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这不对劲,这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心底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用手猛得在掐了一下子的大腿,这下又稍稍清醒了一点,但这一掐不要紧,我发现我只剩下一件单衣,而单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两颗,露出雪白的肌肤。
怎会是这样,我一定是着了道。
“罗——”我下意识立刻去喊罗音,但罗字还没有吐出来,额头已经印下深深一吻,那吻带着清泉的甘冽,让我浑身一阵舒坦,那一吻带着我长久的渴望,我是如此着迷。
“小叶儿——”我的意识有渐渐模糊,沉沦在那深深浅浅的吻中,脑海浮现那个在风雨中捧着醉鸡站在门前的白衣男子,他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寂寥。
“公孙少爷,你回去吧,小姐说今天不想吃醉鸡。”我蹦蹦跳跳地走出来。
“你家小姐现在想吃什么?小丫头你告诉我,我现在去买。”芸芸众生,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命中的克星,小姐就是公孙宇的克星,为了讨小姐一笑,清高风流的他,竟然可以在门外站上那么一天。
“小姐,公孙少爷今天带的那只醉鸡很香很香。”我于心不忍,跑回去引诱小姐,结果小姐却不为所动,继续甩着她那条小红马鞭,哼都不哼一声。
我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又禁不住出去瞧瞧,他竟然还在,撑着一把伞,立在风雨中,少年的身影说不出的凄凉,但又有一股别样的优雅,我有点痴迷那样的身影,那狭长的桃花眼,看到我的瞬间,焕发出别样的神采。
“小叶儿——”他这样喊着我的名字,充满着期盼,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天地间一切事物都没有了颜色,惟有他那双璀璨而含情的眸子。
“小姐说,她肚子很饿了,想吃醉鸡。”我一蹦一跳得跑到他跟前。
“真的?还热的,小心点别淋湿了,要不不好吃了。”公孙宇将包得严严密密的醉鸡交给我,雨不算大,但风大,他湿了袖子,湿了衣摆。
那年,他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而我只是蹦蹦跳跳的傻丫头,我记得靠近他时,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我记得我只够得到他的胸膛,他对我说小叶儿,下次你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带点来?以后多点在你家小姐面前说我的好话。
他在贿赂我,我接受这样的贿赂。后来我在小姐面前说了他很多好话,但小姐眼中只有一个秦三少,换公孙宇的话,除了秦三少,这世界的男人似乎都死清光了,除了秦三少,这个世界的男人只剩下老弱病残。
看到我答应,公孙宇嘴角轻扬,那双桃花眼如一汪清泉,沁人心扉。
“不用客气,小叶会替公子说多多好话的。”对上这样的眸子,听到这样充满柔情的声音,我的脸一红,撑着伞蹬蹬跑了,走到无人处,我偷偷把那只醉鸡,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吃光了。
雨下了那么久,他站了那么久,这鸡竟然还是热乎乎的,我吃完跑出去,他居然也还在。
“公孙少爷,我家小姐说很好吃,她叫我谢谢你,她今天说想吃红烧乳鸽。”其实想吃红烧乳鸽的人是我,年少的我,有时很善良,有时也很恶劣。
“还有那鸡我也吃了一点点。”我对他说,脸发红发烫,其实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心虚,刚吃完醉鸡,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醉鸡的味道,想不承认都不行。
“好,我明天给她带来。”公孙宇朝着我笑,笑容璀璨得耀了我的眼,那一瞬间,我感觉雨停了,天地一下子晴了,还是要晴空万里的那种。
从此想吃什么就叫公孙宇去买,吃得整个人圆滚滚的,但吃得越多,心就是越虚,我有好几次发梦,梦到自己正在吃烧鸽的时候,被公孙宇和小姐捉了一个现场,吓得把骨头吞下去,卡住喉咙,喘不了气,很可怕。
“楚合欢,她怎么说?好吃吗?”公孙宇每天都这样问我,看着那双充满期盼的双眼,我渐渐心里开始发毛。
“其实——其——实——你买的那些,都是我吃了,我没钱还你,我又吐不出来给你,你打我吧,但别打脸。”我虽然不是很漂亮,但那个年龄,也开始爱美了。
“其实我是知道,其实我宁愿你不说。”公孙宇说,然后转身默默地走,我不忍看那背影,总感觉很悲伤,弄得自己情绪也不好。
第二天我习惯到门口张望,只为那一道身影,而他竟然还是来了,他默默将包好的醉鸡给我,而我也默默接过,然后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细细地品尝,但那个地方还得要有阳光,我不喜欢在阴暗的角落吃东西,那会感觉自己是一只偷吃的老鼠,我本来就已经够心虚的了,我要找有阳光的地方,明明是偷吃,但阳光一照射,那感觉很坦荡,很光明正大,我喜欢这样。
公孙宇每天都来,而我每天都出去,渐渐我习惯了天天看到他,渐渐我习惯了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来吃,渐渐我感觉他是来看我的,我也是去看他的,他是专门来带东西给我吃的,我们一天就幽会那么一会,年少的我这样觉得。
其实我们算哪门子幽会,只不过在门口见上那一面,彼此来一个交接仪式,并且交接了那么多次,连指尖都没碰过那么一次。
尽管如此,每天从他手里结过东西,我心中都有真小甜蜜,吃完又有新的期盼,如果那天没来,我在想,他是不是病了?要不要紧?但他很好,他没空也会叫小厮送来给我。
从此我梦中的内容,除了小狗、小猫,除了花草树木,除了我的养母,我那看不清楚脸的生母,多了一个人,他白衣胜雪,他有狭长漂亮的桃花眼,他总是轻轻地喊我小叶儿,总是嘴角飞扬,梦中有他送我的鸡,有他送我的鸽子,有他送我烤鸭。
梦中他虽然没有轻抚我的发丝,虽然没有亲吻我的额头,但我是那样的快乐甜蜜,我是那样的雀跃欢腾。
逛青楼多了,有一天我竟然梦到他搂着我,在桃花树下热烈的吻着我,醒来我脸红了整整一天,同时心中又充满了罪恶感,公孙宇是小姐的男人,我竟然梦到他了,我怎么对得起小姐。
“小叶,你发烧了,脸红成这样样子?”小姐摸了摸我的额头。
“不是——”我喃喃地否认。
“死丫头,死丫头,不是发烧,那就思春了,那么早就思春?”小姐大喊大嚷,其实她有时比我恶劣多了,我哪有早了,我只不过比她小一点点,她都思了好些时日了。
“没有,哪有,我是发烧了。”我说,结果小姐赶紧找大夫给我看病,那个庸医居然还真说我发烧了,给我熬了一碗又苦有黑的药汁。
“小姐,我不发烧了,我已经好了。”我吓得摆头摇头。
“好什么好?你这小伎俩骗不了我,我就经常这样骗娘的。”结果那天小姐命府中的侍卫将那碗苦得不能再苦的药汁灌在我的嘴里,导致我连续三天吃什么都是苦的。
这次说谎的经历很惨痛。
但从此公孙宇的身影频频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也天天渴望见到他,即使远远看他一眼都好,即使不说话,感受到他的气息,我这一天都过得无比安心,如果这天,我见不着他,总觉得今天有事还没完成,牵挂着,深深牵挂着,而这一牵挂就是十几年。
“小叶,我又什么比不上秦剑那厮,为什么楚合欢那死女人就像中了魔,着了迷那样?小叶,为什么?”
“楚合欢她就是一个瞎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瞎子。”公孙宇朝着我吼,眸子猩红,似乎要滴得出血来,那一刻我觉得他像极府中那只断了腿的小狗,悲伤而绝望。
“我——我——我——”
“我觉得,我觉得——”其实我是想说,我觉得你比他好,我喜欢你,但我说不出口,这话这次说不出口,以后也说不出口,藏在心里十几年,就更说不出口。
少女情怀谁懂?
关于公孙宇的记忆零碎却清晰,杂乱却甜蜜,总想忘记,却总忘记不了,也许牵挂一个人成了习惯,你这辈子就摆脱不了。
“小叶子——”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发丝,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觉得是那样的幸福,身体似乎一下子轻了,似乎一下子漂浮在空中一样,他身上的气息,我那么依恋,依恋得我无法松开双手。
公孙宇是小姐的,小姐一日还没有嫁给冷大少爷,公孙宇也还有可能是小姐的人,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坏——
“公孙宇,认错人了,我是小叶,不是小姐。”我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量,猛地推开了他,脑子又微微清醒过来,但也是这个时候,我竟惊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衣襟半开,春光乍现,而小雷子已经赤一裸了上身。
怎么回事?我一定是被下了药了,如此惊悚的场面终于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罗音——”我大叫。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尖锐的声音响彻碧水宫。把我的声音完全遮盖。
*
025:君无戏言
那一刻我慌了,忙四处找衣服,但衣服被扔得四处都是,我手忙脚乱地套着,比我更慌张的是这个俊美的男子。
越是慌,手就越是不听使唤,衣服还没有套好一件,门已经被推开了,退无可退,无法躲藏的时候,我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是身体的躁热依然存在。
北天帆看到眼前这一切,愣了,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寝室死寂,一会他大笑,笑得让我心寒。
“太妃,莫非你不满足只是看看,还想用一用?”北天帆那充满嘲笑,充满讥讽的眼神,让我羞愤交加。
“你身为堂堂太妃,就这么迫不及待,就这么焦渴难耐,太妃你这样置皇室脸面于何地呀?护龙司生的好女儿。”
你有那么多妃嫔,一个月都没有轮完一轮,你自然不焦渴,但这话我不敢说出来。
“皇上饶命,是太妃要奴才陪她,小的只是区区奴才,哪能违抗太妃的命令,更何况太妃曾救过小的一命。”小雷子跪地求饶,我的手微微抖了。
“请皇上明察,本宫被下了药。”
“这药是太妃下的,与奴才没有任何关系。”什么叫反咬一口,什么做做贼的喊捉贼,我今天算是彻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