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彦卿怨念都不知道该怨什么。
这一巴掌是南宫仕打的,打得一点儿也不留情,但她却隐约觉得这人好像并没有存心跟她过不去的意思。
就算不是向着她,也不像是完全跟南宫仪一路的人。
初识的见面礼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狠狠的一巴掌,尼玛,他南宫家的这群男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恭迎二太子
彦卿回去没敢直接进卧房,把绮儿叫出来要了点儿冰块,坐到偏厅里一边默默用三种语言加家乡土话咒骂着那哥儿俩,一边敷着脸颊上的红肿。
“姐姐……”看着彦卿一直一言不发,眼神儿不管往哪儿看都带着杀气,绮儿不禁担心道,“大殿下难为你了?”
“不是大的,小的。”
被一个十七八的毛头小子就这么抽了一巴掌,越想越气不顺。
显然这也在绮儿的理解范围之外,“四殿下……好像不是这种人。”
彦卿连连摆手,“我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这事儿就当谁都没看见,可别跟王爷提啊。”
“殿下刚才就问姐姐在哪儿,我跟殿下说姐姐是去厨房了。”
“乖。”
总算是把这老实孩子教上歪道了。
既然绮儿说她是去厨房了,她就得把这事儿圆过去,等敷得脸上不疼了,彦卿就到厨房煮了一砂锅香菇鸡丝粥,连着正巧送来的药一块儿拿进了房。
看他醒着,彦卿先把药搁下,盛出碗粥来坐到床边,“先吃点东西,一会儿要吃药了。”
南宫信轻蹙眉,“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啊,”彦卿拿勺子轻搅着,“这不是给你做饭去了吗。”
听她这么说,南宫信闭起了眼睛,“没胃口……”
他从来都没什么胃口,彦卿也没觉得哪儿不对,“那先把药吃了吧,晚会儿再给你做。”
“不吃……”
这话里才听出点儿不对劲儿。
这人到底是打哪儿发现的破绽……
彦卿忙放下碗,拉着他的手开启耍赖模式,“不许生气。”
南宫信没把手挣开,但显然只是因为他现在没这个力气,“凭什么……”
看他还真生气了,彦卿赶紧哄道,“好好好,我都招了还不行吗……你大哥和四弟来了一趟,这会儿已经走了。”
“你自己去见他们了……”
感觉着他手在发抖,彦卿忙道,“你放心,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南宫信竟强撑着想要起身来。
彦卿慌得按住他肩头,“你别乱动!”
这一动牵痛了整个腰背,一时间疼得他差点儿昏过去。
看他额上渗出冷汗,彦卿又气又急,“你这是干什么啊,还嫌疼得不厉害是吧!”
南宫信刚想开口就急促地咳起来,肋间骨折处撕裂着疼,没咳几声就吐出血来。
彦卿吓了一跳,一边帮他擦着血迹,一边伸手抚着他发抖的身子,慌忙道,“你别急,别急……”
南宫信勉力把话说了出来,声音发哑发颤得不成样子,彦卿还是勉强听出来了,“你是觉得……我现在这样……护不了你了……”
彦卿这才搞明白这人的着火点。
彦卿好气又好笑,但看着他脸色煞白冷汗层出又心疼得很,气不起来也笑不出来,不想看他难受,但更不想对他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
稍作权衡,彦卿静静定定地道,“我没觉得你护不了我,我只是觉得你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
南宫信身子明显颤了一下,疼痛愈烈,还是比不上这女人这句话在他心上戳得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他熬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她居然嫌他丢人了。
他不想再听下去,但她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你好好的时候怎么护着我我都觉得特幸福,但你现在因为我伤成这样,这么芝麻大点儿的事儿我要是还依赖你,让你带着伤忍着疼还去受那俩人的气,我赵彦卿还有什么脸当你的女人?你不嫌我丢人,我还嫌我自己丢人呢!”
寂静了好一阵子,看着这人从恼,到愕,直到眉宇间聚起清晰的歉意,才听到他轻轻开口,“对不起……”
真实感受表达完毕,该哄哄他了。
彦卿低头在他眉心上轻吻了一下,“我知道总躺着难受,但咱们可说好了,以后再怎么发脾气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出气。”
南宫信这会儿跟一不小心砸了花瓶的孩子似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说了一半就把话收了起来,半天没往下说。
被她按着的肩头还在微微发抖,看他嘴唇轻抿,彦卿不禁追问,“只是怎么了?”
南宫信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害怕……”
已经不只是担心,而是彻彻底底的害怕了。
她一个无权无势小女子连个招呼也不跟他打就单独去面对两个一句话就能要了她性命的男人,还没往深里想就已经让他的心脏负荷不了了,以至于一时间急起来连情绪都没控制得住。
他已经撑到了极限,再出哪怕一丁点儿计划外的情况都能让他全线崩溃。
而这个女人打出现起就注定是在计划外的。
这女人又在计划外地俯身吻他,不自觉发抖的身子在她的轻吻轻抚里慢慢平静下来,才听到她伏在耳边轻道,“我也怕,所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南宫信轻轻点头。
他愿意相信这个要为自己争面子的女人。
“我还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厨房了?”
“下回记得……找个说谎的时候能把气喘匀的人骗我……”
妹儿的,那丫头还是没修炼到家啊……
好在整个九月下来那哥儿俩都没再登门,他也没再追问他们来访的具体细节。
事实上,从九月下旬开始他就已经忙得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管任何除了两国议和之外的事儿。
和那次出征一样,皇帝给了他全权负责的权力,下面官员就事无巨细全扔给他一个人负责到底了。
从贺仲子说下床活动活动对伤情恢复有好处之后,这人几乎就不在床上待了。白天坐在案前见一个个不知道干嘛吃的各级官员,晚上就靠在榻上整理白天那堆乱七八糟的遗留问题,四个侍卫轮班倒,他自己就连轴转,每天能合眼的时间除了撑不住昏倒就是晚上毒发的时候,一连半个月愣是没出书房的门。
四个侍卫本来是从凌辰军里调出来的,来的时候就对南宫信没多少待见,但陪他熬了这半个月也就彻底死心塌地了。
彦卿知道北堂墨一行人就在这府里落脚之后就硬跟他把使团食宿安排的事儿抢了过来,但比起那堆数不清的事务,她为他减轻的这点儿工作量实在是微乎其微的。
来的公文说北堂墨一行人十月初一到,但熬到九月最后几天他已经明显熬不住了,接见官员也得靠在榻上,所有公文从由他亲笔批复,变成了由他口述侍卫代笔再加盖官印。
九月二十八,南宫信一上午晕倒第三回的时候彦卿果断做主让当班的侍卫把那群拿钱不干事儿还找茬帮倒忙的当官儿的全轰出去了。
论品级,南宫信的近身侍卫都挂的是将军衔,根本轮不到一个奴籍的女婢使唤,但当这奴籍女婢使唤他们的事儿和他们早就想干的事儿正好凑到一块儿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听听她的使唤了。
当南宫信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卧房床上的时候就知道一准儿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醒了?”
这女人的声音毫无意外地在他耳边响起来。
南宫信刚想撑着身子起来,就被她结结实实按了回去。
不是用手按,而是整个人伏在了他怀里。
她不是坐在他身边,是躺在他身边的。
她这样往他身上一靠,他才感觉到这会儿他们俩身上什么衣服都没有。
被这女人从侧颈慢慢吮到耳根,南宫信啼笑皆非,“别闹……还有一堆事儿没做完……”
彦卿在他耳边用自己听着都觉得幽怨的声音道,“你都快半个月没陪我睡了。”
南宫信轻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额上浅吻了一下,“这段忙过去就好了……”
“不管,”彦卿瞅准他没力气赶她,就在他怀里赖着不动,“来之前要忙着安排,来之后要忙着作陪,来完了还得忙着跟故意找茬的周旋,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南宫信苦笑,以为她对朝堂上的事儿是一塌糊涂,没想到她倒还有看得清楚的时候,“好歹等我有点儿力气……”
或许是从小就大小伤不断习惯了,伤口在他身上愈合起来并不算慢,脊杖的伤只要不太使力气也不会疼得厉害了,倒是这些日子累过了头,加上毒对他身体的伤害越来越深,难受起来一点儿也不亚于刚被打完二十脊杖的时候。
凑在他耳边轻道,“你躺着,我来。”
不等他答不答应,这女人温润的嘴唇已经不讲理地剥夺了他表达任何意见的机会,还迫不及待把纤巧的舌尖探进来逗引他。南宫信轻咬了下她的舌尖表示抗议,但那小舌尖儿一点儿安分的意思也没有,就赖皮地缠着,他也就只有投降的份儿了。
彦卿从他突兀的锁骨抚过,慢慢向下轻抚到他侧腰,这些接连不断的伤病已经把他折磨得形销骨立,实在不知道那些当官儿的是怎么狠得下心硬给他找出那么多麻烦。
他俩有多久没在一起不是重点,她只想找个他拒绝不了的理由来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手再往下滑,突然被他拦住了。
“怎么了?”
南宫信轻蹙着眉,“这才什么时候,好歹等晚上……”
“已经天黑了。”
南宫信微怔,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才刚到正午,怎么就一连昏睡了几个时辰,“真的?”
彦卿瞥了眼窗外还没偏西的大太阳,“真的,都黑透了……”
不由他再问,彦卿再次堵上了他的嘴,轻挣开被他拦住的手,慢慢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