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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日芙嘘地一声,左右瞧一瞧,见无人在场,耳语道:“别说下去了,我们去看看宁百清冷静下来没有。”说罢,她拉着彤飒的衣袖,哄着她离开走廊。花日芙和彤飒一前一后向大路方向过去,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有一人站在走廊的支路里头,他是安徳鲁。
安德鲁把两人的对话全听在心底里,仔细一想大概明白了她们的担忧:宁亚穗拥有时间转换、空间转移两种能力。他浅笑着走过门口,伸手敲门,指关节还没到达门板又缩回去,转身离开。跟在安德鲁后面的几个仆人谨慎地跟着,见大王没有说话和闯入的意思,有人颤颤地鞠躬道:“大王,你要进去吗?”
安德鲁狠狠地盯了那个不抬头的仆人一眼,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吾回主殿去。明天吾要离开灵殿,到别地方巡视,然后回来把宁亚穗接走,这么一个好孩子,吾巴不得马上得到呢,可惜还是个小孩啊。”对于安德鲁的感叹,大家都听得出他有那种意思,等待宁亚穗长大到成家需要时间,与其慢慢地等她在灵界长大,不如留在身边看护比较好,而且自己的人总比璀炯轩来得放心,也比较容易控制。安德鲁瞬间的想法过后,静静地离开了。隔着门,黑鹤在另一头听见了莫名其妙的话,虽不知道如何解释,却能感受到里面的心意,一种令黑鹤感到不安的不能言语的情感。
花日芙和彤飒沿着支路走到了交接点,看见宁百清被一群人包围着。她们走过去,透过人们臂弯间的缝隙看见宁百清一人坐在弧形的石凳上,嘴脚边、衣服上、地面上沾着不少的水,旁边放着一个灰色的大漆花壶,壶口盖着一块湿渌渌的碎布。宁百清似乎喝了许多水,壶一碰就发出响亮的声音,他似乎也没有调整好呼吸,肩膀随着呼吸上下抽搐着,扭曲的脸庞上夹杂着泪水,前额零乱的头发和那双又滑又亮的手,说明宁百清正经历痛苦的挣扎。此刻的他虽然稍微平静了,不过内心的挣扎仍然存在,依旧缠绕着,没有平复。花日芙和彤飒挤进人群里,先在旁边观察宁百清,见对方安静地坐着,葛期礼和万竣吕一左一右地待在他身边,大家都有点累,没有人说话。
彤飒一咬牙,走过去道:“宁百清,亚穗她已经睡了,我们……”
“黑鹤呢?”宁百清平静地抬头,以极度哀怨的眼神看着彤飒。
彤飒不敢把宁亚穗拥有时间转换能力一事说出来,于是道:“黑鹤也睡了,但它是亚穗的武器,我们不能让她们俩分离。”
刹那间宁百清眼里露出迷惘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道:“以前我总是以为放下一件事并不困难,想着德明为了照顾好弟妹而放弃舒适生活其实很平常,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才放弃的,而且放弃得很彻底,甚至在那种危急情况也不想着要回去。为什么轮到我就变成如此?亚穗是我在那时候制造出来的孩子,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最后是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呜咽声。
彤飒无言地看着落泪的宁百清,与葛期礼相互对望,不知道如何安慰。天空已经漆黑一团,各大柱子的挂灯早已明亮,万竣吕的下属把手提灯点着,把交接点照耀得亮如白昼。许久,花日芙终于说话了:“百清,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黑鹤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一切都已成过去,别想太多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不是我们一时能够接受得了的,既然如此,我们暂时把今天的事情放在一边,按平时的做法对待亚穗,观察黑鹤,只要黑鹤有任何一点奇怪的动作,我们马上把它关禁起来。葛期礼,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葛期礼阴沉着脸想事情,忽然听见花日芙的话,仿佛刚睡醒般说道:“大概吧,不过现在我们也只好如此了。百清,你暂时不要对黑鹤有任何过激行动,也尽量别单独找宁亚穗,对你对她都好。”
宁百清微微点头,收起了痛苦,道:“我会去看亚穗的,在那之前,你们把黑鹤带到我见不着的地方去。”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大家只好答应宁百清这个看似最好的建议。
第三十话 突变
花日芙的建议确实对宁百清父女有好处,两人的见面总算没有遇到让人犯难的事情,平静却别扭着。缠绕在宁百清内心深处的纽结没有被解开,是替自己报仇还是和女儿一起躲避世界的目光而活下去,宁百清自始至终都无法选择。父女两人也不是单独相处,每次或是花日芙或是彤飒在场,尽管大家已经不觉危险,但对让两人独处总有点不放心。宁亚穗记不起当天的事情,黑鹤听取了花日芙的意见默默地站在一旁,不然就是躲在浴室里,另外的人根本连半个字眼也不说,宁亚穗虽然感到奇怪,但没有追问。让这个小女孩在意的是与爸爸宁百清见面的时候,她感觉到不妥:最初宁百清总是来问学业上的事,曾经也带来了不像样的玩具,到后来为父的送来了零食。宁亚穗对布玩具、草编玩具还有零食都不敢兴趣,宁百清带来的东西,她都分给了别人。
开始时,宁亚穗不习惯爸爸的做法,还有每一次宁百清只问学习上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想和爸爸交流的那种感情,宁亚穗得不到满足。有一次,宁亚穗趁着爸爸离开后的空档,问花日芙,花日芙笑笑不答;这个小女孩又问彤飒:“彤飒妈妈,为什么爸爸最近老喜欢带些零食过来?为什么每次爸爸来的时候,黑鹤都得离开呢?”
面对宁亚穗天真的问题,彤飒既不能说真话,也不能不回答,想了想才苦笑道:“你爸爸最近心情不佳,不过暂时而已,他给你带来零食是为了逗你开心,要知道你爸爸忙,没什么时间过来,也没有时间来做其他事情,这些东西已经是他尽其所能的范围了。亚穗,不要责怪爸爸,他工作多着呢。”这些不大连贯的话从彤飒口里说出来,对宁亚穗来说也是蛮奇怪的,然而她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只好看着彤飒带着怪异的神情关上房间的门。
宁亚穗坐在床铺上,问端着热水过来的黑鹤:“大家为什么要隐瞒呢?”
黑鹤把茶递给主人,道:“我不知道。”其实黑鹤知道,不过宁亚穗既然见过未来的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把事情告诉她,非让她烦恼不可?如果说宁亚穗当时还小,那么此时此刻一个已经接近入学年龄的孩子能理解更多的事情,可是未来的自己又为何不出来解释?黑鹤不懂,是因为她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宁亚穗看了看黑鹤,又转身去看窗外的草木。突然她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凝望的眼睛失去了光点,黑鹤知道主人又一次不自觉地进行时空转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阵充满着春天气息的微风拂过半透明的白窗帘,摇动着摆放在雕花圆桌上的花篮,清幽的花香在明镜般的私人空间里回旋,外面的草香味也飘进来了,混杂着另一种甜甜的味道随风而来。黑鹤液化的身躯从房间地板冒出来,等全身浮现了才释放主人。宁亚穗放下怀抱里的一块土黄色的泥板,拍拍身上灰尘,抹掉泥板上的尘土,把水壶里的清水倒在泥板上面。水浸润了泥板,洗去了尘土,凹陷的部分一目了然,板面上密密麻麻地雕刻了数十行的字,是古文字?宁亚穗没有和黑鹤对话,而是直接拿出笔记本记录,神情专注,这个小女孩很快地就忘记了爸爸奇怪的行为。
这种生活经历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后,有一天繁浩回来了,他传来了震惊的消息:灵界打败仗了。繁浩从一个当跑腿的调去做前线当邮差一类工作,两边跑实在是辛苦。彤飒没有直接和繁浩碰面,远远地见对方消瘦了,皮肤黑亮又粗糙,一阵心疼。彤飒不和繁浩直接见面是有理由的:他们上次吵架了,因为繁浩认为葛期礼是第三者,彤飒不得不躲避对方以免把事情闹大。说正题,繁浩的消息是这样的:灵界和冥界在达培歇的塔塔绍河发生冲突,冲突的后果是灵界失去了几名战斗人员,同时有几个人受伤了。身为医务组成员的彤飒接受命令,跟领着一队人到前线。
彤飒和繁浩离开了灵殿;安德鲁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自从那天就再也没出现过;宁亚穗去教室后,花日芙不再需要贴身照顾,可以把精力用在别的事情上面。宁百清在彤飒离开灵殿的那一天探望女儿宁亚穗,末了要离开的时候,说了声“再见”,那是宁亚穗最后听见的爸爸的声音。宁亚穗那时候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安,相反的是,宁百清出了门就开始落泪,是乐是悲,他说不清楚,似乎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却失去了一个亲人。
第二天,宁亚穗如常拿着书本走出房间,刚打开漆木门就看见一排穿着黑色大袍的士兵围在门口处,刹那间感到无名的恐惧。她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其中一个强壮而高大的士兵用长矛架在细弱的肩膀上,命令道:“跟我走,不许说话,不许有任何举动,你只需跟我们走。”
“可是……”
“不许说话。”对方大喝一声,把宁亚穗压倒在地,然后叫旁边的人反剪小女孩双手,一声喝道:“走。”这群人马上分成两批,一批簇拥着宁亚穗走出去了,另一批把黑鹤推入房间,挤入小铁箱内,用数十颗铁钉把铁箱钉得密不透风。铁箱坚固如铜墙铁壁,不透一丝空气,不过一点光线,黑鹤只知道铁箱子在摇晃,这些人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心里只想着主人在哪里?宁亚穗已经离它远去。
第三十一话 秘密处决
宁亚穗离开黑鹤身边,心乱极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树林的路走着。这个小女孩不停回望,似乎想找到黑鹤,也似乎想找花日芙,然而黑鹤来不了,花日芙也不知在何处:宁亚穗失望了。不久这一行人离开了大路,穿过一条林荫道,沉默的空气中充满了恐怖的气氛,宁亚穗想不出下面可能发生的事,直到那个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