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壁虎似乎耗损了太多的气力,此时正喘着粗气,一动不动。秦海忙问:“怎么办?”
“把那双锏给我。”哥哥四下打量着,淡定从容地说道。难不成哥哥打算用这东西对付巨型壁虎?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念头,双锏虽然具备一定的攻击力,但是面对着如此恐怖的生物,就算用火箭筒也未必能对其产生伤害,何况小小一对冷兵器。
但秦海还是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了双锏,递给哥哥,我立刻阻止:“哥,你不会真打算用这玩意儿对付壁虎吧?”
哥哥深吸了口气说:“你们不懂山里的规矩,也只有这东西能够对付这条大虫。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别乱动,看我给你们演一出好戏。”说完这句话,他悄悄从壁虎的身体左侧绕了出去,走到我们身前约二十米的距离。忽然,他身前银光闪烁,一柄匕首激射而出。
这一下虽然毫无作用,但却吸引了这头蛊兽的注意力。只听一声怒吼,巨兽调转身体,朝哥哥追了过去。随着一声声嘈杂的巨响,树木又被摧毁无数,我们也被巨兽移动时产生的气浪震倒在地。村长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表情痛苦不堪,鼻子里的血流淌得愈加快速,看样子,内伤受得不轻。我们赶紧拖着他,朝安全地方躲避,否则,被踏上一脚,后果可想而知。
哥哥手足并用,极为迅速地爬上了一颗巨大的云杉。虽然树体粗壮,但根本无法承受巨兽的撞击,只听轰的一声,大树被拦腰撞断。蛊兽摇了摇脑袋,昂头张开大嘴,朝哥哥咬去。我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哥哥腾空高高跃起,将两条铜锏朝巨兽嘴里扔去。随后,伸手抓住云杉的树枝,跟着大树倾倒的方向倒摔而去。哗啦一声,整个人都不见了。那蛊兽吞了双锏,突然古怪地僵住了身体,那姿势非常诡异,看得我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还没等我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巨型壁虎忽然发出了类似于猫叫般微弱的声音,接着就如喝醉酒一般,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最后竟然朝左边跌撞而去,也不知摧毁了多少棵大树,终于咕咚一下,四肢跪地。初时,还一声声地喘着粗气,当它整个脑袋都贴在地面后,又轻微地哼了一声,接着,它闭上了双眼,粗重的喘气声也随之停息。
哥哥终于从树丛里艰难地站了起来,浑身都被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就像是被鞭子抽得体无完肤一般。直到现在,我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航空母舰一般的巨型蛊兽怎么就忽然间没气了?难道是被哥哥那对飞锏给打死的?
哥哥踉踉跄跄地跨过一地的树木残躯,走到我们身边,看着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下的蛊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豆腐睁大眼睛问道。
“鬼兽师饲养大型蛊物的方法,千妖壁上有过详细记载,包括如何解决这些成型的鬼兽。鬼兽师们会根据自己创造的鬼兽习性,在它们未长成之前就预备好杀死它们的方法,以防成型后这些庞然大物不受自己控制,对主人反噬。这双锏就是可以杀死壁虎的烈性毒药。”
“可这对儿锏怎么会在赶尸客栈的箱子中呢?”我有些不解。
“当年那个鬼兽师就是赶尸匠。虽然这些年鬼兽师在无量山中已经式微,但总有些人是让观阴术士忌惮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观阴术士和赶尸匠之间的关系。这次焦魁倒了大霉,我想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重新爆发一场惨烈的争斗。”
“那将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了。”我不免有些惆怅起来。
哥哥笑道:“那当然。像这些夺天之功的生物,哪里会随处可见,但接下来的这场斗争才是真正可怕的。关键时刻,千妖壁丢失,我想,费尽心机偷这东西的,只会是一种人,百分百是赶尸匠所为。他们以此削弱对方的实力,又可以增加自己的实力,这是一步好棋,可惜,其中一位负责人被抓了。你们问我,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交给观阴术士?这就是答案。一旦赶尸匠的实力得到了过分的增长,将被毁灭的不仅仅是观阴术士,也会包括我们,所以说,与其被他们控制当作傀儡,不如主动出击,借助观阴术士的力量,反制这群人。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是包输不赢的。我的想法大体如此,你们觉得呢?”
应该说,哥哥的想法很周全。说实话,我们这群人对于“斗争”二字的理解只浮于表面,更加不懂如何使用手段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看来,哥哥的出现不仅仅是武力上的增援,他的作用是全方位的。这也让我对这位印象中莽撞粗鲁的大哥有了更加客观的认识。
“怪不得观阴术士会偷走赶尸匠的尸体,原来他们早有预谋,要对付这些人。”秦海道。
哥哥却一把将村长拉了起来,问道:“村长,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咱们这些普通人尚且不会被山壁虎的吼叫声伤害,你这样的巫术修习者却这般孱弱,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村长表情十分尴尬,他抹了抹鼻血说:“兄弟,你可别怪我,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好本事,除了受制于人,还能怎么办呢?”
哥哥笑道:“当年,你们老祖宗在日本国内也算是颇有声望的降头师,怎么到了你这一辈儿,就变得如此不堪呢?”
“有声望的都死了个干净,活下来的只是一帮孩子。我们也不想这么碌碌无为地过日子,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也只能认命了。”村长说罢,表情极度沮丧。
“那么,你在我眼前装死,是怕我找你麻烦?”
“没错,马一飞那家伙太不靠谱了。我就不该听他的话,和你们作对。”
死无对证,村长顺理成章地把责任都推到了马一飞身上,可见其卑鄙。哥哥笑了笑,说道:“你们忍辱负重地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而你还能当上村长,足见是下了工夫的。我没必要和你为难,但我警告你一点,千万别坏了我的大事儿,否则,绝饶不了你。”
村长就像被押上刑场的死刑犯,忽然又得了特赦令那般,连连点头道:“兄弟放心,我这就回去好好做人,再也不蹚这些浑水了。”说罢,转身朝树林子外面走去。
看着村长走没影了,我觉得实在摸不着头脑,便问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儿?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他做了件缺德事。村长希望依靠马一飞夺取千妖壁,说白了,也是为了张宏科的宝藏。历豪为什么能拿下无量山脚这片区域的开发权?这本身和村长就有莫大关系。马一飞为什么能进这个工程队?没有村长,当然也不成。所以说,这两人的死亡,村长其实是间接凶手。他是当年护送着蛇卵来中国的日本地下反战人士之后,从这点而言,应该说是有功于同盟国的。只不过到了村长这一辈,如他自己所言,先人的大部分技法都已失传,或许他并不甘心,希望依靠千妖壁的力量修炼禁术。况且,秀西村的原住民本来就是一群黑巫师,本身与当年的邪目道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些人对于村长的行为,当然也是大力支持的。”
我心里暗暗吃惊,问道:“这么算起来,打算抢夺千妖壁的至少是有黄子文、村长、赶尸匠这三股势力了?就算村长眼下是知难而退了,谁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呢?”
“还有观阴术士。他们一直是千妖壁的实际拥有者,这次丢了重宝,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争夺者里就要加上他们,实际上一共是有四方势力在做这件事。”
说这句话时,哥哥有意无意地盯着秦海,秦海当然明白这层意思:“我知道你对我有提防,不过,我想请问一下,千妖壁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把自己弄得跟守卫者似的?”
哥哥微微摇头道:“我确实是对这东西很上心,自从知道这玩意儿所隐藏的能量后,我就明白自己一定要避免让它重新流入社会,但我不是它的守护者。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千妖壁绝不是你想象得那般简单,一旦踏入其中,是人是鬼再难分辨。你想替父母报仇,这本身没错,可如果不择手段,比之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问得秦海哑口无言,过了很久,他才叹口气道:“可我又能怎么办?”
“如何选择,在于你自己。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就算得偿所愿,你自己真的就能心安理得?我们都不是圣人,但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林丽是被人抓了,但我们的目的是救人,绝不是杀人,那样只会让局势最终失控。如果你相信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保证,她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这座山里,没有人能比我哥哥更熟悉,所以没人会否定他的决议。
接下来,我们准备出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留着也没有意义。
这一路才发现,两条巨兽的搏斗简直犹如引爆了烈性炸弹,偌大的一片区域,居然没有一棵树能完整留存,许多大块的岩石都被震碎。那片滴血入穴的圆锥之地,此刻早已不见了踪迹。我的心更觉震撼,加快了离开这里的步伐。
出了山,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里,让我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这是我初入山时完全没想到的。更让我害怕的是,在这其中,许多不可思议的陷阱和鬼阵却都是人所布置,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恐怖鬼怪,和这些人相比较,究竟谁更可怕?我无法定论。
我们当中,唯一怀着一颗纯洁之心进山的只有贾小兵一人。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能救自己母亲的灵芝仙草。但我想,好人终有好报,或许在这之后的某一天,贾小兵能见到母亲康复的那一刻吧。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救出林丽,找回千妖壁。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如山里一般幸运,数次死里逃生,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将这些事情做完。
这是我们家族的责任和义务,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必须面对,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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