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王府的时候就听说这个王爷吃饭跟喂猫似的,两天吃不了三顿饭,每顿饭还就吃那么两口,在王府这近两个月,还没见过自家王爷什么时候一顿饭能吃下小半碗饭加大半碗汤的。
彦卿是不知道他原来的饭量,但一个平时不肯吃饭的人能赏脸动动筷子,她已经够心满意足的了。所以当绮儿收走那些比南宫信吃下的还多得多的剩菜的时候,彦卿还是很淡定的。
“什么事,说吧。”
彦卿默默感叹,老话说的不错,真是喂男人还不如喂狗,把狗喂饱了好歹还会摇摇尾巴,这男人就这么直奔主题了啊……
算了,正事儿要紧,彦卿扔下书本坐了起来,在榻上端端正正地盘了个莲花坐,“你进宫是为了向边关出兵的事儿吧?”
南宫信倒是坦然,“是。”
“你知不知道皇帝点你挂帅了啊?”
南宫信点头,“知道。”
知道?
皇帝做决定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昏迷了吗?
“皇帝不是还没下旨吗?”
“今早就下了。”
彦卿一愣,这跟绮儿说的时间轴根本对不上啊。
“不对啊,宫里来的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太监的话你也信?”
好好说话的决心就这么被摧毁了。
“我脑子又没抽筋儿,谁愿意信那些阉货的话啊!这不是没被阉的就是不好好说话吗!”
南宫信皱了皱眉,好像这两句话很难以下咽,咀嚼了一阵才淡然开口,“第一,太监都是阉货,但阉货不都是太监,你把这两类人混淆了。第二,没被阉的有两类人,能被阉的和不能被阉的,我是前者你是后者,所以这里没好好说话的不只我一个人。第三,你不是失忆了吗,失忆应该也算是脑子抽筋的一种吧?”
一群乌鸦排成直线在彦卿脑袋顶上鱼贯飞过。
尼玛,这逻辑还能再严密点儿吗!
早知道就饿死这货算了!
“你信不信我让你从能被阉的进化成不能被阉的!”
“不信。”
“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不是不敢,是不能。”
“我凭什么不能!”
“我是男人,只能是能被阉的或被阉的。你把不能被阉和被阉混淆了。”
尼玛,别逼老娘阉了你……
一群草泥马刚奔过去,彦卿忽然回过神来。
不是该说出征的事儿吗,怎么大晚上的跟这个男人扯起阉货来了!
顶着一脑门子黑线,彦卿盯着一脸从容淡定的南宫信咬着后牙说,“你说,出征的事儿,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带兵去趟边关,打场仗。”南宫信轻描淡写地道,“对了,圣旨上提到,你也得去。”
“哈?”
什么叫她也得去?
“如果宣旨太监没念错的话,你也得去边关。”
点南宫信带兵这事儿已经很扯淡了,怎么连自己也被点了?!
“皇帝让我去打仗?”
南宫信又皱了皱眉,“你还懂打仗?”
倒是想懂呢,可惜没穿成万能玛丽苏,怎么能什么玩意儿都懂啊!
“不懂……那让我去干嘛?”
“不知道。”
不知道……
等等。
圣旨都下了,也就是说,他出征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也就是说,你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圣旨上是这么说的。”
“我也必须得去?”
“想跟我一起死的话,可以不去。”
也就是说,她要突然消失的话就是直接害死南宫信了。
头疼,这雪球还越滚越大了……
“你这旨都接了,三更半夜的还进宫干嘛?”
“打仗的事,你不懂。”
“……”
一肚子怨念地看着南宫信起身往门外走,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宫信走到卧房门口的时候,绮儿正从起居间走进来。
两人相遇,绮儿向南宫信行了个礼,南宫信停下步子,两人说了几句话,南宫信才走了出去。
距离隔得远,两人的声音也压得低,彦卿只看到俩人说话,没听到内容。
绮儿走进来时,彦卿忍不住问,“刚才王爷跟你说的什么?”
绮儿稍稍犹豫了一下,“王爷……王爷问府里是否一切安好。”
平白无故问什么安好?
“说原话。”
“王爷问……”
“原话。”
“厨房没出什么事吧……”
“……”
再管你吃饭,我就真是脑子抽筋儿!
☆、有完没完了
被南宫信这么一搅合,隔了一晚上彦卿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
不是要告诉他路将军那档子事儿吗?!
跟男人吵架真心误事……
想起这事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问了绮儿才知道,这一上午的工夫南宫信书房的门槛都快被往来议事的官员踏平了。
要打仗了嘛,事儿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来的人里有没有个姓路的将军?”
这人就算是跟风做做样子也该来一趟了吧。
绮儿想了一下,回问道,“娘娘,您说的可是路连尘路将军?”
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三十来岁,五大三粗的,昨儿刚回朝的那个。”
体貌特征够明显了吧。
“那便是这个路将军了。”绮儿稍稍回想了一下,答道,“奴婢听着通传,好像没有路将军。”
他还真能沉得住气。
正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在不掐架的情况下把这事儿告诉南宫信,就见半夏走了进来。
“娘娘。”
半夏盈盈一拜,还没等开口说正文,就被彦卿抢了话。
“说吧,谁又来了?”
彦卿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来见她也就这么一件事,不是这个来了就是那个来了。
半夏微怔了一下,颔首回道,“回娘娘,公主来了。”
“来就来吧。”南宫信身边儿已经害虫成灾了,还怕多个想学人家装贤惠都不知道放多少盐的圣母妹妹吗。
“娘娘,”半夏眉眼间浮起一层浅浅的疑惑,“您不见公主吗?”
“我见她干嘛?”估计是这姑娘听说皇帝点将的事儿,赶在南宫信出征前来看看哥哥的吧,这点儿眼力介儿彦卿还是有的。
彦卿转头对绮儿吩咐,“你去跟王爷说一声吧。”
总觉得让半夏这些如假包换的南宫仪党靠近南宫信不是什么靠谱的事儿。
绮儿应声退下,半夏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
半夏微颔首,道,“相爷传书,请您务必在行军途中保持警惕。”
彦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是相爷让我随军的?”
“回娘娘,正是相爷的安排。”
“相爷没说让我跟着去干嘛?”
“请娘娘放心,时机一到,相爷自会知会于您。”
放心,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不放心还能怎么着。
半夏退出去之后,彦卿就把自己大字型扔回到了床上,开始脑补古代的战场。
没枪没炮,没飞机没坦克,这不开化的地方还连火药都没有,纯粹的冷兵器战争,就是人打人人杀人吧。想着可能出现的血肉横飞的场面彦卿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南宫信好歹是个王爷,就算是挂帅也不至于真的亲自上场去打吧。
但转念一想,皇帝既然都能把他扔去带兵,怎么就不会脑子一热让他上个场什么的呢。
真想把南宫家这些个奇葩男人们的脑壳挨个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正纠结着,就听到前面起居间里传来几声模糊的对话声。
别的都没听清楚,就隐约听到绮儿说了声“公主”什么什么的。
南宫信不是在书房吗,那丫头怎么把南宫依带到这儿来了?
一骨碌爬起床来,赶紧到镜子前整理容妆。
整着整着,突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停了下来。
自己这是在干嘛,怎么平白就冒出个不能在任何方面输给南宫依的念头!
就因为南宫信对她的态度特别的好?
就是吃醋也不至于吃他亲妹妹的醋吧!
她是被南宫信宠到发腻的妹妹,自己是跟南宫信八字不合的路人,八竿子打不着,跟她这么个未成年少女较个什么劲。
这么想着,胡乱捯饬了两下,彦卿就去起居间见人了。
果然是南宫依坐在茶案边,慢慢抿着绮儿给她奉上的茶。
见彦卿进来,绮儿像是提醒南宫依似地对彦卿浅浅行了个礼,“娘娘。”
南宫依动也没动,就转头看了看彦卿,不冷不热地叫了声“三嫂”。
彦卿已经总结出来了,拜之前那女人所赐,目前为止不待见自己的基本上都是对南宫信无害的。所以南宫依越是对她摆出这么一副南宫家招牌扑克脸,彦卿越是觉得这姑娘靠谱。
尼玛,怎么就觉得自己这么贱呢……
“绮儿,公主来了,怎么没去告诉王爷啊?”
绮儿颔首回道,“回娘娘,殿下还在议事,说让公主在此稍候。”
看来这回还是真忙,连这个得宠的妹妹都得等着了。
到底人家姑娘喊了那么一声三嫂,彦卿也不好意思把这姑娘一个人撂在这,就在茶案另一侧坐下来。
“王爷这两天就要启程去边关了,估计有不少事儿要安排,公主别着急,他忙完了肯定立马过来。”
好歹挂着女主人的名儿呢,客气话总得替南宫信说几句。
南宫依微过侧头,淡淡地看着彦卿,“跟三哥出征,正合了三嫂的心意吧,依儿恭喜三嫂了。”
听着这冷中带刺的话,彦卿在心里苦笑三声。
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看在你没坏心的份上,姐不跟你计较……
“我只是遵旨而已。”
南宫依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然笑意,“那还不是相爷的意思?”
公主这个职业的精髓不就在于养在深宫等着出嫁吗?这姑娘怎么当公主当的一点儿职业道德都没有,居然对这些政治问题这么清楚……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