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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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推理-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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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混蛋眼光倒真是犀利,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动机。戴鹤轩手握《清明上河图》的秘密,这是我必须要拿到手的,可烟烟也是一定要救出来的。我从走出看守所的那一刻,脑子就在不停地转动,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戴鹤轩,到底是不是和《清明上河图》有关?”药不然紧盯着我,似乎要挖出我心中的秘密来。我被他盯得很难受,立刻冷笑着顶了回去:“你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对你知无不言吗?我还想留点底牌,免得被你害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我们两个对视片刻,药不然嘴角动了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信任了是不是?”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药不然无奈地举起双手:“哎呀哎呀,你的警惕性可真高。好吧,好吧,这事我先不追问。不过无论你是什么目的,总之咱们该先去跟戴鹤轩见上一面才对吧?”
  这个提议我倒是没有意见,总归要先见见这个人,摸摸他的路数,再来决定接下来的计划。
  药不然动用了老朝奉的地下关系,很轻易就打听出了戴鹤轩的住所。他的住所分为两处,一处是一栋在玄武湖旁的小楼,楼下是戴氏黄帝气功班本部,楼上是住所。这个地址是公开的,每天外头都挤满了人,不是来报名学气功的,就是慕名来治病的。他还有一处私人住所,在南京郊区,靠着长江边。黄烟烟之前去的,就是这个私人别墅。
  药不然路子野,不知从哪里弄到一辆吉普车。我们一路到了别墅门口。别墅濒临长江边,四外视野极好。这原本是一处高干疗养院,后来改制,就被戴鹤轩给盘下来了。别墅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苏式建筑,但重新装修过,搞得金碧辉煌,跟皇宫似的。
  门口站着几个穿白色功夫衫的人,来回巡视。他们不是保安或警卫,而是戴鹤轩的弟子,自愿过来给恩师护法的。我们到了门口,自称是北京鉴古研究学会的人,是为了黄烟烟的事情而来。一听这名字,那些弟子纷纷露出鄙夷愤恨的目光,态度十分怠慢。我跟他们交涉了半天,他们才勉强跟里头通报了一声。过不多时,出来一个看起来品级很高的弟子,把我们领进了别墅。
  这座别墅的大客厅装潢很有特色,一水的清代黄梨木家具,正壁供着一尊黄帝的铜像,一尊香炉,背景是幅太极图。在大厅左右都挂满了照片,全是戴鹤轩与各级领导握手的场景。门口靠窗摆着一个透明方形大鱼缸,里头养着几十条热带鱼。鱼缸伸出水面一截树枝,上头趴着一条斑绿蜥蜴。养鱼是为了聚财,这是风水上的讲究,可养蜥蜴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就实在猜不出来了。
  “一看这气功就是扯淡,太极图宋代才出现,跟黄帝有个屁关系。”药不然小声说。我不置可否,这大厅的风格斑驳,看似古典实则是锅大杂烩,这正是江湖骗子最喜欢的手段,把神秘学元素嫁接混合,用来糊弄普通老百姓。
  我们各自刚拣了把木椅坐定,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看到两个人从楼上一步步下来。一个是典型的领导干部,大腹便便,旁边陪同的是个深眼高鼻的中年人,身穿青绸唐装,留着一头披肩长发,颇有仙风道骨之风,唯一可惜的是头顶却是一片地中海——想必他就是戴鹤轩。
  “王局长,记得这周按照我教您的口诀练习,去除一下身体里的毒素。下周我请您和莫老吃饭,有一件新得的宝物一起鉴赏一下。”戴鹤轩笑眯眯地说道。
  “戴老师的收藏,肯定不一般,我肯定要开开眼界。”王局长两眼放光,满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且说且行,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戴鹤轩走到半路,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却没做任何表示。等到王局长出了门,他才折回身来,背着手打量了我们一番,似笑非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鼻梁上有新伤,想必是烟烟留下的杰作。
  这个人光看眉眼不算英俊,但五官特正,很像是电影里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很容易心生好感,难怪能蛊惑这么多人相信他的什么气功。
  我刚要开口说话,戴鹤轩抬起手来:“我今日早上心血来潮,起过一卦,主有客远来。两位既然是客,不敢不敬香茗。”他话音刚落,就有穿着旗袍的女弟子端来两杯茶和一杯白水过来。
  我和药不然捧了茶杯在手,都没动。戴鹤轩拿起白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解释道:“老毛病啦,得按时吃药。”他也不拧开盖子,就把瓶子直接对着茶口磕了磕。磕了几下,突然“啵”的一声,一粒药片不知怎么倒出来的,直落入水中,很快融化。
  我和药不然面色如常,丝毫没被他这一手“特异功能”给吓到。这种做派在江湖上叫作孔雀开屏,意思是善于装腔作势,专门用来糊弄老百姓的。
  我们俩目光里带着几丝讥诮,戴鹤轩大概也看出来了,没再继续表演,放下水杯袍袖一甩:“你们是来替黄烟烟求情的?”
  “是的,我们希望您能撤回起诉。”我先投石问路。
  戴鹤轩弹了一下衣角,微微抬起下巴:“你们可曾了解过黄帝内功?”我一下子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才答道:“只是听说过。”
  戴鹤轩双手一抱,虚空作了一揖,特别严肃地说道:“黄帝内功,是我潜心几十年研究黄帝内经创制出的一门气功,可以延年益寿、祛病消灾、开发奇经八脉,点通天眼,开发出人体潜藏的特异功能。”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戴鹤轩却继续喋喋不休道,“这一门功法,其实练的不是身体,是心境,最讲究心态平和。怨不积,恨不累,海阔天空,才能海纳百川。我修炼了几十年,于俗世恩怨早就看淡了——这件事,只要黄小姐给我当众道个歉,我就不追究。至于赔偿,我想区区一件汝瓷,五脉也赔得起。”
  我和药不然对视一眼。看来这位气功大师真是会睁着眼说瞎话,前面还装云淡风轻,突然就变成一副无赖嘴脸,偏偏还说得大度无比。
  让烟烟开口道歉,那是绝对行不通的。且不说她的牛脾气,明明是这厮起了色心,凭什么还得反过来跟他道歉?换了我也不能接受。我权衡再三,开口道:“烟烟脾气不好,遇事容易起急。戴老师你们两个可能都误会对方了。她还年轻,就请您高抬贵手吧。”
  我已经尽量说得委婉了,戴鹤轩却怫然不悦:“你们把我戴鹤轩当什么人了?好色的登徒子?我告诉你们,我这内功可以沟通宇宙,就算是亲传弟子,都不轻易让渡。我念在黄小姐是故人之后,根骨也不错,好意引她领悟大道。可她非但不领情,还大打出手,要是连个道歉都没有,会扰乱我的心境,日后修行会有心魔。她这不是害我的性命吗?”
  戴鹤轩说着这些荒诞话的同时,表情偏生格外肃穆,真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知道是演技还是他自己就这么觉得,很像看武侠小说走火入魔的疯子。
  我耐着性子又说道:“您和刘老、黄老是旧识,又曾是同事。希望您念在二老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吧。”戴鹤轩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摸着自己的鼻梁骨道:“别跟我谈什么面子。我被这个小姑娘砸了鼻子,坏了面相,已经没什么面子了!你们还有点别的解决方案没有?没有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这个结果,倒是没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戴鹤轩是那么讲道理的人,也就不会干出这种烂事了。我从怀里掏出大齐通宝,轻轻搁到桌面上:“那么这样东西,不知能否弥补戴老师您的损失?”
  “缺角大齐通宝?”
  戴鹤轩本来是懒散地斜靠在椅子上,一看这钱,他眼睛陡然一亮,俯身就要拈起来细看,我却伸开手掌,把它扣在桌面上。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收了回去,继续装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愧是五脉,底蕴就是丰厚。这东西古泉界找了几十年,想不到一直藏在黄老爷子手里。”他说话时把表情掩饰得很好,可我还是捕捉到了他双眼中的一丝贪婪,看来他对这枚铜钱极有兴趣,这是个好消息。
  “汝瓷传世尚有七十余件,而大齐通宝世传只有两枚,物以稀为贵,是否足够抵偿这次的风波了?”我暗暗点了一句他的汝瓷不过是赝品,我这枚钱可是货真价实。
  戴鹤轩低头抚摸自己的长指甲,陷入沉思。过了一阵,他抬起头来,露出诡异的微笑:“黄老爷子之前没跟你提过?我籍贯是杭州,戴熙正是我家先祖。这钱本来就是我家所藏,不知怎么流落到黄老手里了。所以这不该叫抵偿,而是叫物归原主才对。”
  戴鹤轩居然是戴熙的后人,这倒是大出我的意料。可他这个说法,却实在有点强词夺理。按照古董界的规矩,没人能对一件古董拥有无限所有权,哪怕是传家之宝,只要中道失传,那么这东西与这家便再无关系。大齐通宝在清末被戴熙收藏,可戴熙死后它就失踪了,这东西再度现世,戴鹤轩是没权利去主张归属的。
  不过抵偿也罢,归还也罢,只要能用这枚铜钱换回烟烟的自由,什么名目并不重要。
  “怎么样?”我追问他。戴鹤轩歪了下脑袋,语气感慨:“自从戴熙自尽、大齐通宝失落以后,戴家家道中落。当初我在北京还曾拜托黄老,请他留意市面上的动静,好寻回此宝完成祖先夙愿。黄老一直说找不到,原来他早就暗中完成了我的心愿,这是想给我个惊喜呀。”
  这就隐隐有点指责的味道了,难道他既想要这钱,又不想搭人情?我双手抚在膝盖上,有些紧张。我现在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这枚铜钱,可不要节外生枝。戴鹤轩感慨完了,双手在胸前一运气,慢慢压下丹田,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哎,算了。我们修道之人,不该计较这些俗世的细枝末节。黄老肯把这钱送还给我,那就是天大的情分,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的亲生孙女……”我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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