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灯谜算什么!”她不服输道:“我瞧着你应该也是个大户小姐,自然是饱读诗书的,不如我们从历史古诗词中任意挑选上句,你来对下句?”
“没问题!”我满口答应下来。
她微一昂首道:“先说一个简单的吧,宋词一句:‘富贵本无心’。”
“胡铨的《好事近》”我微笑着联道:“何事故乡轻别。”她点头道:“第一个对了,再来第二个:‘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我联道:“实在容易得很!”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东别日出西边雨,”她看起来已有些丧气了。
我摆弄着鬓旁垂下的流苏轻松地联道:“道是无晴却有晴。”
“算了算了我服你还不成?”她叹一口气道:“没想到我竟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又伸出手想我笑道:“今日咱们相见也是缘分,不如认识一下如何?我是太医院院判之女刘月溶。”
我与她握手道:“我是兵部给事中之女上官柔鸾。今日遇到姐姐当真是幸会!”
刘月溶正欲说话却见她身后一个家奴模样的人向她道:“小姐出府已近一个时辰了,也该回去了吧?夫人不放心小姐在大街上逛的。”她听了这话显是扫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向我道:“没准咱们日后还能相见呢!今儿我可是必须回去了。”说罢便转身和那家奴一同走了。
姐姐向我笑道:“你这个小丫头,竟背着三姐我,一个人记下这麽多首诗词。看来从今往后我不能轻视你了!”
我便笑着道:“姐姐才晓得妹妹的厉害呀!今后妹妹也许每日都会让姐姐惊讶也说不定呢!”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向前走着,却不防人潮中忽然挤出一个老道士:面容有些许的邋遢,衣衫也不甚整洁。那道士站在我面前似掏蚤子一般不断在自己袖中翻弄。身后的管家见他这般无礼便对他喝道:“哪里来的臭道士,敢在我家小姐面前非礼?还不快滚!?”说着就命令小厮们上前将他赶走。却见那道士两臂一张大声喊道:“老道是向小姐献宝的,你们这群奴才什么也不懂,还不退下!”
姐姐见他话说的蹊跷,便命小厮们退后,自己向那道士问道:“你说有宝物要献给我妹妹,却不知是什么宝贝,不如取出开瞧一瞧?”又双手负后道:“若不是宝物的话,就莫怪我家小厮无礼了!”
“当然是好宝贝!”那道士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袖中摸出一个物件,两手捧着想我道:“小姐瞧瞧!”
我向他手中一看,只见那“宝物”是块羊脂玉半月玉佩,便笑道:“羊脂玉虽是好玉石,却算不上宝物,何况这块玉佩只有半块。怎么说得上是宝物?”
道士坚定不移地道:“玉佩虽算不上是上好的,其中的因缘却深似海。小姐日后定会知晓!”
见他这样肯定,我便命丫鬟收了那玉佩,又叫小厮取银两打赏他。道士却不收赏银,只一径翩然去了。我不禁暗自笑道:“真是个怪胎!”
此时的京都灯会上空,正绽放着缕缕烟火。
前二引。脉脉愁思(上)
前二引。脉脉愁思(上)
缕缕烟火的夏日过后上官府一改曾经的肃穆气氛,变得生机勃勃起来。一切都始于那个无比晴朗的日子。父亲刚下了早朝便有皇宫之中的人来传旨:“大齐奉天元年八月初六皇帝诏曰:兵部武选司给事中上官敏恪尽职守、德行高尚,堪为人率,着赐晋正三品兵部左侍郎一职。并命上官敏今后秉公执法,为国家社稷尽职尽责,不负于九州百姓。钦此!”
父亲接旨谢恩后又见许多人从门外抬进大箱小箱的东西来,原来皆是当今皇帝特意赏赐给父亲的。
我不禁颇感奇怪地问身边的二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不同寻常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二哥偷偷笑道:“现今的皇上能够继位,爹可是费了很大的心血呢!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爹拥立皇上继位是多大的恩啊!皇上当然要‘知恩图报’,对爹厚加赏赐!”
“哦?如此说来父亲是皇帝的恩人了?用一年严谨惊慌换得这样的荣耀,也不算是亏了什么!”我暗自笑道。
无比闲逸舒适的生活迫使我几乎忘记了岁月的流逝,转眼间我以将近十岁,姐姐也快要出落成为一个大姑娘。爹娘便下了“圣旨”,命我与姐姐分开居住,搬去原来院落的隔壁小院——坠霞院。
丫鬟小厮们忙着搬运我的随身物件,安置坠霞院中的桌椅床榻器具等物。我便荡着院内的秋千,摇着罗扇看着他们。忽见几个管事的婆子带着七八个面生的丫鬟来面前。
领头一个婆子走上前向我笑道:“给小姐请安了,小姐可好?”我便停下秋千起身高道:“大娘多礼了,不知今儿带这么多人来有何贵干啊?”
那婆子媚笑着道:“小姐闺阁迁至坠霞院,太太怕原来的几个小丫头侍候不周,于是命我等为小姐专门买了几个丫鬟。”又指身后的一溜丫鬟道:“小姐可要亲自挑选择定?”
“大娘办事我自然放心,”我笑道:“想必他们都已受过调教,定是妥当的。”转向丫鬟们道:“不如你们先报个名字叫我听听,日后相处也容易些。”
婆子指着为首的一个丫鬟想我笑道:“这位秋棠是林大管家的亲女儿,最是妥当的!”
秋棠便向我见礼:“秋棠参见四小姐,小姐安康。”只见她身穿雨过天青色刻丝上袄,碧绿盘金彩绣百褶裙,头上簪两支成色并不甚好的玉钗,微施丝许淡妆,算不上顾盼神飞,却也是干净恬丽。我便走过去问她道:“你今年多大了?”
她垂首回话:“奴婢虚度十二载春秋岁月。”“这么说你比我长两岁!”我笑道:“秋棠?你这名字倒不甚好,听来倒有些许悲凉,读起来也不顺口。”
她伶俐机巧地道:“小姐天智聪慧,奴婢若得小姐赐名则荣幸之至!”
我又将她从头到脚扫一眼:“瞧你的装束模样倒似雨后海棠,淡雅恬静又微含娇嫩,不如就改名为‘雨棠’如何?”
“多些小姐赐名。”雨棠微微屈膝道。
“日后你就随身跟着我吧。”我向她说毕便示意其他丫鬟们报名。
“莲儿参见小姐。”“葩儿参见四小姐,小姐万安。”……众丫鬟正报着却听院门口一个声音道:“四妹这里做什么呢?这样热闹。”众人向两边散去时只见是姐姐捷鸾步入院中——一个藕荷色嵌紫水晶绣花锟边长裙,外面披着曳地长披风,身后两溜雁翅尾随着四个丫头,身旁一个身着桃红丝袄的丫鬟却是面生。
我因向姐姐笑道:“三姐好兴致!来看妹妹搬家的?”
“哪里。”她含着微笑:“听见妹妹这里似有许多人说笑之声,走来一瞧却是在挑选丫头。”
我拿眼睛瞟着她身旁的丫鬟,道:“妹妹搬来坠霞院未曾带走一个侍女,爹爹却又为姐姐添置了。可见他二老待姐姐是最好的!”“好妹妹你千万别多心!”姐姐上前拉住我的手:“原是我身边没个真正贴心的丫头伺候才知道和娘死活要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来。”又回身向那丫鬟道:“吟春,还不见过四小姐?愣着做什么?”
那吟春便屈膝行礼:“春儿第一次参见四小姐,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四小姐宽恕。”
我仔细盯着她瞅了半晌:年龄与我相差无几,一张精致的脸蛋儿很是娇俏,尤其一双似泛着水波的大眼睛最是漂亮。便点头道:“你叫吟春?果然人如其名!”
前二引。脉脉愁思(中)
前二引。脉脉愁思(中)
吟春正欲答话却听姐姐笑向我道:“昨儿二哥说京郊有个极清幽的地方,有山有水的。我已派了小厮们去探路布置,四妹可有时间与我一同去赏赏景致?”
未及我讲话一个婆子便插口劝阻:“二位小姐素日从不出府,今日去京郊如果碰到歹人或是怎么,可如何是好呢?”
我便“戚”一声道:“你这妈妈太小心了,横竖不是有小厮丫头跟着?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者说,上官府乃是大门大户,比不得那些小官儿的府落,非要叫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闷在闺中么?还有啊!大齐朝与那些‘唐宋元明清’可不一样,不是还有女子上过战场么?如今为何我与三小姐出个府都不许了?”
一时把那婆子驳的哑口无言,只得喏声道:“小姐高见,奴婢不得不服!”
“你呀!”姐姐指着我笑道:“口齿可是越来越伶俐了!”
我便又向他道:“我还没说你呢!瞧你已披好披风了,一副马上就要出门的样子。可不是已打好了算盘,预料到我会答应与你出府了!?”
她“扑哧”的笑了:“好了好了,姐姐我先行一步。带路的小厮与车轿都侯在门口了,四妹快些更衣出府吧。”说毕复又带着丫鬟们出了坠霞院。
我便带着雨棠入房中更衣,众婆子丫鬟也尽皆散去,各自当差。
雨棠与几个丫头服侍我换上了前日新裁的衣裳:微泛几丝花蕊黄的嫩绿拂地长裙,裙上所绣的几朵盛绽茉莉倒似有暗香萦绕一般。外面又罩了刻丝绣花昆边宝绿披风,头上簪两支金镶边祖母绿垂流苏钗。
“这玉佩倒与小姐今日装束十分相衬呢!”只见雨棠从妆奁中拿起两年前灯会上老道相赠的羊脂玉半月玉佩道:“虽是半块,样式却也独特。”
我微微一笑,命她为我系在腰侧。
一时更衣完毕我便带着丫鬟们坐轿出府去了。只听见街上人声鼎沸,嬉笑声声,忍不住轻掀轿帘向外看视,却正巧路经一溜珠宝首饰店,我便轻道一声:“暂且住轿。”弯腰下轿入了一家“巧缘珠宝行”,雨棠等人也连忙跟上来。
那店中的掌柜一见我的装束便知是大买主进店,连忙迎上前来打着千道:“小姐驾临本店,实是荣幸之至,不知是否能为小姐效劳啊?”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言,只管自向屋侧的柜台上瞧着。
雨棠便道:“我们小姐随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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