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十大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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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十大奇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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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太医,已经过了午时,方从哲匆匆用了一点午餐,正准备写劝谏皇帝相信太医院的札子,却听到太和门里一叠声的传呼,“皇帝急召首辅入宫。”从这道传唤看,皇帝确实是病危了,方从哲定了走神,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才随着前来引路的太监向后宫走去。

进了乾清门,后宫的气氛使人感到压抑。万历皇帝的丧事还没办完,后宫各院的门前还悬挂着长长的孝幔,盛夏天气,各殿宇的大门却都紧闭着。偌大一座宫院中,除了偶尔有一两名太监匆匆走过外,阗无人声。由于天热,宫院中那些名贵的花树,也都垂着叶子,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朱常洛的寝宫在乾清宫西南的养心殿,此时殿门紧闭,还垂着一张大竹帘子,所以一进殿就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方从哲扫视了一下殿内,没有发现一个宫娥内侍,只看见殿中央龙案上,燃着几根龙涎香,一缕香气扑鼻而来,因而屋里的空气倒不显得污浊。引路太监轻轻走到西暖阁前,撩起了低垂的竹帘,只听新皇帝用微弱的声音传旨:“请方先生进来!”方从哲不敢怠慢,整了整衣冠,面色庄重地走进暖阁,双膝跪倒,恭敬地说:“臣方从哲见驾吾皇万岁!”“起来,赐坐!”早有一名内侍搬过一只雕龙硬木圆凳来,请方从哲坐下。方从哲这才低垂着头,用眼睛的余光偷觑了朱常洛一眼,只见他面色苍白,三络长髯虽在病中,却梳理得十分整齐,头上缠着一块沾湿了的黄绫子,显然是为了降温。从这一切迹象看,皇帝的病虽重,却不象有致命的危险。朱常洛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握住方从哲,说:“朕这几日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临朝,一切大事都烦先生操劳了。”方从哲赶紧接道:“万岁天恩浩荡,从哲敢不竭尽全力报效国家?”朱常洛说:“朝中政事先生可代朕朱批,太子生性懦弱,也望先生扶持,后宫妻妾……”说到这里他感到气力不支,喘息了好一阵才接下去:“尚未来得及册封,先生可依旧例拟定名份。”这几句话无异是交待后事了,方从哲恭敬地聆听后安慰说:“万岁春秋正富,偶染小疾,原无大碍,望安心调养,千万不要误信流言,作践龙体。”朱常洛摇了摇头突然问道:“寿宫可曾齐备?”这一问使方从哲感到十分为难,他不知道皇上问的是已经驾崩的万历的寿宫还是他自己的寿宫,一时不好回答,思索了一阵才说:“万岁放心,大行皇帝已安葬完毕,天寿山地宫于前天开始复土……”,没等他说完,朱常洛已经不耐烦了,打断说:“朕问的是朕之寿宫。”方从哲慌忙跪倒在地颤声劝道:“太医院御医已禀报过,万岁目前不过是体质虚弱而已,哪里便有天崩地坼的事?”朱常洛厌烦地说:“太医院一帮庸医,朕信不过。”“万岁若信不过太医院,臣当传檄天下,广召名医。”听到广召名医几个字,朱常洛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就问:“听说鸿胪寺有官员来进药,如今为何还不送来?”方从哲说:“鸿胪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说他有仙方可治万岁病症,但臣与内阁诸臣计议,以为不可轻信,所以已将李可灼斥退了。”朱常洛面露嗔色,沉默了一阵才说:“太医无用,仙方又不可信,难道叫朕束手待毙?”方从哲吓得连连叩头说:“微臣怎敢?只是李可灼之言实不可信,皇上三思。”朱常洛挥了一下手说:“纵不能医病,也断不会要命吧?你传旨下去,朕要试试这个仙方。”方从哲知道,从万历的爷爷嘉靖皇帝起,就信奉道教,求炼长生不老的仙丹,这股风气由来已久,万历晚年几乎天天都要坐在丹房里与那些老道们一起炼丹,看来新皇帝也深谙此律,迷信“仙方”,这是难以劝阻的。只好推脱道:“待臣与六部九卿商议后,再来禀明皇上。”朱常洛说话太多了,感到底气不足,挥了挥手,示意方从哲不要再说。方从哲赶忙与几名宫娥伏侍皇帝躺好,看着他闭上眼睛,微微喘息,才磕了一个头匆匆退了出来。

【文!】接连三天,后宫里不断来人催问:“李可灼的仙丹是否送来了。”方从哲只是推拖,到了第三天下午,皇帝的亲随太监来到体仁阁,说皇上降旨,着李可灼速带仙丹进宫。方从哲无奈,只得与阁臣韩议定,由他二人陪同鸿胪寺丞李可灼带所进之药进宫见机行事。

【人!】鸿胪寺丞李可灼是个五十开外的老人,他面形清癯,举止飘逸,确有点道骨仙风。所进的“仙丹”盛在一个十分古朴的锦匣内,方从哲打开锦厘,立即飘出一股沁人心肺的清香,使人感到五内舒畅。再看那仙丹,却是一粒红得如同玛瑙般的药丸,光泽晶莹,灼灼夺目,确实不像凡间所有,据李可灼讲:此仙方乃是他年轻时节在峨媚山采药时得遇一位仙长所赠,所用药料均采自神府仙境,非人间所能得到,能治百病。这么一说连方队哲也不能不信了,急忙带着李可灼来到了养心殿。

【书!】朱常洛显得比前几天更削瘦了,体质虚弱,竟连侧身半坐也觉困难,只好平躺在龙床上。但他的神智十分清楚,见方从哲与韩进来,劈头就问:“仙丹可曾带来?”方从哲跪着奏道:“李可灼已携仙药进宫,只究竟能否治病,臣尚不敢妄言,请皇上明断。”这时,李可灼也捧着“仙丹”跪在了韩的后面。朱常洛示意把药呈上来,方从哲赶紧回身取过药匣,膝行到龙床前双手把药递了上去。一名贴身宫娥接过药匣徐徐打开,立刻全屋都迷漫起淡淡的清香。李可灼见周围大臣疑虑神色,先自服一丸。大臣方才放心。而朱常洛一见仙药红润晶莹,就觉得不同凡响,况且此刻药物的清香又使他顿觉舒畅,于是命人取水来,急匆匆地把药吞下去了,整个西暖阁内从宫娥内侍到方从哲、韩都紧张地等着皇帝的反映,只有李可灼似乎胸有成竹,脸上呈现出一副自信的神色。皇帝服下药去,就闭上了双眼,有一刻多种—动也不动。守卫在两侧的臣子们有点沉不住气了,方从哲用眼色示意传事太监看住李可灼,勿令逃走。就在这时,皇帝却睁开了双眼,呼唤宫娥携扶,想坐起来。方从哲刚要阻拦,朱常洛已经坐了起来,好像一下子健康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夸:“果然是仙药,仙药!”又称赞道:“李可灼是个大忠臣。”皇上的这番举动使方从哲、韩不能不相信仙药的灵验了,二人齐声问:“万岁此刻感觉如何?”朱常洛说:“朕只觉遍体清凉,似再无虚弱之感。”说罢探出身来叫道:“李可灼!”李可灼伏地轻应:“微臣在。”朱常洛说:“朕服仙丹果然奏效,请你明天再进一丸来,大概就可痊愈了。”李可灼答道:“臣家中尚有一丸仙丹,但仙长曾指点过,需在第一丸后三天再进第二丸,臣当于三天后再献灵药。”朱常洛说:“联病好后,一定给你加官进爵。”李可灼磕着头说:“微臣不求加官进爵,只愿万岁龙体得康复真元,就心满意足了。”朱常洛更是不断地点头称赞“忠臣,忠臣。”方从哲跪着扶住皇帝说:“万岁刚刚复康,还望息心调养。”朱常洛点点头说:“朕知道,你们跪安吧!”方从哲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带着二位外臣退出了养心殿。

【屋!】农历八月末,是北京的金秋季节,在养心殿的宫院里,有几盆硕大的桂花正在盛开,金黄色的花朵簇簇团团,馥郁的幽香弥漫庭院。大殿里,那紧闭了十几天的殿门已被敞开,任阵阵花香随风飘入西暖阁。朱常洛坐在龙案前,心境很是欢快。自吃了李可灼的“仙丹”后,不知为什么,疾病好似一下子被驱走了一半。两天来,他除了时常坐在龙案前养神外,居然还有两次走出了殿门。看到那生意盎然的桂树,他感叹由于有病竟然没顾上欣赏中秋的月色。想想今天就是八月三十日了,李可灼的第二粒仙丹将要送来,心里更是高兴。

朱常洛和他父亲万历皇帝一样,十分迷信所谓的灵丹妙药,这次吃了“仙丹”,病势陡然减轻,更使他对仙丹百般敬服。他清楚地记得十八年前,父皇万历也曾得过一场大病,当时已认为没有恢复的余地了,于是传了遗诏,把太子后妃托孤给首辅沈一贯。但一夜之间,病情突然大愈,据说就是吃了仙丹的结果。想到这里,他更希望快点得到第二粒仙丹,所以从上午他已派了六拨儿太监去催促方从哲,叫他火速传李可灼进宫。但现在天色已近申时,李可灼还没到来,他不觉有点焦躁了,嘴里不断地叼念着“首辅误事”。直到申末时刻,太监才报道方大人、韩大人陪着李可灼在宫门前候旨,朱常洛迫不及待地说:“传!”

力从哲今天可为了大难了。三天前在皇上的催逼下,他引李可灼进宫献药,虽然当时就收到了效果,但凭他多年的阅历,总觉得这似乎是心理作用所致,并不一定是药的神效。回到府中后,就有几位心腹幕僚前来打听情况,他们与方从哲的看法一致,都劝方从哲不要再引李可灼进宫。尤其是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异口同声地否定“仙丹”的作用,他们表示,如果首辅再引入送什么“仙丹”,他们就集体上辞呈了。第二天又有几名给事中上疏,弹劾方从哲以首辅之尊,不能制止内侍乱用虎狼药,又滥引荒诞之人进宫献荒诞之药,弄得方从哲有口难辩,所以他准备再次斥退李可灼。但从后宫传来的消息却是皇上已能下行走,这又使他对仙药寄托着一线朦胧的希望。他也曾寻访了太医院院使,院使告诉他皇帝的复康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太医院近来所献的医方起了效果,一种竟可能是病入膏盲的“回光返照”,无论怎么说也与仙药不相干。这使方从哲一,时难以断定孰是孰非。今天一早,皇帝就派人催仙药,方从哲是一压再压,企图拖延,但午时以后,皇帝催促更紧,并发下圣谕,如果内阁阻拦进药,就以抗旨欺君论处。他才无可奈何地将李可灼召到内阁,再四叮问,李可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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