的会冲昏人的头脑。
“这个批评我不接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这不代表我不重视其他。”
“那如果有个女孩很善良很温柔也很聪明,与你志趣相投,可惜长得很抱歉,五官不端正又肥胖,你会喜欢吗?”我揶揄道。
他哭笑不得,噎了半天,无奈地说:“你真狠,希望我永远不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我颇感意外,他没有强烈地否认,也没有为了证明自己而给出违心的答案,对待朋友无心的调侃,他都这般慎重其事地考虑。他做事全力以赴,与人又开得起玩笑,无论远观还是近处,都是个充满魅力的人。
我们最近常常见面,却很少如此开心见诚地聊天,他的风度和气度令我折服。
林立翔付了一张巨额的账单,我看得咋舌,他满不在乎。
他说他开了车来,我懵懵懂懂,一路跟他走到停车场,才发现他开的是四个轮子的车。黑色的路虎硬朗不羁,很合适他。
我恍惚地坐进他的车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身边的人很亲近又很陌生。
眼前突然一暗,林立翔的身子探过来,脸几乎贴到我的,淡淡的气息吹在我的脸颊。我惊慌得动弹不得,安全带从肩膀绕过。
他转动钥匙,发动汽车,我悄悄地看他,英俊的侧脸平静淡然,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开车快而稳健,一如他行事的作风。在校门附近他放慢了速度,四下张望。
“怎么了?”
我以为他是不想被熟人看到,没想到他说:“车不能开进学校,我找地方停一下。”
“那你平时停在哪里?”
“家里的停车场啊。”
“你不住宿舍?”
“嗯,我住学校附近。”
我愕然,自己竟如此后知后觉,难怪每次乐队排练完他都不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就停在校门口吧,你不用送我进去了,学校里很安全。”
他迟疑了一下,把车停到一边。
“今天谢谢你了。”我说。
“我谢谢你才是,跟你聊天很开心。”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会好好弹的,不会给林会长丢脸的。”我笑言,推开门下车。
“方若绮……”关门之前,他叫住我,盯着我看了几秒,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有,明天加油。”
“嗯,我会的,你也是,再见。”
“再见。”
我想等着他的车发动再走,可是他迟迟没有动,单面透光的车窗阻隔了我的视线,只好对着车窗摆了摆手,转身走进校门。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一切面目全非。
作者有话要说:
☆、梦一场(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卡文严重,好想跳票,不过有节操的作者不能做坑爹的事……看完这章请不要弃坑TAT
父亲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上公共英语课。老师的回声填满了整个阶梯教室,耳边只有电话那头的母亲泣不成声。
若绮,你快回来,爸爸走了。
脑子里轰然炸开,一片空白。我机械地把桌上所有的书本文具捋进书包,众目睽睽之下起身从后门离开。
年轻的女老师被激怒,声音抬高一个八度,尖锐得像要把我撕碎。我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不顾一切地奔跑,跑过走廊,跑下楼梯,跑出教学楼。
清晨第一节课的时间,校园里异常宁静,无风的日子,连树叶的沙沙声也没有。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静止的,好像我一直不停地奔跑,就能跑过时间,跑到爸爸的身边。
一切都不像是真的,脑海依旧空白,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身体的本能已经预知情感的崩溃。
我发疯似地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看到我失态的模样,善解人意地加足马力狠踩油门。
静下来之后,我的理智渐渐恢复。我拿起手机,给班导师打电话请一个星期的丧假,她程式化地安慰了我两句。
我用颤抖的手指打了一条短信发给林立翔:“对不起,我有事要回家,下午的演出不能参加了。”
按下发送键,觉得太轻描淡写,又艰难地补充道:“我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非常对不起。”
还没发出去,就有短信进来:“没关系,我知道了。”这样一条无理取闹的短信居然没有令他发怒,也没有追问原因,我很诧异,想了想,还是把第二条发给了他,尽管再多抱歉都无法表达我的歉意。
再多抱歉也无法换回我的父亲。
三年来父亲的病反反复复,很多次陷入险境,但每一次都死里逃生。我和母亲渐渐习惯,不再像初时那样提心吊胆,相信父亲意志坚强。
都说习惯可怕,可它终究没有强大过失去的悲痛。
母亲濒临崩溃,我努力坚强起来,磕磕绊绊地料理后事。生活带给我们的痛苦,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星期一,朱莉发短信问我为什么不去上课也没参加艺术节,我不想到处宣扬自己的悲伤,但对朱莉无需隐瞒。我告诉她,父亲过世,请了一个星期假。她回复我说,我会帮你记笔记的。
我很感动于她的真实,没有给我不痛不痒的安慰。
后来林立翔也发来短信,问我怎么没有去上选修课,我说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丧礼结束后,所有兵荒马乱告一段落,冷冷清清的家里,悲伤更加鲜明。我和母亲都努力地开口说话来掩饰凄凉,可是当你发现对方在与你做同样的挣扎,那摇摇欲坠的坚强就会被瓦解。于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心情尚未平复,但已平静不少,之前抛诸脑后的事,又重新浮现出来。我消失了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没有去民歌餐厅,可是关古威完全没有联络我。我揣测出很多可能性,譬如朱莉已经把事情告诉他,所以他不想打扰我;譬如这一个星期他自己也在忙别的事,所以并未在意。
我很期待回学校见到他,但又不知为何觉得害怕,也许这就是暗恋一个人患得患失的心情。
星期一的早上我直接去教室上课,朱莉看到我就像平常一样打招呼,没有特意提到我父亲的事。整个上午,她的话特别少,除了有关课业的事,小道八卦只字不提。虽然她个性率直,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范晓爱和温宁珊见到我都愣了一下,然后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她们自顾自地看书学习,一声不吭,虽然这样的情形平时也常有,但此刻我多少觉得蹊跷,猜想朱莉应该已经把我家里的事告诉了她们,大家怕触及我的伤心事,所以表现得很拘谨。
我从橱里拿出一包话梅,刻意用和平日一样轻松随意的语气问她们:“晓爱,宁珊,吃话梅吗?”
她们两个同时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又同时回答:“不用了,谢谢。”
“你们学什么呢,大中午这么认真。”我走到温宁珊的写字台边与她搭话。
她顿在那里,桌面上摊着一份学校发的满页广告的免费报纸,通常我们只用来垫柜子或擦窗户。
“若绮,陪我去买点东西。”朱莉拽着我的手臂,我转过头看到她难得认真的目光,便跟她走了出去。
“你要买什么啊?”她走得很快,我跟在她身后疑惑地问,可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只是一路往楼下走。
我确定她很反常,但是我仍旧一头雾水。
她一直走到教学楼后面的花坛边才停下来,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看得我不由心生忐忑。
“若绮,我本来想这种时候不该跟你说这些事,但我不想看着你受了伤害还被人当成傻瓜,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我的笑容一点也挂不住了:“莉莉,你别吓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关古威……和范晓爱在一起了。”
正午阳光灼烈,刺得眼睛生疼,我却没有流泪,声音异常平静:“怎么回事?”
她看起来很担心,但还是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想范晓爱早就喜欢关古威了,你平时去打工的时候她也会去看D…MAX排练,我非要跟去,她还不乐意。在民歌餐厅她抢你风头上台唱歌那次你也看到了,所以那时我还特意提醒你。你打工的日子有时候她不在宿舍,我想也是去民歌餐厅听关古威唱歌了。我一直觉得关古威应该是喜欢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个星期你不在,有一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宿舍楼下遇到关古威送她回来,他们两个看上去挺……挺亲密的,我问范晓爱,她就承认他们在一起了,温宁珊跟她关系好,比我知道得更早。”
我看着朱莉的嘴一张一翕,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浮云从天上划过,树叶在风中打转,可是我的世界一片静默。
关古威,范晓爱,多么荒谬。两个多月前我还在漆黑的夜里告诉她们我喜欢一个男生;我带着她们去乐队看他,她们夸我有眼光;我帮关古威写歌词,她说写得不错……而现在,他成了她的男朋友。
在寝室她忍不住看我帮关古威写的歌词的时候,在民歌餐厅她代我上台唱歌的时候,在关古威生病时她比我先送上那碗粥的时候,甚至,在报到的那天她先斩后奏地占去我的床铺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戒备。
是她处心积虑,还是我自作多情,到现在,已经没有了追究的必要。
我比她先爱他,可是现实终于向我证明,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若绮,若绮,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