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一定是电动的。”我说,“控制盘能‘读出’王子的指纹,是吗?”
暮先生摇摇头。“王子厅是几百年前盖的,那会儿还没有电这个概念呢。这里面一定有超常的力量,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非常先进的科技。“看见王子身后那块红色的石头了吗?”他问道。
台子后面五米处的一个架子上有一块椭圆形的石头,跟足球差不多大。
“那就是血石。它不仅是圆屋的钥匙,也是吸血鬼一族命脉的钥匙。”他说。
“命——什么?”我问。
“命脉,就是生命的延续。”
“一块石头跟生命的延续有什么关系?”我不太明白,于是问道。
“血石有几大用处。”他说,“每个加入基地的吸血鬼都得站到石头前,把手放在上面。血石看上去像玻璃球一样光滑,但是摸上去很刺人。血石会吸入从手指上刺出来的血——所以叫做血石——把这个吸血鬼同部族的脑波集合永久地联系在一起。”
“脑波集合?”我念叨说。认识暮先生以后,我已经无数次地希望他说话时能用些简单的词。
“吸血鬼能搜寻与自己建立了脑波联系的同伴的脑波,你知道吧?”
“知道。”
“嗯,但通过血石,我们还可以用三角追踪法找到与我们没有建立脑波联系的人。”
“三——什么?”我绝望地呻吟着。
“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一个全吸血鬼,而且血石吸了你的血,”他说,“那么给出鲜血的吸血鬼同时也就给出了他的身份信息,供血石和其他吸血鬼确认。你让血石吸了血之后,如果我想找你,我只要把双手放在血石上,想你的名字,几秒钟以后血石就能找到你的确切位置,不管你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
“就算我想躲起来,也会被找到吗?”我问。
“是的。但是光找到你的位置没有用——等我赶到那个地点,你可能已经走了。所以要用三角追踪法,就是说要涉及到三个人。如果我想找到你,我可以联络一个与我有脑波联系的人——比如盖伏纳——把你的行踪用脑波告诉他。这样我就能通过血石,指引他找到你。”
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这倒是一个富有创意的方法,但是好像有几个缺点。
“不管什么人都能通过血石找到吸血鬼吗?”我问道。
“只要有能力运用脑波的都可以。”暮先生说。
“连人和吸血魔都行?”
“人类中很少有人有强大的脑波,能够使用血石。”他说,“但是吸血魔可以。”
“那么这块石头不是很危险吗?”我问道,“如果它落到了吸血魔的手里,他们不就能查出所有吸血鬼的行踪——至少是那些他们知道名字的吸血鬼——让他们的同类去追杀吗?”
暮先生苦笑了一下。“看来跟埃娜·塞尔斯交手并没有影响你的脑子。没错——如果血石落入敌人的手里,吸血鬼一族可能就完了。吸血魔能查到我们的行踪,把我们全部杀死。他们也能找出他们不知道姓名的吸血鬼——血石不仅能通过姓名,也能通过地点查找,所以他们能找出英国、美国,不管什么地方的吸血鬼,让其他的吸血魔去追杀。所以我们小心地保护着血石,一直把它放在这间安全的圆屋里。”
“毁了它不是更方便吗?”我说。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科达大声笑了起来。“几十年前,我就向王子们提出过。”他说,“血石和圆屋的墙用的是同一种材料,普通的工具和炸药毁不了它,但并不是说不能把它安全地处理掉。‘把那该死的东西扔进火山,’我哀求地说,‘或者把它扔到最深的海里。’但他们连听都不要听。”
“为什么?”我问道。
“有几个原因,”科达还没来得及回答,暮先生抢着说,“第一,血石能用来寻找失踪的、遇到麻烦的和发疯在逃的吸血鬼。让吸血鬼们知道我们不是仅靠传统维系部族,知道做个好吸血鬼总能获得帮助,而做坏事就会受到惩罚,这非常有好处,它维护了我们的秩序。
“第二,血石是圆屋大门的钥匙。吸血鬼成为王子的时候,血石换血是仪式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新当选的王子要和其他两位王子围住血石,老王子伸出一只手与新王子相接换血,同时把另一只手放在血石上。血通过旧王子的手流向新王子,又流向血石,然后再流回来。仪式结束的时候,新王子就能够控制厅门了。如果没有了血石,那么这个吸血鬼就只能做名义上的王子了。
“不能毁掉血石的第三个原因是——吸血魔王。”他的脸阴沉了下来,“传说吸血魔王上台后,他会把吸血鬼一族消灭光,但是通过血石,我们有可能东山再起。”
“怎么东山再起呢?”我问道。
“我们不知道,”暮先生说,“小先生是这么说的。既然血石所含的是他的力量,听他的话应该没错。所以现在我们更应该保护好血石。哈克特带来的有关吸血魔王的消息使不少吸血鬼精神不振。有血石,就有希望。现在毁了它就是向恐惧投降。”
“愚蠢的勇气!”科达哼了一声,“我才没时间理会这些古老的传说呢。我们应该把血石处理掉,关掉圆屋,另建一个王子厅。别的不说,这就是吸血魔不愿意跟我们谈判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不想被小先生的一个魔物束缚住,谁能怪他们呢?他们不想跟血石建立联系——如果他们跟血石建立了联系,他们就再也不能脱离吸血鬼一族了,因为我们能够用血石追杀他们。如果我们处理掉血石,他们就有可能回来,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吸血魔王——只有一个吸血鬼的大家庭——魔王的威胁就消失了。”
“是不是说等你当了王子,你会想办法毁了血石?”暮先生问道。
“我会提议的。”科达点点头,“但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将军们大概不会同意,不过随着我们和吸血魔之间谈判的推进,我想他们会慢慢同意我的想法。”
“你在选举的时候,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了吗?”暮先生问。
科达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嗯。没有,但那是策略。有时候你不得不有所保留。我没有撒谎。要是有人问我对血石的看法。我会告诉他们。只是……他们……并没有问。”最后一句话他说得结结巴巴。
“策略!”暮先生哼了一声,“我们的王子居然故意用该死的策略欺骗我们,真是吸血鬼的悲哀。”他气哼哼地扬起鼻子,扭身背对着科达,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平台。
“我气着他了。”科达对我小声说。
“他很容易生气。”我笑了笑。然后我问他,我要不要和血石建立联系。
“在你成为全吸血鬼之前应该不会。”科达说,“以前有半吸血鬼跟血石建立联系,但是很少。”
我还想问问神秘的血石和圆屋的事,这时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将军用一根很重的棍子敲了敲平台,大声说出了我和暮先生的名字。
王子要见我们了。
第十九章
参加议会的三个王子是帕里斯·斯基尔、米卡·维尔·莱特和阿罗(缺席的王子叫万查·马奇)。
帕里斯·斯基尔留着灰色的长胡子,白发飘飘,只有一只左耳。他是这世上最老的吸血鬼,有八百多岁了。吸血鬼都很尊敬他,不仅是因为他的年龄和职位,更因为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据说,帕里斯·斯基尔什么地方都去过,没有他没干过的事。很多传说稀奇古怪——他跟着哥伦布航行到了美洲,在新世界开辟了吸血鬼的天地;他跟圣女贞德(很明显,她同情吸血鬼)一起作战;他还给布莱姆·斯托克那本声名很糟的书《德拉库拉》提供了灵感。但并不是说这些传说不真实——吸血鬼本身就是稀奇古怪的生物。
米卡·维尔·莱特是最年轻的吸血鬼王子,只有二百七十岁。他有一头闪亮的黑发和一双老鸦般锐利的眼睛,额头和嘴角边满是皱纹。他穿着一身黑,看上去比暮先生还严肃,我觉得就算他会笑,他也很少笑。
阿罗是一个壮实的秃头,胳膊和头上都装饰着长箭刺青。他是一名无姓的勇士,恨吸血魔恨出了名。他没当将军的时候娶了一个人类姑娘,但是她被前来向他挑战的吸血魔杀了。阿罗回到基地,变得非常阴沉,非常孤僻。他接受训练,成了一名将军,从此一心工作。
三名王子都很强壮,肌肉发达。连最老的帕里斯·斯基尔看上去也能够单手把一头公牛扔出去。
“你好,拉登。”帕里斯对暮先生说。他摸了摸灰色的长胡子,和善地看着这个吸血鬼。“能在王子厅里看见你真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暮先生回答说,向他鞠了个躬。
“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话,”帕曼斯笑了,“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再次欢迎你。我老啦。老朋友。我的夜晚不多了。”
“我们会死在你前头,帕里斯。”暮先生说。
“我们看吧。”帕里斯叹了一口气。暮先生向其他王子行礼去了,帕里斯注视着我。等暮先生站回到我身旁,老王子说:“这一定是你的助手——达伦·山。盖伏纳·波尔说他不错。”
“他的血很好,而且他很坚强,”暮先生说,“是个出色的助手,将来一定能成为第一流的吸血鬼。”
“没错,是‘将来’!”米卡·维尔·莱特哼了一声,瞥了我一眼,那样子我很不喜欢。“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们不接收孩子,你怎么——”
“好啦,米卡,”帕里斯·斯基尔打断了他,“我们别急着发表意见。所有在场的都知道拉登·暮的为人,我们应该给他应有的尊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给一个孩子换血,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能够解释。”
“我只是觉得这不对,他太小了。”米卡·维尔·莱特咕哝道,然后闭上了嘴巴。帕里斯看着我,笑了笑。
“要是我们看上去不太礼貌,请原谅,达伦,我们不大习惯跟孩子打交道。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孩子了。”
“我不是孩子,”我小声说,“我做半吸血鬼已经八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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