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由此产生了,剩余的“Lucifer”和“Satan”房间,也就是傲慢与暴怒之房是为谁准备的呢?是巡警突然出现让凶手贻误了下手的机会,还是有两名预期中的被害者没有如约而至?
“关于巡警的出现,我已经向诸葛警官请教过了,是因为你。”左庶目光炯炯地直视着骏秀。
“因为我?”骏秀不明白。
“警方从你随身携带的对讲机上找到了定位信号,从而找到了‘塞汶山庄’。”
骏秀这才记起,自从他送卓凌回家那夜起,就再也没有和总部联络过,他的失踪是引来巡警的最大原因。毕竟他是护送一位凶杀案受害者回家的警员,不免让人担心未遂的凶手尾随行凶。所以他的行踪受到了总部的格外关注,在对讲机信号出现之际,立刻派人前往坐标确认。
跳过“如何被找到”这个问题,回到此前的讨论,骏秀问道:“所有收到邀请信的人都遇害了,而且他们的生日全都在同一天。可你是个例外,生日与其他人不一样,凶手没有要致你于死地的意思,但也不能排除你碰巧失去记忆而对凶手失去了价值,故而留下了活口。”
“那间傲慢之房可能就是为我准备的,幸好死罪中没有邋遢这一条!”左庶自嘲道。
房间里顿时洋溢出一阵笑声。
而这小小的欢乐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斩断,一团坚硬的金属物体穿过窗户,直指沙发上的三人,在左庶心爱的玻璃茶几上如陨石般轰然坠落,在三人面前结下了一张水晶般的蜘蛛网。
左庶飞快地跑到窗旁,试探性地伸了伸头,不见任何动静后,才扫视楼下的大街。
只有空空荡荡的一条水泥路,这一时段没有行人,真是砸招牌的好时机啊!
左庶猜测会不会是哪位调查对象实施的报复行为,当他还在扼腕叹息那扇四分五裂的玻璃窗时,沙发上的骏秀用手帕包起了那只废铁,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天外来物。
凑过头来的薛庵仁,念着藏于废铁之内的纸条:“不要奢望这一切已经结束,恶人终究有恶报。”
这讯息让骏秀方才对左庶说的那句“凶手似乎也没有要致你于死地的意思,”作古,这警告冲着调查事务所的主人而来,而此刻三个人唯一能想到的嫌疑人只有一个。
也许最不可思议的,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2
“喔——喔——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绝对不可能。”骏秀连连甩头,试图将那个自己都有了的荒唐念头驱赶出头脑。
“抱歉,这的确有些过分,但这是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薛庵仁口气却生硬,“五位幸存者,一个植物人,三个在这里,只剩一个人能丢这个铁块了。”
“也不尽然。”左庶从窗户边背光走来,“能在两三秒的时间内从楼下的这条街道消失不见,必须具备优秀的爆发能力,”他看了眼那个铁块,“还需要拥有强劲的投掷臂力,我想至少得是个职业橄榄球选手才能做到。”
“卓凌腹部受伤,怎么能实施如此大运动量的行动呢!”骏秀象像是在为自己解释着,以再次打消那个可怕的怀疑。
“其实只需要在正对面的消防栓上,安装一个以橡皮筋的简易发射装置,就能在短暂的定时后将铁块投射进我的茶几上了。发射装置也会因为铁块飞出来的后挫力而自动瓦解成若干个零件。”左庶就像亲手实施了装置装配一样熟悉它的步骤。
“你怎么能这么清楚地知道呢?”
“从原本应该保持清洁的对街上,那堆碎片里分析出来的。”左庶答道。
如左庶所说,那么任何人只需调整好定时装置,无须在场就能完成这次恐吓。也许就是15分钟前走上来的这两人中的一个,为自己制造着无罪的不在场证明,很明显,发出恐吓的人和“塞汶山庄”的惨案有染,而且不愿善罢甘休。
左庶咂了咂嘴,以示对茶几的吊孝,随即接过骏秀手里的铁块说道:“精心设计了投掷手法,又怎么会粗心地留下指纹呢?现在该是大家了解计划步骤的时候了,看来有人已经先发制人了。”
“我都迫不及待了。”薛庵仁跃跃欲试。
“好吧!我们分头行动,骏秀,你应该知道另两位幸存者的所在,出于周全的考虑,在清洁工清扫完我房子前这条马路到铁块砸烂我的茶几这段时间之内,你需明白她们的状况如何。之后你需要调查死者叶晓可的情况,主要是她生前收到邀请信这段时间里的动态。而你,薛庵仁,死者中有一位名叫万戈,他所收到的邀请信上受邀人写着‘黑猫’,我想让你搞清楚‘黑猫’究竟是谁,另外,设法弄清给他寄信的人的模样。至少得了解那人的性别。余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之后左庶将一些必要的资料分发给了两位年轻人。
只是骏秀的脸看来很阴郁,对瘫痪和受伤的卓凌姐妹进行调查,比审讯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歹徒更令他为难。
“你还有问题吗?”见骏秀没有接资料,左庶问道。
骏秀微扬起下巴,仰望着左庶那张温文尔雅却不失严肃的面孔,给他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感,加之接受协助左庶调查前骏秀从上级那里得到的赞扬,以及骏秀与生俱来强烈的责任感,让他小小的思想斗争在几秒钟之内统一了阵线:“还记得你的规矩吗?决不质疑你的计划,记得吗?”
骏秀接过了左庶递来的资料。
“好了,那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距离案发时间越短的调查越有价值,每个人对事件的记忆也越清晰,找出真相的可能性也越大,当随着时间的逝去,我们离事件核心的距离也就成几何倍数的下降了。”
3
骏秀一走下左庶事务所的楼梯,就把同伴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任凭薛庵仁再努力追赶,也赶不上骏秀迫切想了解卓凌此时身在何处的心。
越是排斥内心对卓凌的怀疑,越是无法客观看待本次“铁块”事件。
“最合理的解释。”骏秀苦笑着说道,他被这几个字几乎折磨疯。在没有铁证如山的事实前,人总爱摘录现实的片断,加入自己无穷的想像力,便调出了五彩缤纷的所谓的合理解释。学校中的“合理解释”是谁又暗恋上了谁。单位里的“合理解释”是谁又得罪了谁。娱乐圈的“合理解释”是谁又缠上了谁。死板的现实总让人乏味,甚至连骏秀都难以坚信一个受伤的女人了。
还未找到暂居地的卓凌依旧在医院,以她腹部的伤情住院也是无可厚非之事。骏秀不顾护士小姐惊异的眼神,在医院大楼过道上疾步前行,立于卓凌病房前,空荡荡的病床在病房门的玻璃中显得极为扎眼。
卓凌不在。
骏秀连忙向她姐姐的病房跑去,短短几步路之间,骏秀想到了许多可能发生的结果,他和卓凌不同版本的相遇。
而当他抵达,看到了在病床边轮椅上的卓凌,背影同样的美丽动人,她晶莹剔透的指腹抵着苹果,一把水果刀沿着螺旋纹精确无误地削下一长串皮,然后将苹果切成片,放入她姐姐的嘴唇之间,还轻轻为她拭去嘴角流下的汁水。
这温馨的一幕深深打动了骏秀,先前的怀疑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和无端,在这里,只看到一个美丽的天使,有如此善良心灵的姑娘,将卑劣的行径与之联系完全是种亵渎。
骏秀不免自觉羞愧,给了自己一下。
声音惊动了卓凌,见骏秀在门外,她冲着气喘吁吁的小伙子嫣然一笑。
既然已被看见,骏秀也不便躲藏,径直走了进去。
他站在卓凌的面前,感觉自己十分虚伪,明明对她起了疑心,却仍装着若无其事地闲聊。虽说警察的天性是去怀疑,可这样不能让他心安理得地坦然面对,骏秀决心一吐为快,憋了一肚子的话倾囊而出:“我做了一些会令你不快的事,我甚至不愿意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我祈求你的原谅。在一些小事件发生之后,我一度质疑你的清白,现在才发现这么做原来是多么无聊啊!这样对待一位朋友让我的内心倍感不适,所以决定要告诉你我的想法,在你遭受如此磨难的时候,我只想坚定地和你站在一边,希望成为你最愿意相信和依靠的人,解开这个案件最终的谜团,只是为了让你今后想起此事时,能不必伤心和遗憾,也能记得我这个还算尽职的好心人,哪怕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现在,我要去调查叶晓可生前的一些情况了。”
骏秀说完转身离开,在整个过程中卓凌都没有抬起过头,直到病房的门铰链在凄婉的哀叹中戛然而止,骏秀落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卓凌手中的苹果掉落下来,一路尾随骏秀的脚印,却被无情的门板挡住了去路。
当这事件过后,骏秀真不知道自己和卓凌还会维系着怎样的关系,尽管不奢望,可还是有希望。
骏秀始终没有见到卓凌的反应,那通长长的告白是否让美丽的女庄主感到不适了呢?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骏秀最难逾越的一道坎,而这道坎最深的地方却在他自己的心坎里。
至少现在能够确认卓凌的无辜,总算让骏秀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他拿出左庶给的叶晓可的资料,寻找着调查地址。
一位满脸粉刺的医生不小心撞上了低头看着资料的骏秀,走廊上,资料散了一地。
“抱歉。”医生连忙蹲下身子,帮忙拾捡散乱的纸张。
“没关系。”俯身的两人对视一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谁都没有想起来。
骏秀将资料收拾好,没说什么,与医生道谢后擦肩背道而行,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资料上。案件已经占据了这位警员的全部心智,因为他的理智完全受到了情感的控制。
而当那位医生最终想起了他的身份时,骏秀早已不见了踪影。
医生摇摇头朝走廊另一头走去,他开门拐进了监护病房,开门时,门板似乎被什么小东西阻隔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顺利地走了进去。
4
太平街2号的调查事务所,刚刚接完一通电话的左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左庶心中难解的一个问题,在向诸葛警官求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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