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他们就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
第十三章 (6、较量)
这几天,院长“老轻薄”又来过两个电话,人事关系却没有一点儿进展,前天楚晴又到教育局的人事处去了一次,发现人事处长的态度比较过去恶劣了许多。
一整套的报复计划终于在楚晴的心中形成了。这天下午楚晴请假出去,买了一个录音机回来,她估计院长又要给她打电话了,因为对方知道自己今天又去了教育局。
天刚擦黑的时候,电话果然响了,楚晴先迅速的按下录音键,接着才拿起听筒,并把听筒伏在录音机上,果然是“老轻薄”,楚晴故做平静地说:“喂,你好!” “好好!别总是这么客气。”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老轻薄”刚说了一句话就气喘吁吁了。
“您是不是又想请我吃饭?”楚晴掂量着词汇。
“当然啦,有时间。”老东西的语调分明轻松起来。 “除去吃饭您还有什么安排?” “你说,你说!你说要月亮我决不敢摘星星。”老东西的语调分明轻薄起来。真没想到平日道貌岸然、文质彬彬有一大串光荣称号的黄院长,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人啊人! “今天我去了教育局……”楚晴故意把声调放底。
“要我说,咱们还是先出去吃饭,一边吃一边聊……我今天要好好地请请你。”
“院长,真不好意思去吃您,您的工资也不高,稍微上一点儿档次的饭店,就得上千……”楚晴接着诱他。
不等楚晴把话说完,黄院长就把话接了过去:“这你不用担心,老爷子我有的是钱……” “大芬他们都说你没有钱,过年都不让到家里去。”楚晴装出很在乎钱的样子。
“这一点你不懂……” 楚晴听了心里一阵冷笑,但嘴上却不露声色:“我还是关心我的工作……” “小晴晴,只要你顺着我,不出一个月我就给你办过来……你知道只要有钱……”
楚晴见对方差不多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就“咔嚓”把录音键按了回去,然后一字一板的说:“对不起院长,不知您注意了没有,刚才‘咔嚓’地响了一声?” 对方分明是已经悟到了什么,但不敢再出声,只等楚晴说。
“您大概已经猜到,我已经把咱俩的谈话录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你刚才不是说,一个月之内就能办过来吗?那就给你一个月的期限把我们母女的户口给调过来,一个月办不到,我就把录音带交到纪检会。”说完楚晴“啪”的放了电话。
只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原来还是这个老东西,楚晴听他怎么说。 “楚晴,你别生气,我只是喜欢你,一个人有喜欢另一个人的权力,你说是不?放心,即使你不答应我,我也会把关系给你办过来,但闹僵了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我这大岁数了倒没有什么,早就不想干了,是他们非要反聘我,只是你还年轻……”
听着对方的一套逻辑,楚晴慨叹这老东西真是见过世面的老手了,居然说的滴水不漏。果然第二天,教育局就有人给楚晴来电话,让楚晴写一份请调申请。
又过了几天,就通知说:很快就向她的单位发商调函,并催她去添申请。楚晴没有去。尽管大芬她们骂她傻瓜笨蛋,她也没有去,她甚至后悔自己跟那个老东西较量,觉得把自己和他放在一个水平线上真没意思……
这里既然不是久留之地,可是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呢?好不容易盼到周末,这一次江瀚家都没回,只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就又匆匆的上路了。
他知道如果回家,也许就出不来了,她已经有了觉察,因为江瀚拒绝来自她的任何关怀和好意……还没到星期五她就跟他下毛毛雨,说江瀚若去北京,她有事要和他一起去。他知道这样走了,回来后一定是一场暴风骤雨,他顾不了这些,该来的早晚都会来,他想:既然如此就让他早一些到来吧……
他如今感觉,一周的时间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难怪培根规劝人们不要发生爱情,不要掉进爱情的旋涡,他说:爱情就像洪水猛兽。可已经掉进去的江瀚,现在情愿被洪水猛兽吞没。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北京某住宅小区的六层楼上的大芬家中,正酝酿着一场他始料不及的疾风骤雨。
第十三章 (7、结局?)上部完
当他一口气爬了六层,气喘吁吁的站到大芬家的门口,楚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欢笑着跑出来迎接他,他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门铃,屋里却没有动静,他试着推推门,门没有上锁,江瀚以为是楚晴故意跟自己开玩笑,就轻轻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静,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试探着走进卧室,才看到楚晴趴在床上,他轻轻招呼,楚晴也不言语,走上前去,扶楚晴坐起来,他看到楚晴哭得眼睛鼻子全都变了样儿。
江瀚想把楚晴抱进怀里,可却被楚晴轻轻推开了,楚晴骤变的态度让他一下子摸不着头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瀚不敢多问,只赶紧给楚晴拿毛巾擦泪,又给楚晴倒水。
楚晴终于不哭了,她说的第一句话让江瀚的心里一震:“咱们分手吧!” 楚晴用泪眼凝望着江瀚,一会儿就又伏在床上哭了起来。 ……
在聚聚离离的这些日子里,楚晴越发的不能自拔,她已经完全接受他、依恋他、爱他……
可她又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的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她自己不可能再回去,江瀚也不可能到北京来,况且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有职位,想离婚谈何容易,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等到唤都不能
把江瀚唤来的那一天,她感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承受。又猜想也许江瀚根本对自己没有诚意,不过也是像黄院长一样,耍弄耍弄而已,又觉得自己到底没有逃脱被男人耍弄的命运,更是自卑自叹自怜……
思来想去也不能摆脱这万般痛苦,最后决定利剑斩情思。江瀚果然先是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望着楚晴什么也不说,只用毛巾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拭着泪水。
楚晴先是不断推开江瀚的手,但都让江瀚给挡住了。就这样楚晴哭着江瀚擦着,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楚晴发现先是江瀚的嘴角红了,渐渐的一个小水泡模样的东西从江瀚红红的嘴角长了出来,这个水泡越长越大,直到长成有豌豆粒那么大,又渐渐变成了殷红的颜色,最后又在殷红的底色上面泛起了一层黑红的血渍……
楚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看着,她感到这个血泡是从江瀚的心中长出来的,这当然也是从他心中生长出的真情,它胜过无数语言的表达,看到江瀚生长出来的血泡,楚晴感到自己的心底也同时在长着一个更大的血泡……
她终于不能自己,心疼的和江瀚紧紧的拥在一起…… 江瀚嘴上长出的这个血泡最后征服了楚晴,那也是他们爱的见证…… 江瀚没有告诉她,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江瀚思索了多少事情,又做出了对于他们来说多么重要的决定…… “爱我吗?”江瀚问,楚晴点点头。 “敢回去吗?”江瀚又问。
“……”楚晴轻轻摇头。
“职位恐怕保不住了,我将来也许要去卖油条?” 楚晴没有言语但那神情分明在说:我愿意跟你卖油条……
可她同时想到:当无论帮助过自己的人,还是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都将异口同声的戳着她的脊梁骨指说的时候……她真的不能承受……她抬眼望望江瀚,眼睛又不由的定格在江瀚长出“火泡”的嘴角…… “我不能当第三者……” “一切在爱面前都会失掉颜色 “还有那两个孩子……”楚晴说。
“孩子总会长大……”提起孩子,江瀚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 “老人能接受?” “现在不会,将来会……”江瀚说。
“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想到已经暮年的两个老人,因为自己的插入还要经历骨肉离别的苦痛,一种罪孽感深深的攫住了楚晴的心,她低下头用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江瀚把她的手从头上拿开,攥在在自己的手里。 “老头子心胸宽广,估计难受一阵也就过去了,老太太身体不好,又特别的喜欢孩子……估计、估计……”江瀚分析着调子低落下来…… “那你我就是罪人……”
“我已经别无选择!过去将近四十年我一直是为别人活着……”江瀚再次为楚晴擦擦脸上的泪水,把她的脸轻轻搂向自己的胸前,郑重的发出了他男子汉的宣言:“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你……”
楚晴的心彻底被敲动了,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江瀚嘴角上这个血泡那样熟悉,似曾相识……
哦,她想起了与这个血泡有着同样颜色的红蘑菇,肖刿手上的红蘑菇,当年她就是被那个红蘑菇打动的……这个联想让她惊惧起来…… 况且一句:“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的诺言,又怎么能负载住沉重的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在这个世间,最靠不住的也许就是诺言,而人们总是太轻易就被诺言感动……可人在恋爱的时候我们不相信诺言又相信什么……
况且靠拼出性命开垦的路,真就那么好走?这毕竟是一条布满荆棘充满坎坷的崎岖之路……
这哪里是什么结局,他们的路长着呢!
命运 有人说:命运是神秘的题记 有时候命运就站在树的高枝笑你笑你用美丽的花篮去采撷一颗肮脏的灵魂 有时候命运就站在阳光的彼岸看你看你在雾都徘徊为了寻找光明擎起一只只灯烛 有时候命运还在你的必经之路等待等待把灾难和痛苦悄悄装进你的日子 有时候命运又扮成善良的天使翩翩从天而降为你衔来一曲曲动人的恋歌引你走上开满鲜花的坦途 不过命运也惧怕挑战它尤为喜欢欺侮懒汉和懦夫 在这苍茫的大地假如命运如风那么你我就是风中的蒲公英
完稿于2002、1、22日晚7点
长篇小说《合欢树下》上部完,待续!
作者简介:潇元,原名石文瑛,祖籍沧州、肃宁。某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河北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欢写作,八十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在省内外发表多篇小说、诗歌、散文。著有诗集《穿上美丽的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