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剧烈起伏,“你到底是谁啦?!”
“沈劲。”他直视前方,冷酷而清楚地道:“我是沈劲。”
“沈劲……”她迟疑地喃着这个姓名,脑中浮光掠过,一段记忆缓缓现出——
四五年前,这小乡镇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有个年轻男子不知为何和人起了冲突,演变成流血事件,年轻男子后来被控杀人未遂,住处还被搜出三把改制手枪,人证和物证确凿,他难以狡辩,最终入狱服刑。
她知道他是谁了……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右转,沈劲握着方向盘,语气僵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仍然要搭我的车,还是要我把车停下,你宁可走路回去?”
可人端详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面,心口发热。是他阴郁的神情和眉眼间纠结的沧桑振动了她的感情……天啊,她和他见面不到一个小时,她却已觉难以自拔,整个神魂已教他吸引过去!
她轻声开口,“既然有车坐,为什么要走路回家?我又不是傻瓜。”
他下巴紧收,却不说话。
可人心里有些急,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命令着,要她主动出击,弄清一切事情真相。
保持静默不到一分钟,她便沉不住气地打破僵局,“你真的持刀伤人?”
他侧眼冷冷瞄了她一眼,视线再度看向前头。“是。”
可人深深吸气,认真又问:“那些改造的枪械呢?都是你的私藏吗?”
他抿了抿薄唇,“我不需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女生解释我的过去。”
“我才不是小女生。我快满十八岁了!我的个子或者小了点儿,但心智成熟度说不准比你还高。”她是很真心想了解这个男子,但他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沈劲不由得放缓车速,再次侧过视线与她接触。
多清明坦白的一双眼眸!教人不觉心动……这双明眸的主人看起来如此甜美无邪,仿佛从未尝过现实人生的残酷……老天,他以为这辈子再不可能遇上这样的女孩了。
假意咬了咳,他重新注视前方,忽然出声,“那些枪械是别人栽赃的。”为什么要乖乖回答她的问题?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真的?”她心一扬。
“真的。”
可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他。他是个陌生人,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可是她直觉就是选择信任他。
“那你为什么要持刀伤人?”她胆子变得更大了。
他双目细眯,嘴角冷笑,“因为那些人想杀我。”他所持的刀子也是从那群围殴他的人手中抢来的。
“那些人?!你……很多人打你一个吗?”可人惊惧地瞪大明眸,小手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你应该是正当防卫,可是你却被判有罪!只有你坐牢,他们……那些人……”
“那些人活得好好的,追选自在得很。”他冷嗤了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间便是如此。
“我很高兴你现在……平安无事了。”可人露出真挚的笑容。
沈劲怔了怔,心的一角渐渐融化。“你相信我所说的?”
“我信你。”她可爱地点点头,“我感觉到了,你没有骗我。”
他复杂的心思反倒背不接她单纯的心灵,不懂这个小小女生到底想些什么?她怎能轻易地突破他的冷漠防罩,动摇他埋藏在深处的真正感情?
车子转弯驶进巷中,停在一处宽广的院子前头。
“下车吧。”他淡淡道,双目保持直视,面无表情。
回到爷爷家了。
可人绞着十指,内心悄悄叹息。唉……这趟路程真的是太短了。
“我们会再见面吗?”她轻声问。
沉吟了几秒,他丢出一句:“有这个必要吗?”
可人胃部一阵痉挛,像被谁狠狠掐住。
就这么分开了吗?这般地草率,再也没有交集吗?她不想阿……可是又能如何?
“谢谢你送我回来。”咬着唇跨出车门,她回身对车内的他说着,声音微微沙嘎。
他似乎知道她的惆怅,却选择忽略,只是无语地凝望她好一阵子。“你肩上的淤伤最好还是请医生看一下。”顿了一顿,头一甩,终于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可人依依难舍地看着他远去的车子,不知老人已悄悄靠近她,在她身后放口,“你不是骑脚踏车出去玩吗?我怕你迷路,还叫老张开车出去找你了,怎么这会儿让人开车送回来了?”
“爷爷……”
“发生什么事?怎么裤子都弄脏了?”赵义德扳过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口气这着明显的紧张。
“小小的意外啦,爷爷。”可人连忙安抚,挥挥小手笑着,“我骑脚踏车不小心摔倒,那辆脚踏车让我丢在原地了。”
看不出什么外伤,赵义德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微微一笑,“你啊,还是这么野!连骑个脚踏车都会出事,爷爷迟早教你吓出心脏病。”
“爷爷心脏强壮得很,才不会呢!”她撒娇地扯了扯老人的衣袖。
赵义德拍拍她的手背,随口一问,“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他说……他是沈劲。”可人刻意将男子的姓名清楚说出,悄悄注意着爷爷苍老脸上的神情。
适才,那男子听闻她的姓名,立即联想到爷爷和姐姐,因此该是与她的亲人相识才对;再加上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更让她忍不住要去推敲猜测。
“他回来这里做什么?”赵义德脸色异常凝重,甚至有些苍白。
“他没说。”可人扶着老人一同步进大宅,边说着:“爷爷,您还记得他吧?他就是那个被判杀人未——”
“我知道他是谁!”他抢下她的话,声音粗嘎,“爷爷不准你再和他见面。太危险了。”
可人感到十分意外,没料及一个名字会引得爷爷发怒。爷爷似乎很不安,她发觉他枯瘦的手竟轻轻发颤,额际的青筋明显可见。
“爷爷……您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是不是沈劲和咱们家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我感觉得出,您很不喜欢他。”
“他坐过牢,是个天生的坏胚子。”赵义德沉着脸。
“他是被诬陷的。是司法不公,没好好调查案件的来龙去脉。”她信那个抑郁的男子,直觉将自己的心往他的方向推去。
“他是这么对你说的吗?凭片面之词你就相信他?可人,别被那小子人模人样的外表欺骗了!”赵义德毫不留情地斥责着孙女。
“爷爷,我是大人了,有足够的能力判断。他和咱们家肯定有过节,因为他一听到我是谁,整个态度就变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努力让声音平稳,试着由爷爷口中得到答案。那男子憎恨的眼神烙在她心头,让她一颗心又酸又痛,偏无法不去思量。
“老爷,您的电话。”菲佣乔依丝拿着无线电话在门处扬了扬,适时解救了赵义德。
总之,你再也不准见那个小子。他如果敢来纠缠,我就让他再尝尝蹲苦窑的滋味!”手中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丢下话,他扬首步进大厅。
“爷爷……”可人叹着,秀致的脸庞满是疑虑,内心既惆怅又懊恼。咬着下唇,她不由自主再次转身往外瞧去……她知道自己像,那男子早就驾车离去,她却是恋恋不忘。
现实中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吗?那不是童话里才有的迷人故事?若今日与沈劲的邂逅是真正的心动,她的初恋还没发芽,就要仓卒地结束了吗?
可恶的沈劲,他分明可以从她的眸光中看出端倪,知道她对他的感觉不寻常,可是他偏偏不发一语,潇洒地掉头离去。
她好不甘心呵……
小手轻轻覆在胸口,整个思绪全让一个帅气却孤独的身影占领,可人模糊地想着,今日一别,真的再无机会与他见面吗?
明天,说不定在某处,她还能遇见他……
第二章 '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7…28 6:58:52)
五年后。
冬至刚过,寒流来袭,台北的天空白蒙蒙的,空气中含着浓重湿意。
车子驶进阳明山区,绕进一条小道,最后平顺地开进敞开的雕花大门内。司机和门边的警卫先生颔首招呼,车子继续往里头进入,沿着人工喷水池,来到三层的洋式建筑前。
“小姐,到家了。”司机本要下去帮人开车门,后座的人已自行开门下车。那双腿十分修长,曲线优美,完全展现了女性纤细性感的一面。
“许叔,谢谢你。”可人跨出车子,回眸浅笑致意。
“小姐客气什么?这是我该做的。”许叔搔搔头,瞄了眼里边,“老爷等着你呢,不知有什么重要事想跟你说,快去吧。”
“嗯。”她轻应,举步往屋里走去。
大厅里,可人很快便找到爷爷。他背对着她,静静地瞧着摆在书架上的两张照片。
那是可人的爸妈,一年多前他们夫妇前往纽约度假,顺便巡视海外业务,却不幸遇上恐怖攻击,双双丧生。
“爷爷……”可人柔声唤着,心绞得好紧。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本来能安享天年,在南部安静自在地生活,如今却为了这个家,不得不咬牙顶下这沉重的负担。
听到声音,老人随即转过身来。“你回来啦?”他走回沙发椅坐下,以眼神示意可人坐在自己身边,一等会儿就开饭了。”
“爷爷,您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她主动拉着他的手,微微笑着。
赵义德喝了口茶,好一会儿才放口,“你爸妈生前替你和联展科技的大公子张召庭订了婚约,如今你都大学毕业了,要不要把婚事办一办?如果还想继续念书,也可以等嫁过去后再出国进修。”
“爷爷……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更何况,她心里早教一名男子占据。这五年光阴,她无时无刻不想起沈劲,总下意识将身边有意追求她的异性拿来与沈劲相比,却没谁能将他取而代之。时间不是可以冲淡一切吗?她偏偏记忆鲜明,难以忘怀那一年的邂逅。
听到她的回答,老人灰眉皱了皱。“你和召庭认识,彼此也谈得来,他会疼惜你的。”
“爷爷,我和他是谈得来,但只是普通朋友。我把他当成大哥哥一样,怎可能对他动心……我们两个不来电啦。”
“感情可以在婚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