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另一个是个穿着黑礼服,戴着黑礼帽的怪人。他的帽沿压得很低,把大部分脸都遮住了。
眼看大军压境,所有武林中人都有意无意的聚拢在了一起。陆寻一面低声的唱起《做个勇敢的中国人》,一面用手捂着脸以免被发现。
他无意间朝对方人群中瞥了一眼,不禁冲口而出:“李小哲!”
只见对方人群中那个穿着一件在胸前剪了两个大洞的乞丐装,呆头呆脑的少年正是李小哲。他显然没看见陆寻,兀自举着一把菜刀随众人卖力的喊口号。
陆寻想再叫他一声,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他知道这已不再是他认识的李小哲,就像后来的闰土不再是鲁迅认识的闰土。想到这他的眼里不禁泛起了伤感:这看了一夜的社戏,竟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曲终人散。
金丝眼镜走到李香草面前停下,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的道:“你就是李香草?”
李香草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你就是黑龙会会长?”
“我们会长今天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我是他的师爷。”
李香草闻言脸色一变:“我们收到贵会会长信函,感其诚意,今日全数悉聚于此。他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不来,这算什么?”
“李公子,”那个怪人突然开口了。“他们会长确实是因要事而无法到场。而且事出突然,无法通知各位。我在此代他向各位道歉。”
金丝眼镜斜了他一眼:“红先生,你凭什么代表我们会长道歉?”
“凭这个!”红先生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边一名武士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刀,将它架在了金丝眼镜的脖子上!
“该你开口的时候就开口,不该开口的时候,你最好像死人一样安静。”红先生冷冷的说。
豆大的汗珠冲金丝眼镜的额头上流下来,他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费力的点了点头。那把刀随即慢慢的从他的脖子上移开,回到了原来的刀鞘里。
“如果我没猜错,”李香草看了红先生一眼,“阁下和这六位朋友应该就是在东瀛杀人无算,令人闻风丧胆的新新撰组吧?”
“闻风丧胆不敢,杀人无算也谈不上,”红先生露在帽沿下的嘴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上说不出的可怖,“基本上,我们只是一些艺术家。有些人买我们的作品,有些人变成我们的作品,如此而已。”
“这么说,我那两位朋友,形意门的刘师傅和玉泉门的柳师傅,他们两位拜各位所赐每人断了一根手指,也算是为艺术献身了?”李香草冷冷的道。
“那是他们自己太调皮,收个信也不老实收,非要拉住我们送信的猪木先生打一架,”红先生指了指六人中一个长发披肩,相貌乖戾的中年人,笑着说,“猪木先生脾气不好,便给了他们些体罚。”
“操你妈!”“打死这二鬼子!”几个和刘柳二人相好的武师当即便要跃众而出向红先生动手,被李香草伸手拦住。
“看来各位不但视人命如草芥,还好为人师。那这次约我们来此,究竟有何指教?”李香草冷冷道。
红先生一笑:“这个……信是黑龙会会长写的,让这位师爷跟你说吧。”
金丝眼镜见红先生朝他点了点头,便清了清嗓子,向李香草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不是要保那些佛舍利?”
“维护国宝,匹夫有责。外人要来抢,我们当然要出力保护。”
“那东西在日本摆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日本的东西了。现在你们不给人家拿回去,等于是在抢人家的东西!”
李香草看着金丝眼镜说出这番恬不知耻的话,不由火冒三丈。他压着火气沉声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金丝眼镜微微一笑,背起手来回踱了两步,道:“我们黑龙会这次与日本人合作,首先是受了他们龟毛太郎会长五百万日元的重金礼聘。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杀杀你们这些练把式的锐气。”
李香草奇道:“我们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又有哪一点碍着你们了?”
金丝眼镜哼了一声:“井水不犯河水?自从你的武馆开设以来,我们招小弟,收保费就越来越难。那些小鬼个个入武馆学武,仗着有你们这些练把式的罩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连我们开发廊想找点学生妹来做生意,也有光西武协的人跳出来横加阻挠;更气人的是,我们的麻将馆刚开没几天,就跑来一个叫黄大飞的老傻逼,输了不肯给钱,只肯按老年人活动中心的规矩在脸上贴纸条。我们的兄弟要扁他,没想到老傻逼是个练洪拳的,把我们兄弟打了不说,还打电话报了警。搞得我们麻将馆被公安封了……这血债累累,你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众武师一听都大声嚷嚷,说这是替天行道,黑龙会活该。
李香草止住众人,低声道:“那就算我们冒犯了贵会,能否请贵会同仁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捐弃前嫌,共御外侮?钱方面,日本人给你们多少,我一分不少给你们。”
金丝眼镜哈哈一笑:“没想到李公子这么会做人。你要这么说,还有商有量。但我们和龟毛会长有约在先,出来混讲的是一个信字,这个约我们非守不可。不过如果你们听话,到时我们可以求龟毛会长把佛舍利留下一颗两颗,让你们拿回去作纪念……”
他话没说完,突然一个人跃众而出,打了他两个耳光,几颗牙齿连同金丝眼镜一起被打飞了!
来人正是剑圣,他盯着师爷沉声道:“臭小子,滚回去告诉你们会长,以后你们黑狗会的畜生老夫见一只打一只,一直打到你们变回人形为止。眼下你们要当鬼子的狗便当,浴佛节那天只要你们敢来,老夫狗和主人一起打!”他说完最后一句,瞪了旁边红先生一眼。
师爷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含着满口血叫道:“敢打老子!谁替我砍了他?!”
众古惑仔见到剑圣威风凛凛的样子,都暗自害怕。嘴上纷纷高声叫骂,却无一个人敢当真冲上来。
红先生挥手止住中人,走到剑圣面前,微微一笑道:“楚先生,何必和这些俗人一般见识。”
“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人?”剑圣冷冷道。
“至少是个明白人。”红先生淡淡道,“黑龙会会长想招安你们,所以才安排了这次会面。但以我对中土武林人士的了解,单凭几句话就想让你们不再插手此事,无异与虎谋皮,特别是派了这么个嘴又臭又笨的主儿。”他说着看了师爷一眼,师爷欲待发作却又不敢,只得哼了一声。
“你既然这么明白,那还屁颠屁颠的跑来费这破劲干嘛?”陆寻突然叫道,眼看剑圣千军万马中打师爷耳光如入无人之境,他也跟着豪气起来。
红先生突然把帽沿抬起来,把目光冷冷的射向陆寻。此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面目:此人的脸自嘴巴以上满是烧伤的疤痕,犹如炼狱中的恶鬼般骇人无比。
陆寻见到他这幅模样,不由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李月河连忙挡在他身前,笑嘻嘻的对红先生道:“劣徒自小痴顽,是远近闻名的弱智儿。他说话如放屁,阁下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说话如放屁的弱智儿,留在世间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杀了算了。”红先生淡淡道。
“中国地大物博,粮食多得是。岂像你们,为了一口饭吃便可杀人。”叶红霜站出来道。
“地大物博?”红先生嘿嘿笑了两声,便把头转向李香草:“李公子,我想你对我们双方各自的实力都清楚得很。浴佛节那天若是公安不来干预,任凭我们捉对厮杀,你认为你们有几成胜算?”
“本来若是只有你们这些鬼子,我们赢面大得很。但加上这些二鬼子,”李香草斜了黑龙会众人一眼,淡淡道,“那就不知鹿死谁手了。”
“好一个不知鹿死谁手。”红先生仰天大笑一声,“黑龙会有近千帮众,而贵省武林人才凋零,有个一两百人就不错了。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莫非李公子不会做?”
“算术题我不会做,架倒是会打。只是阁下一张脸烧得如此有艺术价值,打坏了还真有点可惜。”李香草淡淡道。
红先生微微一笑:“年轻人就是爱逞口舌之快。废话我不多说了,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群架斗殴多少有些自相轻贱。现在给你们个机会:你们挑一个人出来和我这六个朋友打一场,若是赢了,佛舍利我们便不再染指。若是输了,浴佛节那天,就烦请各位冷眼旁观。”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师爷在一旁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呸!亏你想得出一个打六个这么‘公平’的法子!不如你也上吧,正好够两桌麻将!”陆寻叫道。
红先生淡淡一笑:“先声明,我也可以上。不过不到关键时候,我不会上。”
李香草看了剑圣一眼,剑圣点了点头。
“好吧。”李香草道。
“那你们派谁出来?”红先生道。
“还用说么?”李香草淡淡道。
他话音刚落,剑圣已经刷的一声抽出了落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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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叔不是输过给你么?”陆寻小声的对李月河道。
“是又怎么样?”
“那应该让你来打嘛。”
“打你妈个头啊!一个打六个,就算打飞机都精尽人亡了!”
陆寻不敢再说,转头去看。只见剑圣执剑傲然而立,那六个日本武士在他面前列成了一个半月形。
“剑圣先生,这里面有三个人你是认识的。”红先生说着指着一个拿着长刀,染着黄毛的年青武士道,“这位是木村先生,北辰一刀流的高手。”
木村向剑圣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红先生又指着一个拿着长刀,腰间别着短刀,略为矮胖的中年武士道:“这位是林先生,二刀流的高手。”
林先生嘻嘻一笑,脸上的肥肉登时挤成了一团。
“还有一位,”红先生的手指移向一个拿着长刀,理着平头的年轻武士道,“这位是秀人,他习的是天然理心流的剑术。上次他被你打得很惨,脚骨也裂了。本来我不想让他出战的,但他说那是武士的奇耻大辱,”他说着定定的看向剑圣,“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