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人,是知交……而你,才是我心甘情愿想要托付终身的那个人,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从没有其他人……”
“如果这样说都不能打消你的猜疑,不能令你释怀,那么二哥……放手吧,将我丢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我真的不想再看你这么痛苦,我会心疼……你放手了,还能好好去争你的天下,心无旁骛。”
“是我的错,如今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我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时空,如果我那个时候就死掉,该有多好,一了百了,也不会弄得像今天这样,搅乱了这天下,也搅乱了你们……”
语声渐渐低下去,我紧紧贴在他耳畔,一句又一句,凌乱无序,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睛终是一闭,沉入无尽的深渊。
很累,精疲力尽……
二哥,若你还不信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再活下去……
人间自是有情痴
醒来之后,我已身在宸苑。
漓天颀派重兵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钦点了几个宫女寸步不离地侍奉在我左右,无论进食还是进药,皆由她们先行尝过,才端来亲眼看着我服用。
自此在宸苑,不管我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端月自是抱怨连连,而我,却是乖顺异常。
或许,那日我在他耳边说的话,吓着了他,“我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时空,如果我耶个时候就死掉,该有多好,一了百了……”一遍又一遍,我在昏沉中不停地说,不停地说……直到陷入黑暗。
亦或许,我偷偷服食五石散的事始终令他不能释怀,所以,他派人紧跟着我,怕我有朝一日故态复萌,仍能狠下手来杀我们的孩儿……
不论哪一种都好,我已无力揣测,生命的某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枯萎凋谢,再不复往日的蓬勃。彼此终是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爱恨交织,画地为牢……
五石散的药性凶猛,一旦停食,后劲之大,叫人难以抵受。
诸太医每日都会来为我施针侍药,从他每每紧张的神情里我能看出,自己已然对这东西上了瘾,要想真正戒降对它的依赖,就只能靠自己的毅力。
霁雪她们紧张不已,并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她们往日的疏忽。而今,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以为是我自己背着她们偷偷服食的五石散,所以,我再不辩解,任由她们误会,包括二哥……因为我知,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是无用。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不期而至。
我的药瘾,也在这场绵绵不绝的春雨里忽然发作。
过程,就像是历经一次万劫不复的地狱酷刑,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我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急促,如同挣扎于樊笼里的困兽。
每个人站在床前看着我,束手无策。
端月泣不成声,着急上前想要抱住我几乎就快要蜷缩至痉挛的身体,恨不能同我一起分担这痛苦入骨的燥热与发狂。
我却猛地起身,拼命将她推开,劲道之大,令她狠狠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床前一众人也被我撞开,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觉一颗心几乎就快要挣脱出胸膛,连带着整个人也想要快些逃出眼前这个巨大憋闷的金丝囚笼。
于是,想都不想地直冲进门外雨中。
为了散去五石散的热毒,身上除了亵衣,就只罩了一件长襟广袖的轻薄春衫,我i站在雨地里,认雨水一点一点打湿自己,有雨水滚落沿着面颊流至嘴边,是咸的……
春寒尚在,雨水冰凉,而我的身体,却惊人的烫。
五石散又名寒食散,寒食寒食,顾名思义,极寒益善。被这冷雨一淋,我整个人都情形了,甚至觉得无比舒服。
端月擎一把油纸伞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我看着她,眼睛通红,恶狠狠地道,“别过来!回去!”
这应该是我一生中最最朗伯的时候罢……
端月不动,哀声唤我,“王妃……”
我深吸一口气,双膝忽地一软,砰然跪在了雨地里,以手撑地,埋头下去,渐觉自己越发不能控制,四肢抖做一团。
抬头,眼前一片模糊,连她的面目都看不清楚,“端月……你回去!我不要你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我没事,真的没……”
脊背猛一抽搐,整个人重重摔在了雨里,我用力把自己蜷缩起来,难受得大汗淋漓,汗水混合泪水与雨水,早已分辨不清。这样的我,连自己都觉得可怖,又怎能叫她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王妃……”
“你走开……走开!求求你……回去……”
这样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这样狼狈的自己,不想要你们任何一个看到。
“端月,我求求你,走开……”
哆嗦着开口,已泣不成声。
端月跪在我身前,油纸伞滚落一旁,只是哭着一声接着一声,“王妃……王妃……”
身体早已被雨水浸得没有了知觉,却滚烫的像是快要燃烧起来,从内到外……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有脚步声踏着雨水掠近,入耳,恍如天籁。
“清儿!”
痛心的呼声刚落,已被他紧紧搂入怀抱。
我自剧痛中睁开透血的双目,一眼看清他耀眼得似能撕开雨幕的容颜,大惊,大恸,猛地挣扎,在他怀中拼命厮打,“放开我,放开我!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看见我现在这幅模样,你走……”
端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接天连地的大雨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拥着我,一动不动,任漫天雨水将他也淋得湿透,凤眸低垂,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二哥,你走……别管我……我这个样子,真的好丑……我求求你……你走……”
他蹙眉,将我搂得更紧,声音早已失去他惯有的冷静与从容,眼眸暗沉,光华散尽,却又偏偏带着致命的吸引,诱惑得人想要与之一起沉沧,继而魂魄化无,“清儿,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我不走,我在这里!你淋雨,我陪你淋,你痛,我陪你痛,你难受,我陪你难受!这一辈子,无论怎样,你甩不开我了……”
我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痛苦、无助、疲倦、委屈……刹那间,急遽迸发,泪水大颗大颗滚落面颊。
“我不许你再轻言生死……我说过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若要上天,我绝不入地,我若要入地,你便绝不能上天去独享那蓬莱仙境。你死,我不活,但我若要活,谁人都休想叫你死。”
迷雾散尽血仍在
命运,终究是捉弄了我们……
那日雨中,他还说,“清儿,我不许你再做这样的傻事伤害自己,就算你心里真的有……他,只要你答应我这辈子不离开我,你想怎样都行……你记得吗?我曾经告诉过你,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就算你心里真的有他……二哥,为何你还是不信我……生不如死的又何止你一个……
你要我还能解释些什么?
五石散的药性令我元气大伤,自此,缠绵病榻。
每每药瘾发作,无论再忙,他都会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急急赶来,见我难受,他仿佛比我更痛苦。
“二哥,你别管我,你既已认定了是我自己所为,我这便是……自作自受……”我死死揪住衣襟喘息着开口。
“胡说!”他脸色陡变,蓦地厉声打断我。“眼下,我不管你,还有谁来管你?他么?你别忘了,他还远在千里之外,怎么……”
“够了!二哥……我不想听!”猛地伸手捂住双耳,只觉一阵气血翻涌,喉间腥甜,却硬是被我暗中拼命压下去,头埋起来,不叫他察觉出异样。
字字如剑,剑剑穿心,令人难以承负。
端月眼见势头不对,忙小心翼翼地奉上药碗,低道,“王爷,这是诸太医吩咐奴婢伺候王妃喝的药,诸太医叮嘱奴婢一定要在王妃药瘾发作时伺候她服下……”
漓天颀凤眸掠过端月手中的药碗眸,眸底冷芒一闪。
我强自忍住四肢的抽搐,在他怀中咬牙别过脸去,赌气不喝。
寝殿忽地冷寂下来,身前陷入难言的沉默,端月捧着药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不已。
“王爷,不若让臣妾来喂小姐喝药?”霁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沉寂。
我愕然转头去看她,只见她盈盈走上前来,接过药碗,冲一脸感激的端月莞尔一笑,随即看向正闹着别扭的我们,抿唇笑得意味深长,像在静静等待。
颊上腾地一红,心口抽痛,终是不忍,眉睫低掩,再睁开时,眸中一瞬再也触不到伤痛的影子,寻不见悲喜的痕迹。
“给我……我……自己来……”
霁雪略一犹豫,见我一脸坚决,只得递来药碗,我刚要伸手去接,然有人动作比我要快,修长指节还未触及碗壁,霁雪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然松开双手,连药带碗直掉下去,漓天颀翻手一掌稳稳接在手心,却仍有几滴溅在了他衣襟上。
霁雪惊喘一声,忙不迭地俯身用自己的袖摆为他擦拭,口里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臣妾不小心!平日里端茶送水都是端月一个人,臣妾很久不做这样的事,手有些生,真是抱歉……”
漓天颀蹙眉不语,挥袖将她轻轻拂开,捧起药碗至我嘴边,凝眸定定看我,不容拒绝。
他的目光,迫得我无所遁形,眼见一时拗不过他,我只得低眸就碗,张口欲啜。
唇还未沾到碗沿,漓天颀却脸色微变,猛已抽手,叫我扑了个空,面上登时大窘,“二哥!”
漓天颀仿佛闻所未闻,盯着手中药碗一脸若有所四。
我见他表情沉冷,也抬眸望向那药碗,心头一念电闪,不由大惊。
霁雪见我们俩又再不动,只盯着那碗药看,疑惑地道,“怎么了?莫不是这药有问题?”
漓天颀不答,将我轻轻放回枕上,起身端着那碗药大步离开寝殿。
端月一吓紧张不已,脸都白了,口里不住念叼,“难不成那药真的有问题?不可能啊!药一熬好便被我端来了,中间未曾经任何一人的手,怎么会呢……”
我方欲开口宽慰她,猛听殿外传来橐橐靴声,抬头,漓天颀当前跨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