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我押起来吧,换回王妃的平安。”
“你……”盛夕钰已然动怒,当即拂袖而去。
北苑此刻已经暗黑一片,在黑暗中一个行动不算利落的人影从北苑中悄声走出,看那样子是对地势十分熟悉。那人走出北苑之时,回头看了夜里的北苑半晌这才朝隐秘的小路离开。
此人便是珠翠。
然而珠翠未走出十步,便被精卫团团围住,忽然点亮的火把高举,将暗夜照得如同白昼。
盛夕钰从精卫中走出,珠翠已知事情败露,颓然跪地。
“为何谋害你的主子?”盛夕钰冷声质问。
在兰君颜说出实情之时,她便已断定此事定是与珠翠脱不了干系,珠翠明明在清月之后见过兰君颜,却供出了清月,只字不提兰君颜。而适才从井里打捞出来的兰梅尸体,便也是这贱婢所为,目的只为将兰君颜至于孤助无援的处境,便是他知道事情,也断不会说出。
所以这目的便已明确,要害之人便是清月,而梅生是诱饵。
然而盛夕钰怎么也想不到,竟当真是珠翠这贱婢,如清月所说,珠翠的性命与梅生是相连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被迫?
“王爷,奴婢一辈子终于主子,主子去了奴婢也知道时日无多,只求王爷看在我家主子面上留奴婢一个全尸,奴婢也好在下面伺候主子。”珠翠声聚泪下,额头连碰青石地板。
“你背后主谋是谁?你若说出来,本王便饶你一命。”盛夕钰再问。
“奴婢没有主谋,主子去了,奴婢这条命留着已无用处。王爷,奴婢临死之前想提醒王爷,身边之人未必可信……”珠翠话落,转身便扑向其中一名精卫,长枪刺穿胸腔,当场毙命。
情根种,缘起缘灭 一
盛金帝宫
高公公接到暗卫急报便速往御书房去,大殿内灯火通明,低声道,“王上,奴才有事上奏。”
“进。”
冰冷的声音中所藏的阴气如排山倒海而来,高仁自问内力不弱,却在入大殿之时突感气压变强,空气凝结。
高公公躬身走近王,低声道,“王上,那贱婢自刎了。”
盛绝微顿,即便目光如此寒凉,却依然半丝掩盖不了眸中的潋滟之光,只道,“她如何?”
“小主子放了王妃,已将此事压了下去。”高公公回道,但见王并不多言,又不放心问,“王上,小主子不再追究,是否已起了怀疑?老奴怕小主子……”
盛绝眸色微沉,挥手令高公公下去。
次日
在蛊王府还未从梅生一事中缓过神来,君王一道岳山祭祖,亲王伴驾的诏书即刻下达。王府刚历经白事,这厢又值王爷出行,没了当家人,这王府上下必定人心惶惶。王爷在府中,北苑主子都遭人加害,这王爷一走,整个蛊王府岂非陷入囹圄境地?然,这是圣旨,即便盛夕钰再不愿伴驾,也不可抗旨。
盛夕钰出发之日加了两队精卫护卫王府,并且出动了队暗卫暗中保护,做了完全之策才与清月离开。
圣旨旨意是祭祖,清月才入皇家,这是必然要随行的。
然而让她在皇家先租灵位前执起清月之手于先租上香,不知这是否又是王的试探。倘若她在先租灵位前撒谎,她便是皇室罪人,王还是在试探她吧。
盛夕钰与清月进了同一辆马车,外间大雪纷飞,然而这马车内却温暖入春,还有一席仰卧之地,较于一般的马车便已是宽敞许多了。
清月身怀有孕,不能受冻,入了车内时便送散了僵硬的身子,素言为清月取了狐裘大衣,取了暖炉与清月捧着暖手,再伺候着随之入车内的盛夕钰。这车内二人在便已足够,要容下三人就显窄小了。
这边伺候妥当了素言要下车,清月道,“姑娘只需留在这便是,外面冷。”
“王妃,奴婢们的马车虽不如这里面暖和,但也能避风雪,奴婢入了车内多裹几层便是。王爷、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人告诉奴婢,奴婢们的马车紧跟着这马车之后。”素言笑道。
盛夕钰点头,清月见盛夕钰并未说话便不再坚持,遂也点头让素言下车。
素言离开这车内便仅剩盛夕钰、清月二人,盛夕钰瞬间轻松多了,只她二人相处才自在,这是她未出声留素言的原因。
这厢舒服了便侧躺在卧上,清月侧坐着看她,半晌才道:“钰儿若是为难,我只需称病便可避开这次伴驾。”
“称病可不是好理由啊,九叔会信么?他既已下了圣旨便是心意已决,倘若称病,你可曾想过九叔若派御医来如何我们该如何搪塞?”盛夕钰低声笑道,此时说起这敏感话题却无半分不耐,兴许是这室内缓和的环境所起。
清月浅笑着,道,“是我疏忽了。”
才行半日路程,前面高仁便亲自传来口谕,说王请她过去,反复强调,只请她。盛夕钰微愣,照理说这侄儿媳妇是应该亲自去王的车内请安,然……
清月微笑,摇头,让她前去,便取了狐裘与她披上,“外面天冷,又吹着雪风,出去时可千万小心被冻着。”
清月话还未完,盛夕钰便笑道将她推进了马车,“好了好了,本王都知道,王妃且好生等着我回来便是。”
盛夕钰下了车骑上马,高公公一脸的笑意,探测道,“小主子与王妃好感情啊,叫人见了好生羡慕。”
“本王与王妃真心相待,感情自然很好。”盛夕钰和声道。
盛夕钰入了王的撵驾方知差距,室内不仅暖和,就连车外的行军的嘈杂都能隔断,在这样的时空里隔音效果竟能做到如此好,想来修造这撵驾之人是费过一番功夫的。入内之时便闻到淡淡的香味,车内一如帝宫的奢华,比起她与清月的马车要大出两倍有余。
“九叔这好暖和。”盛夕钰出声道。
高仁并未进来,室内也无任何待伺的婢子,盛绝早已下榻,见她进来便向她走去,自然而然的伸手为她解开狐裘,应声道,“那钰儿便与九叔同坐一撵?”
盛夕钰笑道,“这怎么可以……九叔我自己解。”
盛绝无声挡开她的手,亲自解开她的大衣挂在一旁,再执起她的手往榻上去,“榻上更暖,上来坐着,适才在外面吹了雪风,可别受凉了。”
盛夕钰这次没拒绝,兴许这环境的原因,令她有几分懒惰不愿多想,上了榻靠坐着,盛绝扯了锦被盖在她膝上不让受凉。这些也只能在如此情况下才能做得这般自然,他做的心甘情愿,她也受得理所当然,就如同单纯的长辈照顾晚辈一样。
盛夕钰妥帖了盛绝才坐下身,他并未离她太近,而是自在一方盖了锦被看书。
“九叔在看什么书?”盛夕钰好奇问道。
盛绝扬起书于她看,《帝王策》,盛夕钰点头,却眉头纠结,道,“九叔在帝宫已经被这些束缚了自由,如今难得出来,身体自由了如何还要拿本书来诓住精神呢?”
盛绝面色微动,墨染的琉璃眸子看向她,道,“那钰儿说我该看什么?”
“杂记,野史,都不错啊,这类书可不全是无用之术,里面记载了甚多天下间的奇闻怪事,正史中找不到答案的兴许都能在野史活杂记中找到答案。”盛夕钰扬起笑靥道。
盛绝今日确实温和不少,更主要的是他的目光如同他此时的人一样,散发着温和的目光,与帝宫里的九叔有天壤只差。所以盛夕钰才感觉相处得甚是融洽,以往在帝宫内,两句不到他二人气氛便已冷了。
今日真是大不同,二人似乎都察觉到了,并未出口。
“那回宫后钰儿便借九叔一些?”盛绝笑道。
盛夕钰轻叹,“九叔那藏书楼什么书没有,偏还瞅着我那书房里的几本。”
盛绝不明她这打趣之言,抬眼见她,见了她眸中那一抹喜色便笑了,伸手点了下她前额道,“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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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卷一的最后一节,这节完后进入卷二君王侧。所以妞们表催了哦…
情根种,缘起缘灭 二
盛夕钰躺了会,身子懒了下去,斜躺着侧向盛绝低声道,“九叔可是于和硕派了什么任务?为何我方才过来时见着他喊他一同来,他却策马前行?”
“和硕么?”盛绝反道,侧眼看她,她那眼神已经疲倦,似合非合,如同疲惫的小兽,极惹人怜爱。
盛绝往她移近了些,伸手轻轻顺着她玉冠后的发,轻声道,“想是见了新奇物事,不愿与你同来。”
“岂会?”盛夕钰当即直言,“定是怕了九叔,所以不愿来。”
盛绝半晌不语,盛夕钰等得困意十足,烛光摇曳间,意识已渐渐抽离,脑袋一歪,竟就那么睡着了。
盛绝那厢是久久目光才走完一页,低声道,“就钰儿与九叔二人不好么?”
话落却未听她回应,盛绝此时才侧目看她,这一看才发觉她已然睡去。盛绝目光直看向她,微顿之际伸手将她的头太放于他双腿上,拇指指腹轻轻触及她莹润的脸颊,自她成亲之后,这便已恢复原来样貌。瞧她这张小脸生得绝美如此,如何叫人不爱?
和硕骑着高头大马已经在王驾旁来回走了好几圈了,盛夕钰进撵驾时他见着的,看看时辰这进去已经够久了如何还不出来?他反复强调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千人队伍前少不得该避嫌,对,他是顾忌着别给人嚼了话去。
“小王爷这是……闲着呢?”高仁那眼观鼻子鼻观心意有所指道。
和硕顿了顿,道,“我在前方瞧见一处梅园,思及王兄爱梅,便来唤她一同前去瞧瞧。”
“如此……可小主子正与王对谈,小王爷还是莫在此时打扰了。”高公公提醒道。
和硕忽然眸光暗沉,君上对王兄的心思,王兄不知,他这个旁人可瞧得清楚,曾经那些个巧合且不谈,那日在十里飘香之事他可是真真实实瞧见的。君上百般为难王兄,又诸多借口留她,其心思还不昭然若揭?
如今王兄已经进去颇有些时间,和硕越想便越心急,竟开口唤道,“王兄,王兄可在?”
这一声盛绝瞬间寒气迸发,眸光如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也在这晌头睡得正好的盛夕钰便醒了,一顿,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