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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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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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阿初你放心,日后只要你是你中意的,不管是谁,阿叔都会全力支持你。”

“阿叔。”王初羞涩了起来,她还不大习惯跟王导讨论如此个人的话题。

“阿初害羞了。”王导笑道。

早晨还很冷,王初的鼻尖却沁出汗来;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看着路边,嗔道:“阿叔。”

“好,好。阿叔不提便是。”见王初很是窘迫,王导便住了口。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王导随口问道:“那么太子一定跟你说了晋王将他们的婚期定在几时了吧?”

“婚、婚期?”王初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句,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响了一声,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

怪不得今日面对自己时王导显得这么愧疚!怪不得王导昨日叫自己亲自到太子府走一趟!

先前王初还以为是因为司马睿叫庾文君想办法多和司马绍相处,庾文君才会到太子府去的。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他们都已经开始约定婚期了!≮我们备用网址:。。≯

怪不得昨日庾文君在太子府、对着司马绍时,说话行事都处处以女主人自居,王初当时还觉得她不矜持,现在才明白。她的确也不需要矜持啊!

可笑自己还以为司马绍真的会遵守他对自己所做的那个三年之期的承诺。

王初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看清自己的未来该如何行走,她也没有真的指望司马绍能一直等下去,她早就知道司马绍会与庾文君成亲。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王初没想到,当这一日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自己会这么难以接受。

或许人就是这么自私的生物,即使不能对别人付出自己的心,却因为那人对自己的好而生出贪念,当这个人的好即将被旁人分去的时候,心里都会极其不舍得,极其不情愿。

更何况那个旁人,还是她活了两世最憎恨的人!

王导见王初的神色异常。担忧地问道:“阿初你怎么了?”

看着王导忧虑的神情,王初心中一酸。他的额间眼角不知何时生出了几条明显的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透出疲惫的讯息,他明睿智地双眸不知何时失去了那种直达人心的神韵,他的鬓间不知何时竟生出两撮白发……

曾经王导是那么超脱淡泊的一个人,至今王初还记得第一次见王导时的情形,他从容地自江边的台阶上快步而来,和颜善笑,神采风姿,姿容绝世;身披褒衣博带,脚踏连齿木屐,行走间长袖当风,飘然若仙,一举手一投足,尽显名士风流。

虽然刚至建康的那段时日处境艰难,但王初相信那是他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期,司马睿事无巨细,皆问计于他,同僚们信服他,当他是江东管仲。他是江东政坛最闪耀的一颗明星,所有人都抬头仰视着他,将中兴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司马睿只是宗室疏族,根本没有问鼎皇位的机会,是王导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他,追随他,一步一步为他筹谋,替他笼络世族;再结合整个王家的影响力,才终于有了如今成果,司马睿离皇位只有半步的距离,可这时他却与王家生分了,他开始防备王家,忌惮王家,或许这是所有能力过强的臣子与没有能力却不乏野心的君主必将走到的境地。

王导一直认为自己和司马绍是两情相悦,他和王敦也承诺过要尽力与晋王司马睿周旋,他们自信他们可以掌控一切,以为最后自己和司马绍能在一起……可如今晋王不受控制,处处制肘,国事家事一重重地压在身上,王导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想到这儿,王初虚弱地牵起嘴角,勉强向王导一笑,说道:“阿初无事,今日起得太早了些,可能是有些着凉吧。”

“阿叔叫人去请医者来可好?”王导询问道。

“不用了阿叔,”王初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宽慰道:“这算不得什么病,待会儿阿初回去睡一觉,发发汗便好了。”

一个侍从面色焦急地匆匆赶来,那侍从躬身向两人行了礼,低声催促道:“郎主,该出门了。”

王导看了看地上阳光,又看了看王初,嘱咐道:“阿初你回去歇着罢,若是觉得那里不妥,一定要着人去请医者来,记下了吗?”

“阿叔放心吧,阿初记下了。”

王导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对侍从吩咐道:“你去跟杜若和李桓说,叫他们照顾好小娘,若是疏忽了,我回来定会重重责罚他们!”

“谨遵郎主吩咐。”那侍从答应着退了下去。

“阿叔竟不信阿初的话,”王初故作委屈的说道:“身体是阿初自己的,阿初又岂能不悉心照料?”

“这可不敢说,”王导点点王初的鼻子,笑道:“还是多些人照顾你阿叔才能安心。”

王初皱着鼻子表示不服,王导失笑,他又嘱咐了王初几句,才往大门走去。一背过身去,王导面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他神情严肃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稳步向前走去。

转了一个弯,在王导看不见的地方,王初强撑的笑颜也垮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薤露易曦

更鼓已经响了第三遍,这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夜间,建康城中的人们都早已进入梦乡,几乎所有的人家都熄了灯火。整个城市也一如往常,仿佛染上了墨色一般黑沉沉的。

幽静的乌衣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短促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守在西边角门旁正在专心打 瞌睡的守卫立刻机警地睁开了眼,若是细看,便能发信啊他的双眸中一片清明,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顷刻,角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一条一人宽的缝隙,一个身披披风头戴兜帽的身影飞快地闪了进来,角门随即被重新关上。

守卫低声询问那来人:“怎么来得这样迟?”

“今日信使在路上耽搁了,我一接到消息便赶了过来。”来人也压低声音答道。

“郎主已经在等着您了,请随我来。”守卫对来人说道,他向身旁另外一名守卫打了个手势,守卫默契的点点头。他们一离开,那名守卫便补在了先前那名守卫的位置上,他站在那儿,很快也打起了瞌睡,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也从来没有人深夜造访过。

王府里的人们都睡得正香,王导披着大氅,独自一人呆在没有一丝光亮的书房中,寒冷的夜风从微微敞开地房门钻入书房,吹得书案上的纸张发出细碎的哗啦声,借着微弱的天光,还能看到最上面的那几张纸上满是笔势零乱的字体。

王导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往门外张望,一看到守卫领着那位深夜访客出现在书房门口,他便快步迎了上去。王导挥手令守卫退下,连寒暄都未顾上。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来人掀掉兜帽,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他往里走了两步,微微点头,沉声道:“已经证实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书房中说着任谁都能听出此中定有玄机的话语,而书房的门却一直没有关,不知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磊落还是因为如果有人偷听这样开着门反而更易于发现偷听者?抑或是。二者兼有。

虽然因为天黑的缘故而无法看清来人的样貌。但仅从他的轮廓与举手投足间的风姿,便能看出他定然是一位俊逸非常的男子。

直到此时,王导的面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地笑意,然而还未等这丝笑容展开。王导的表情又变得万分慎重,他嘱咐道:“此事事关重大,一个字都不可泄露出去。”

“好。”来人似乎惜字如金。他只答了这一个字,便重又戴上兜帽,退出书房。方才那名守卫一直守在门外。见这人从书房出来,便领着他向角门走去。

来人拢共只说了六个字,王导的两句话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二十个字,这场看似神秘的深夜会谈便结束了。

待那人一走开,王初便从门后闪了出来,她望着那人刚刚行走过的小径,梦呓般轻声道:“这么说。那个消息是真的了?”

王导轻轻叹了口气,他点点头。语带伤感地低声答道:“恐怕是真的。”

“阿叔,这事晋王知晓吗?”王初站在王导对面,当眼睛适应了书房里的黑暗之后,王初甚至能看见他额头的皱纹。她的双眼专注的望着王导,想从他面上寻出些许端倪来。

“晋王还不知。”王导答道,他的眼睛闪了闪,似有感慨又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但还没等王初看真切他便收回了目光。

“事出突然,阿叔打算如何应对?”王初依然紧盯着王导,在黑暗中她的双眸熠熠发光,目光像剑一样敏锐。

“阿叔自会处置,这件事阿初你不要再管了。”

见王初张口欲问,王导的眉头微皱,他拿出长者的气势,语气沉着,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罢,有甚么话明日再说。”

王初没有再说话,她顺从地点点头,沉默着走出了书房。外面的天色比房内要亮一些,两人之间不过才几步的距离,可王初回头一望,却发现王导的面容却已经完全隐在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他站得笔直的身形。

方才已经停息了的风突如其来的自门外吹进来,王初猛地打了个寒噤,她突然想起在司马裒丧礼上听见的那首挽歌,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方才来访的那个人,正是许久未同王初打过照面的慕容翰,而他与王导所说的事情,正是他们上次在暗室中密谋的关于如何除掉司马邺一事。前几日慕容翰安置在僭汉都城平阳的探子报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马邺在上年年末的时候,便已经被刘聪杀害了。

此事王初本是不可能这么快便知晓的,但那天她走到王导的书房门口时,凑巧碰到慕容翰派人来告诉王导这个消息。王初隐约听到里面似乎在说司马邺的事情,便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外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才推门而入。

慕容翰派来的人告辞之后,王初便直截了当的问王导司马邺之死是不是他和慕容翰策划的结果。王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初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慕容翰之间的筹谋,为了不使王初误会自己,王导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与王初听。

有一次刘聪出行打猎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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