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洗手间的路,有些醺然地走得悠闲。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时刻,酒足饭饱,高枕无忧——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宁,却容得我贪欢须臾。
后背突然一紧,来不及惊呼,已经被抓进一个怀抱。滚烫的舌头恶心巴拉地卷上了脸颊,想吃糖一样舔了个饱。
看见池至雨接近愤怒与昏厥的边缘,肇事者满意地松开了对他的挟制,低头看着一脸不忿的男人,眼里有微微的宠溺:“你不是说今天会早一点?我还特意推掉饭局。”
抱着他挪到人比较少的楼梯拐角,男人作势还要吻,被他不客气地推开:“回去再说吧,我想吐。”转身的功夫,胃就等不了了,强烈的恶意涌上来,他几乎是狂奔进洗手间。
男人的手,意料之中地覆上背上,替他顺着气。低着头,耳朵里是水管流出冷水哗哗的声音,伴着男人温和的安慰和训斥。眼泪就在一瞬间冲出了眼睛,不仅仅是被酒精和胃酸混合的强烈气味刺激,裂口,不知道是从何处而起,撕裂得速度让他不能容忍继续观望。一种自尊被侮辱加上苦心遮盖的往事被揭开的痛苦,早已将当初的好奇心打败,因此不能够再这样放纵自己沉溺于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情,因此必须撕开另一种东西给当事的两个人看。
朦胧中他看见一直罩着两个人的温情的网,似乎撕开了一线。
如果他事先能够预知那一次在酒店里他会住上七天,之后还要和这个男人纠缠近三个月之久,他一定不会给他检查,更遑论喝酒。
这是有预谋的吧,谋的就是他。
可是无论怎样看,自己都不像是可以会让人产生非分之想的人。
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自讨苦吃。
尽管拥抱的时候,是那么心动和安稳。
男人抱了他很久,那个让他几欲放声痛哭的夜,终于在男人的手中泄出,瘫软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精力。
他不能去想,那是第一次,似乎也是生平第一次。还在不久以前,欲念来临的时候,腿上总是多一道伤口,出血量并不多,却已经足够让他回复到清醒与冷漠。渐渐地,欲望发作的间隔越来越长,仿佛是戒除毒瘾,不同的是,当身体冷静下来,心总是空的。
他失眠的夜晚,比入睡的时候多。
仅仅用五年的时间,就读完一般人要十几年才能读完的课程,直至进入这家大型医院,让同龄人咂舌,也让他觉得满足。偶有的闲暇时刻,他翻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不正常了。
如果这个男人不出现,也许日子就会平淡如一湾死水,风波不起地度过。然后,等他把一切都了结。
生无可恋,死亦无惧。或者,他根本贪恋死亡的平静多过对生的渴望。
但是那个男人抱住他,像是演练了很久,像是他们如此熟稔,像是——抱住了最爱的那个人,把一身的热度和爱恋都付给他。
只为了那稍纵即逝所以不得不拼命去抓的温情,他答应他,甚至于在七天之后的分别时刻,要求与他的再次相见。还记得彼时男人看向他的目光,简直是狂喜了。
但是他不是适合与温情长久驻留的人吧,生命里曾经遭受过的痛,让他本能地避过所有可能成为失望的希望,以及所有可能布满利刃的陷阱。想到分离就那么心痛,可是怎么能……
两个人的冰箱,两个总是不在家的人的冰箱,两个男人的冰箱,除去蔬菜瓜果琳琅满目,居然还有牛奶蜂蜜之类的东西。
他知道他有钱,有着自己不能也不会去想像究竟有多么多的钱,但是花在他身上,总是觉得不舒服。算算两个多月下来,自己的工资都原封不动地存进了银行。
一直以来他都用一种平和的态度去对待挣钱和花钱——他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负担,也没有过多的欲望,开销不过是吃饭加每晚熬夜看书所耗的电费,连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穿得出去就行,反正到了医院总有一件白大褂罩着。
这世间于他,没有乐趣,也没有触动,更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牵扯他潇潇洒洒的步伐。
至于那不乏迈向哪里,他根本不关心。
耽于少年是即存的唯一信念,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凭空和这个温和而强势的男人牵扯出千丝万缕,深夜里缱绻相拥,每日必有的短信电话,他提早下班,他便开了车在医院门外不着痕迹地等着,偷偷牵着手心惊胆颤地在人群里穿行,或是衣角蹭着衣角,挑选晚上要吃的菜,就像普通而俗气的情侣。
那明明是无比渴望地想要抓紧的温暖呵,却因为怕了它化掉保护自己的坚冰不得不剑拔弩张地抗拒。
两个月,三个月的陪伴,就当是他的怀柔政策吧。下决心要说出来,总要有点底气,虚软的身体要补充点能量。
“要喝牛奶吗?我给你热热,别喝冷的。”男人刚刚洗过澡,擦着头发下楼,看见他开冰箱,过来伸手拿了一瓶奶去了厨房,“去洗澡吧,马上就好了。”
他跟过去看男人有条不紊地热牛奶,准备点心和盘子,忽然之间就开口:“你真像是我老婆。”
李东扬吃惊地回头,简直比拟听见哑巴开口。
摘了眼睛了男子,衣襟半敞,脸色有些苍白。他靠在门框上,清冷容颜里,妩媚悄然流转。像是在笑,却让别人有种即将被算计的错觉。
“你要是想,我就给你做老婆,嗯?”把牛奶倒进大玻璃杯,碟子里是两块味淡的点心,端上餐桌,“来享用您的宵夜吧,老公大人。”一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他,从来都是自说自话没半点回应,现在这人居然会主动开口调笑,几个月的尴尬果然没有白受累。有种欣慰迅速温暖了整个心房。
“那老婆大人,今天要做爱吗?”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有些吃惊甚至是窘迫的申请,心里有些歉疚,然而更多的是快要达到目的的得意。
不能以身相许,就只好以身相抱了。每天晚上都交抱着入睡,他的身体什么状况,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男人干干脆脆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也让他下巴都几乎惊掉:“你现在太瘦了,抱起来硌手。”
冷笑,冷笑,却笑不出来。池至雨没发觉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冷冰冰、恶狠狠了。“嘭”地摔下杯子,“不做就别后悔,我走了。”
“去哪儿?”他起身的瞬间,男人猛然伸手扣住他手腕。
“不做就算了,我也没钱给你,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池至雨扣上衬衣的扣子,拿起薄外套,弯腰穿鞋,忽然又直起身,脸上有恶毒冰冷的讥讽,“我——不陪你玩儿了!”
手没有够到鞋,肩膀被大力扣紧,脚也随之离开地面。男人暴怒地板过他的脸对视,眼底怒火奔腾,嘴里吐出的字眼也灼灼得逼出他心底的恐惧,“玩?”
之后池至雨的每个动作都让他看了怒火中烧,被甩了一巴掌以后吃惊的愤怒也让他觉得可恨又可笑。一路连拖带拽地把他抓上楼,摔在卧室的地上,反手锁上了门。
他脑子里乱哄哄,像是有千万个声音同时诉说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不是,意识虽然疯狂地抵抗这种认知,然而愤怒也的确是,越来越旺了。
几个月来的忍耐和温情抚慰只换来这样没心没肺的回应,他受不了。
不是不辛苦的。每天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样讨好他,要让他开心不要总是一张死人脸破坏美感,要让他吃得好一点,睡得舒服,不管多重要的客户都敢爽约,只因为害怕一不留神他就会偷偷溜走。都道他寸时寸金,却毫不吝惜在这个人身上抛洒。
怕他继续失眠,总是哄着他睡着之后下床到隔壁房间打开电脑,处理剩下的公事。有时候天一蒙蒙亮还没有来得及打个盹,但是隔壁已经有起床的动静,就马上下楼准备早餐。
忙到他没有时间去想像一下以后的生活。
可是很安心地等待着他开窍,等着他向他敞开心,等着他把所有都交给他。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人说天性凉薄不问他人冷暖,以往只觉得他是可怜,现在则满腔的怒火,激得他手心里都是火烫的愤怒,挣得每根指尖都疼了。
池至雨被拎起来摔到床上,一只烧红了的铁钳伸过来,一把撕下了他的衬衣。
七至八章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对李东扬不次于致命的刺激。俯身,火热的舌尖舔上温润如玉的肌肤的瞬间,他听到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一直紧绷的东西,终于挣断了。
虽然已经吐过,然而酒意并没有完全褪去,不然他也没有那些兴致去刺激李东扬,直至现在惹火上身。
完全是坚硬的齿和柔韧的肌肤相撞,津液也没有起到润滑的作用,涩涩的痛遍布全身,他几次挣扎这坐起来,都被狂怒的男人毫无温柔可言地推倒。
被捏住的瞬间,他吃痛地抽气。男人血红的眼睛里是暴烈的愤怒和刻骨的讥讽:“你连自慰都没有吧?我今天让你尝尝男人的味儿!”
池至雨毫不示弱地冷笑:“随便你,反正我欠你……”
猛然咬住了嘴。
男人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
痛的像一把钝重的刀在来回切割。
这时候的李东扬,已经不是那个温和宽厚的男人,可以取笑可以人性对待了。先前是被按住不能挣扎,现在,就是再给他两双手,他也不敢在挣扎了。医学出身,他知道其中的凶险。
紧要的地方,利器艰难地进出,陡然被撑满的穴口处渗出了黏腻的鲜血,让动作变得更容易些,也让池至雨,更痛。
狠狠把头压向枕头,才勉强压制住痛呼,却还是哽咽的从喉咙到心脏,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般地痛。力气的流失快于他的估计,直觉自己今天是不能走出这间房子了。
被强暴,被压制,被刻意地残酷对待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来应对,一落千丈的反差,还来不及品味,就再次被剧痛唤回神智。
“啊——”尖叫响彻了狭小的空间,李东扬整个没入他的身体,牵动内壁的伤口,仿佛有更多的血急速涌出,池至雨攥紧床单的手缓缓松开。
下一刻,蓦地抓得更紧。
李东扬抬眼看着男人清丽的眉眼流露出的不屑笑意,之举的身体像是要炸开一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