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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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巷-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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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什么,他截住了他:“先前的亏空,这点奖金补上不知道够不够……”他手里是一小箱港钞。
“不,”二老朋退后一步,情急地说,“你个人所得,怎么好……”
“花是花房的。”
“花房又是谁的!我包了小花房,知道已经等于在你心尖上割肉了,夺人所爱,我做得不仗义。我是没办法,反正得是这么回事,与其叫别人得、不如我来。交给我,你心里还能好受点。我这样说你别寻思我全是为你着想,我是为我自个儿。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着曲金诚原先那么寒碜,可后来人家……别笑话我,别鄙弃我,都是人,瞅着小瘸子,你可能没什么感受,我—;—;一个保姆的养子,我不可能没有!我得挣钱,挣钱……“说到最后,二老朋已几近呼嘘,大宅伸手抚着他的头发,心里一时感慨万千。
“这些话……你大概憋在心里有日子了,好了,都说了,别再难受了。我也知道,谁都想把日子过好点。我没什么,你把心放肚里吧……”
在离开花房时,他迟疑地站了一下,忽然觉得眼睛一阵潮湿……园林处技术员,他拥有了本市所有花木。
—;—;而实际上,他失去了一切。
 69
黄国兴黄处长是晚上在家里被捕的。他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说正面对着打开的电视机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听见外面汽车紧急刹车声,并从映在天棚的光影上判定出那是警灯时,他很从容地站起来。关上了电视机,拿起烟和火柴装进口袋,想了想,又拉开抽屉拿了一点钱带在身上,拎起真相上一个小兜,那里面是牙具。然后,他掏出口袋里一张折着的纸,展开,压在了台灯下面。纸上写着:我被捕了,因为经济问题。去找法律顾问处魏天亮,他是我的律师。可通过他与我联系。
国兴纸条是留给妻子和十七岁的女儿的。前天他打发她们去姨家小住几日,为的是不愿让她们娘俩看见眼下即将发生的一幕。门铃响了。他捏着灯绳,环视一下室内,拉灭了电灯。
街上已经聚了许多围观的人。警察没有给他戴手铐。不知其他都还有谁被捕,他想,不过既然连你也未能幸免,其他人便可想而知了。走到警车面前,他犹豫着停顿了一下,抬眼朝人群中望去。他觉得他一定会看到什么。果然,他看见了,王胡庆,正站在人群后面,像其他旁观者一样,只不过没有别人那么兴奋,表情淡淡、目光相遇时,王胡庆微微抬了抬手,似乎在做告别致意。在他旁边不远,黄国兴又看见了刘贯章,依旧英俊斯文、倜傥潇洒。哦,他忽然不无期待地想,刘贯章是应该看到了王胡庆的,他应该看见……然而刘贯章膘了他一眼,马上移开眼东瞅西看,好像纯粹是个瞧热闹的。只在这一刻,黄国兴才意识到万事休矣,并且也只在此时他明白了,刘贯章从你这儿拿了那么多钱,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替你干,今后他更不会再为你做什么了。甚至你想位他做个垫背你都拉不上,没有任何人能咬上他,所有事情在他未干之前,他就已经把干系拦落得干干净净……唉,早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在被关入囚车的时候,有一瞬黄国兴曾刻毒地想,既然这样,干脆你也别当替死鬼、给谁包着了,该说的,什么别留、全抖落了吧,但这念头像根燃烧的草梗,曲曲扭扭着了一下马上便熄灭了。不能那样,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留得青山在,风头一过,也许有人不会让你在囚牢里永远呆下去的……
关囚车车门的是金强,关上门他旋了一下钥匙将车门锁上。那轻轻一旋自然并不意味着句号。虽然本城这一历史上最大的犯罪集团案,完全是经他手基本了结的,但这在他警察生涯、警探事业中,无疑刚刚只是开始,他朝气蓬勃的神情、他活力焕发的生命都说明着这一切。关上门,他向一位中年警官请示道:“处长,可以走了吧?”
“好,走,走。”那无疑即是新任处长了。王胡庆看出,那位新任处长显然知道更合适、也更应该于他这一职位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眼下正在向他报告的这个年轻人。因此他对金强丝毫也没有显出颐指气使之气,相反,王胡庆十分明显地看出,他对金强倒是真诚敬重的。
 70
一生中,小雯大概就数今天最为光彩夺目了。一件白纱曳地长裙轻盈似梦,领口开得很低,恰恰盖住最为撩人之处。乌发明眸,两眼含羞带怯。乌黑的头发上同样如情似梦笼着白纱,而左鬓白纱与乌发之间,插着一朵胆红玫瑰花,盈盈带露,在她冰清玉洁、纯净无暇的高贵与美丽中,愈发灵颖地点化出青春妩媚—;—;是的,不在装束,一个初解风情的少女被新郎轻轻挽起,那神韵情致,任是布衣草履也会楚楚动人。当她在新郎王叶的轻挽下,一出现在门口时,《婚礼曲》沛然而起,人们欢呼一声,蜂拥过去。
乐队音响他满酣畅,尤其“卡西欧”电子琴奏出的主弦,管风琴音色表现得十分纯正,将一阁《婚礼曲》演奏得如同教堂圣诗。
陪伴着一对新人而来的是王胡庆夫妇。婚礼在小雯的“蓝孔雀”时装厅举行。一进店门,王胡庆十分吃惊地发现,在营业室后面,不知何时又接出了一间极大的设计室和几间设备相当先进的制衣间。其规模之大、设计装修之完美,怕是就连自己的“jj屋”也会显得黯然失色。他忽然觉得,你一直把小雯当作需要你荫庇的小妹妹,也许是你看错了。更何况现在她又有了王叶,他们俩个合在一起,毫无疑问可以很有声色、很有生气地于上一点事情的。
营业室结满彩灯,设计厅则闪烁着舞场雪花灯。婚礼别开生面,显然将是一次不拘一格的狂欢活动,室内依墙设置条案,上面摆满水果、小食品、西式点心、各种酒类饮料。没有侍者,不开正餐。有录相,愿意跳舞自又随意。意用满座,宾客如云。小霆与王叶朋友之多,又让王胡庆感到意外并略觉吃惊。今儿最活跃的人物是胡岩,那边舞会要伴奏,一会儿伦巴,一会儿探戈,一会儿又心血来潮来上一段密宗的士高。
“大力丸”、“黄瓜”、“芝麻糊”、“麦当劳”、外加一个“虾米条儿”,一伙人疯魔痴狂,一色全新家什,把曲子奏得山崩地裂、倒海翻江。胡岩拉来了一男一女两名走红的摇滚歌星。此外,他又有一手绝活儿,会配制鸡尾酒。他调出来的酒,非常奇异地分着上下几层颜色,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晶莹剔透,令人不忍啜饮—;—;这方是正宗鸡尾酒。然而这手绝活儿可把他累坏了,伴奏之余,他是生意兴隆,应接不暇,最后叫苦不迭。而且颇几个年龄不大、芳华豆蔻的女孩儿迷上了他,跟前撵后,竞相递上香喷喷的手绢叫他擦汗,他擦也擦不赢,躲又躲不赢,最后只好一头钻进经理室,啪地在里面反插上房门。
经理室正放录相。是老享利。方达的息影之作,与女儿简。
方达联袂主演的《金色池塘》。有七八个喜好清静的人在看,居中而坐的是大宅和金强。
看了一会儿,胡岩嗅了嗅鼻子,又有一股香味钻入了鼻孔。他立时烦躁起来,侧眼一看,果然,不知何时一位芳龄少女又已坐在了身边,纤纤细手正扇着一方薄薄的手帕,眼睛未看屏幕,而是很多情地朝他瞟着。唉,这些女孩儿真叫缠人!
“真不错,”女孩儿自言自语地道,“是获奥斯卡大奖的片子呢。”
“金棕榈奖。”他纠正道。
“哇—;—;”她港味十足地惊叹一声,望着他。除了睫毛安得假点,眼睛还真有点亮度,并且她显然有意在让他注意她的酒涡和双眼皮,“你也特别喜爱电影艺术么?”
“电影我爱,但不特别。艺术嘛,我爱它、它特不爱我。
其实我最爱的还是钱。“
“嘻嘻,你这人还挺逗。我对电影艺术特着迷。长影已经答应让我试镜头啦。我挺犯愁,你说将来我是当性格演员好呢,还是当本色演员好?”
“我看你当块甜点心挺合适。”
“—;—;”她撅起了嘴,扭了扭腰肢,以为他在恭维她。
“甜”,她还是知道的,电影留了里,“甜”,一般是指纯情之意。看来她还不完全是专业“扒瞎”。“你可真会奉承人,人家告诉我,女孩子见着这样的得赶快躲—;—;”她咯咯掩嘴,在手绢上嗔了他一个白眼,那神情分明是快啃我一下呀,快呀快呀快呀……他赶快磨过身,心想我可真得躲呢!伸手摸过听强力啤酒,嘭地拨开,一通驴饮喝光了,叭叽把罐捏成个扁儿。
“不过很想问一下,你刚才说了奥斯卡……‘奥斯卡’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她吃惊地拿下手绢,“奥斯卡大奖,全世界的电影奖啊!全世界的—;—;”
“哦哟,真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是项个人奖哩,像‘诺贝尔’奖了什么的。听说刚开始设这个奖的时候,金像都做好了,还定不出奖名来,忽然有个不相关的姑娘说,这金像真像我奥斯卡舅舅!就此定了奖名,‘奥斯卡金像奖’。那个也许是拣破烂的‘奥斯卡舅舅’从此就成了世界电影大奖的象征,美国佬他妈的你说能闹不?”
她望着他,依旧吃惊:不过这时的吃惊已是整个两样儿。
“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个?我是琢磨着,将来没准咱也能弄个国际电影节什么的,也弄它个金像,定不出名,你去了正合适—;—;‘哦哟,这可真像我王永发二大爷!’或者李守财舅舅也行,”李守财金像奖‘—;—;这不有啦!祝你能得’李守财最佳女主角‘桨。“
女孩儿由吃惊迷惘到愤怒委屈,小脸渐渐变白,咬起嘴唇,眼泪盈盈就要往下掉了。
王胡庆坐在乐台边一把椅子上。于连生正跟一个他带来的射击队的女孩儿在跳舞。舞跳得一般,但他却神采奕奕、兴致极高。王胡庆欣尉地看着他。是的,他没法兴致不高。“jj杯”
精英赛刚刚打完,不负众望,于连生力挫群雄,一鸣惊人,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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