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面露几分羞涩,嚅嗫着说:“其实是因为我和石远比字,结果被他比了下去,才奋发的。”她不愿姐姐再为自己不开心,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了,索性把和石远相处的细节什么通通说了,好让姐姐放心不是,她真的过得很好。
听她说完,苏凝虽还有疑虑,但心头大石也落了地,玩笑道:“我看你和妹夫相处虽短,可也是如胶似漆。”
“有吗?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倒是真的。”苏碧俯下身子,将头靠在苏凝的双腿上,轻轻地说,“姐姐你看我多幸运,有爹爹有姐姐,还有个愿意宠着我的丈夫。”林二娘当时也对她说,她是个有福之人,的确和许多女子比起来,她何其有幸,是该惜福啦。
苏凝一愣,手无意识的顺了顺苏碧的头发,也感叹道:“这世道的女子,不论是有什么都比不上有福气。但愿我家碧儿能一直有福气下去。”
“恩,肯定会的。”苏碧觉得眼眶湿润,她想她最近是不是胡思乱想多了,情绪这么容易多变,也亏得有人不管她开心失落都会陪着她。
两人的马车经过一处山坡的时候,苏碧闻见一阵香气,发现路边竟有两颗梅树,枝头红梅绽放,十分喜人。这梅树似乎是野生的并无人打理,但生得比那院中还要好看,苏碧让车夫停下,她下了马车本有意折下几枝来,却发现大多数枝头开得都是零散几朵,多半还是花骨朵。苏碧难免觉得有几分扫兴,恹恹的回了马车,苏凝笑道:“就让它们继续在枝头开着吧,再让寒气磨砺一段,到时候红梅傲雪,方成一景。”
这话似乎有所比喻,苏碧若有所思。到了宋家,仆人来来往往,十分忙乱,苏凝和苏碧对视一眼,都有几分疑惑,拉住一个过路的丫鬟问道:“怎么乱糟糟的?”
小丫鬟低垂着头答道:“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宋子愈?他人一回来就支使得满院的下人团团转?苏凝皱眉。
这时秋红从内院急匆匆的小跑了过来,她和青山都是跟着宋子期夫妇,前程全在他们身上,所以秋红虽然来得时日最短,怕也是比年少不知事的小小还忠心。她听到苏凝回来了,就急忙来向她报信了。
秋红到了苏凝跟前就说:“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二少爷回来没一会,老爷夫人就在院里发起火来,现在还闹着呢,大少爷也不知去了哪,满院子找不到着人,连个劝说的人都没有。”
苏凝疑道:“好端端的怎么发起火来了?公公婆婆不是一直盼着人回来吗?”自从过了冬至,云氏每天都要念叨上几回,等了好些天,人回来了不是该高兴吗?
秋红看了看站在苏凝身边的苏碧,压低了声音对主子说:“二少爷不止是带了小厮回来,他还带回来了一个青楼里的花姐,老爷一见可不就上火了嘛。”
这都是什么事?!宋老爹常常自得地说起这个小儿子打小聪慧,先生没少跟他夸宋子愈读书有天分,日后肯定有个好前程。但现在看来,读书先不论,这做人就有几分问题,竟把那不干不净的女人带回家里来了,而且他还没说亲,这影响更坏。苏凝也顾不上妹妹了,她转头对苏碧说,让她先跟了小小回客房,她要先到院里去看看。
苏碧见她们神神秘秘的,虽有几分好奇,但姐姐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凝和秋红在去的路上,她问:“你说大少爷也出去了,你们没找见人?那青山呢?”宋子期几乎都不出门,而且今早她和妹妹去上香的时候,他也没说要出门办事。
“青山在府里,但是他也不知道大少爷去哪了。”秋红也奇怪,除了跟着宋老爹出门办事,她还没看见大少爷出门过呢。
到了宋老爹和云氏的院子门口,苏凝还欲再问,却听见里面似乎摔了什么东西,一阵吵吵嚷嚷。已经闹成这样了?苏凝只得压下心中对丈夫的疑虑,提脚进了院子。
只见堂中,宋老爹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跪在地上的人骂骂咧咧,云氏也是一脸不虞正给宋老爹拍背顺气。
宋老爹虽然是一方地主,但宋家是宋爷爷那辈才发的家,他没读过几本书,骂人的话也粗俗,什么“混账东西”“破烂玩意”“孽种”之类的话翻来覆去的吼,不过他是宋子愈的爹,他那些词不把自己也套了进去,苏凝听得直皱眉,她等宋老爹骂了一阵终于歇了气,才上前说道:“刚进门就听到二弟回来了,公公婆婆盼了那么久,不高兴怎么还发了这么大的火?”
宋老爹犹不解气的说:“还不是这孽障不知道从哪带回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嚷着要娶其为妻,他嘴上毛都没几根呢,懂个屁!”
那垂着头跪着的人听见宋老爹的话,不服气地抬起头来反驳道:“爹,挽月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她是个可怜人,儿子与她有缘,怜惜她心疼她才想照顾她一辈子!”
这话无疑火上浇油,苏凝暗暗叫糟。果然宋老爹更来气了,他也不骂儿子了,对着管家就说:“去取家法来,我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第三十四章 未归
宋老爹是气上心头,打起人来那是实打实的的,宋子愈自小娇生惯养,虽说现在读书人讲究个文武双全,他不像宋子期体弱也学得了些浅薄武艺傍身,但他什么时候被这么打过?面上羞得通红,也和他老爹置起气来,痛的受不了也不过闷哼一声。
云氏在一旁看着,开始还能端坐,到了后头见儿子忍痛满头是汗,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心软下来,怕宋老爹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坏了,拉了丈夫的胳膊流泪劝道:“打也打了,子愈受了教训肯定也知道错了,你停下吧。”
俗话说气大伤身,宋老爹到底是上了年纪,用足了劲打了几下,便觉力有未逮,他被云氏拉住顺势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对儿子问:“你知道错了吗?”如果宋子愈认错,他把那来历不明的女人赶出门去,这事就算揭过了。
但是宋子愈怎么可能认错,他忍痛忍得把下唇都咬破了,父亲越是反对他反而越是坚定了,他正欲说话,这时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苏凝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这么一顿打下来,任谁都知道错了,不若先让人扶了二弟下去休息,也要请了大夫给他看看伤,衣服都渗血了,当心留下病根。”
自生下来就疼到骨子里的儿子,宋老爹气头一过也担忧他把儿子打重了,但是这么就放过儿子,他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时在那左右为难。还是云氏见儿子面色惨白,哭喊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凝忙上前扶住云氏,一脸为难地对宋老爹说:“公公要教育二弟也不急在这一时,今天再闹下去不白白让人看笑话吗?”经过一段时间,她也看出来宋老爹十分爱面子,这次火气这么大也是有这个因素在里头,他看好的儿子不争气不是硬生生的打他脸吗?
云氏也帮腔道:“你打他也打了,费了多大劲才给他养好身子骨,真落了病根你找谁去?子愈以前多乖巧,出了趟门定是被那狐媚子拐了,他不懂事你还不懂吗?”
“娘,挽月不是狐媚子。”不妨宋子愈看不清形势,还是固执地维护心上人。他相信父母见了挽月,知道她是什么样子肯定也会接纳她的。
“我的儿呀,不是狐媚子能把你勾得魂儿都没了?!”云氏窥了丈夫一眼,怕他听了儿子的话火气上来又要打人,待发现他只冷着个脸没说话,便知晓他不是那么生气了。云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她几乎是对宋子愈求道,“子愈你就认错吧!”
对着母亲这样的眼光,宋子愈泄气了,他一脸沮丧地说:“爹,我知道错了。”
终于等到儿子认错的话,虽然听着不那么真切,但是宋老爹也不想再僵持下去了,冷声道:“你最好是知错了。”他甩了手里的棍子,也不想呆在家里对着屋里的人烦躁得慌,挥袖而去了。
他一走云氏就收了泪,知道丈夫多半又是出去喝酒,但这会也懒得管他,忙指挥着下人抬这宋子愈回房,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给他看伤。
等大夫看过之后,说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只是血淋淋的看着比较吓人,其实不严重,宋子愈年轻气壮,好好在床上躺躺就是了,分别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又说了些禁忌事项就告辞了。
听大夫把宋子愈的伤情说得轻描淡写,云氏总算是放下了心,她看儿子吃了药睡下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苏凝见婆婆脸色不好,把想问她是否知道宋子期行踪的话压了下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子期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万一婆婆也不知情不得让她更添一层担心,要知道门房说宋子期是没带任何人独自出府的。
到了院里婆媳坐了下来,云氏心中苦闷,她拉着苏凝向她说了一通宋子愈懂事的话,提到今天的事,才不好意思的说:“子愈以前多乖巧的孩子,谁料到出个门就学坏了,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都是一家人,婆婆这么说岂不是把我看成外人了。”苏凝对宋子愈不做任何评价,婆婆能说儿子的不好,但她作为嫂子的却不好说什么。
“欢欢喜喜的等人回来,结果等回来这么大个‘惊喜’。”云氏唉声叹气,她本还打算今年过年串门子的时候给儿子相看,找个合心意的儿媳妇。
苏凝劝道:“婆婆何必如此忧心?律法明确规定——良贱不婚。既然二弟喜欢,就先留了那女子在他房中做个丫鬟,等他新鲜头过了再想法子打发出去就是了。”
云氏不自在地咳了咳,欲言又止。苏凝被弄得一头雾水,她问:“可是儿媳说错了什么?”
和儿媳妇说起这个,云氏有几分尴尬,她勉强笑着说:“你是好人家的女儿,自然不知道那些粉头花姐也要分个等级。那楼里的是被打了贱籍不能翻身的,还有一类,父母舍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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