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脸。
公交车在一个站点停住。师秀到站要下车,她一手撑开伞,抱起手袋,在雨中疾走。
无意中,她吃惊地发现,那个男人也到站下车,而且,他撑着一把黑伞,紧跟在她的后面。
她的心悬了起来,急忙穿过一座人行天桥,横过一个路口,拐进一条巷道,来到一座十几层高的大厦。
她转身朝后看,更加不安起来——那个男人竟然也跟随她,走进了这座大厦里。
师秀走进一楼的教室,她从教室里朝外望去,那个男人没有跟来,而是走进了对面的教师办公室里。
哦,原来他是这家电脑学校的一名老师!师秀悬起的心放下,暗笑自己刚才的担心。不过,她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没容她多想,上课铃声响起,师秀赶紧找个座位。
因为下雨的缘故,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她挑了个讲台前第二排的座位,从手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抹了抹桌子和椅子。
都市女人几乎离不开纸巾,如果说,男人身上的口袋只需带上钱包,就能出门,那么,在女人随身的手袋里,必需要带上一包纸巾,才能出门,所以,女人精致的小袋子里,有大半位置是用来装纸巾而不是纸币。
师秀刚坐定不久,从前门进来一个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径直走上讲台。
师秀定睛一看,怎么是他?那个男人竟然还是她的电脑老师。
“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吧!”
他打开笔记本,抬头扫了一眼教室,十几个学员,像夜幕中稀落的星星,分散在教室的边角上,所以,很快地,他看到了靠近讲台座位的师秀。
师秀也正好抬头望着他,这次,她有礼貌地朝他微微一笑,他的嘴角也向上翘了一下,便低下了头,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开始板书。
板完书上的标题,他没有枯燥地照本宣科,而是结合一些生动有趣的实际例子来讲解。他的声音不是很洪亮,柔和,有些沙哑,师秀听着他的声音,她突然间想起来,她和他确实见过面,而且,可以说,那并不是一次愉快的见面。
那是两星期前的傍晚,下班时间,师秀骑着车子回宿舍。那天,她因为在一家幼儿园兼职当美术老师的事给同事知道,经理找她谈话,她受了一肚子的气,想辞职走人,心情低落,在路上,她漫不经心地骑着车,跟随着车流行进。
突然,她发现前方有一个骑车的男孩,正逆向朝她骑过来,她急忙躲闪,把车头向路中一摆,避开了那部单车。
但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迎面开来一辆奔驰小轿车,她一阵慌乱,控制不住车头,从车上跳下来,自行车却倒下,前轮滑进了小车一侧的车轮下。
小车紧急刹车,从车上走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来到师秀身边,师秀正弯下腰,从车轮下,把自己的单车拖出来,只见单车的前轮已经被压成一个结实的大圆饼,惨不忍睹。
“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关心地问道。小车一停,紧跟它后面的车,在很短的时间内,排成了长车龙。许多行人纷纷朝这边看。
“我没事,你继续开车吧!”
师秀声音沙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落下。她心里明白,是她违规,把单车骑到汽车道上,没有受伤,已经算是万幸了。
“我帮你把车驮去修理吧!”
这时,师秀用手抹了抹眼泪,打量了他一眼,这男人怎么没有趁机溜走?还好心地帮她?
她一脸的泪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她的泪水让那个男人感到内疚。
他不知道,师秀的泪水并不全因为撞车而流,这场车祸伤及了她单车的“筋骨”,却没有伤及她的皮毛,遭遇小车祸是个导火线,让她心中郁积的情场失恋的痛苦,职场的不顺心,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眼泪禁不住地汹涌落下。
那个男人像个闯祸的孩子,站在师秀身边,双手上下摸口袋,想找张纸巾给师秀抹泪。
这时,排在小车后面的车龙响起一两声催促的喇叭,那个男人急忙把师秀的单车驮起,放入他的车尾箱,示意师秀上车,师秀只得上车。
在一个路口的一棵大榕树下,有一个维修车摊。小车靠路边停下,那个男人把单车驮到车摊。
修车的师傅接过单车,打量了一阵,他看到停靠一边的奔驰小车,盘算着遇到有钱的主,所以,开了个很高的价,师秀听了,在一旁默不作声。
那个男人一听,不甘心地说:
“你这不是明火打劫吗?这是换单车轮子,不是换奔驰车的轮子!”
那个修车师傅看着那个男人,不甘示弱地说:
“开得起奔驰,还缺那点钱?要修就修,不修请换个地方!”
“算了,这单车我不修了,谁要就送个谁吧!”
师秀突然插上一句。这单车是她生日的时候,高可良送给她的礼物,现在,人已经离去,车又遭此一劫,变得面目全非,不如,顺水推舟地放弃,省些修车费;加上,刚才撞车惊险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决定以后搭公交车,不再骑车。
“对不起!让你出了这事…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为了赶时间。”那个男人连忙向师秀道歉。
“算了,你赶你的时间吧!”
那个男人没走,仍然盯着她看,以为她只是在说气话。
师秀没有再看他一眼,扭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她不认为这个男人讨厌,反而觉得,这个男人有责任感,虽然不是他违规闯祸,但他没有溜之大吉,这样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
师秀边走,眼泪又禁不住滚落下来。和她擦肩而过的路人,行色匆匆,没人留意到她。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用去了两包的纸巾,最后,眼睛红肿地回到了宿舍。
此时,师秀坐在教室里,眼睛盯着讲台上正在讲课的他,心里不禁起疑,真是他吗?那个男人开着一辆奔驰小车,而面前的他,却是坐公交车冒雨来授课的老师。
他们很可能是一个人?声音很像,又都是戴着一副名牌眼镜,瘦削的身材,斯文的样子,还有,他可能也认出她来,所以,在车上,他才会频频地转头看她?
整一节课,师秀没有认真听他讲课,东猜西想,一直偷偷地观察讲台上的他。
他更像是一名兼职教师,举手投足,没有呆板的书生气,却有种洒脱自如的魅力。时不时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好像这节课是专门讲给她听的。
师秀心想,他在看我吗?难道他是她前世五百年前就相识,欠了他不少债,来世缠上了她,要她还债来了?
师秀自嘲地想着,暗暗地发笑。她听到他说:
“现在,请大家上二楼,上机操作。”
学员们纷纷走出教室,陆续地上二楼的电脑房。师秀不喜欢和人争,她坐在位置上,看着学员们蜂拥走出门口。
走进机房,师秀在最后的一个空位置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操作。师秀时常用电脑设计,所以,上手比许多学员要快,只用了半个钟头,就完成了老师的要求。
她本来可以提早下课,但是,她没有马上走,坐在电脑前,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两个问题,最好问题要有一定的深度,既可以难倒老师,又不让他觉得她“傻”。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满意的问题。她站起身,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只见他忙得不可开交,被一个个的学员团团围住,从一部机子到另一部机子,不停地解答学员的问题。
师秀只好放弃了要和他交谈的想法,收拾书本,带着关于他的谜团,离开了电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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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像谜的男人(2)
蕾花幼儿园专门安排一天作为家长开放日,这一天,从小班到大班的孩子,都得表演一个节目,给孩子们的父母看。
在开放日这天,幼儿园里热闹非凡。在园中的空地上布置成一个小舞台,围满了两三层的家长,个个伸长脖子观看孩子的表演。
在空地的边上,一棵小树下,站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他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在这家幼儿园里读中班。
这时候,轮到中班的小朋友上场。他翘首地寻找自己女儿的身影,看到他的女儿扎着两根冲天辫,脸蛋擦了两团粉红的胭脂,眉心中点了红印,可爱地和小朋友一起,在一名老师的引导下,步入小舞台上。
活泼的音乐响起,排成两队的孩子们,眼睛盯着面前不远的一名女老师的手,老师手里挥动着一个圆铃,孩子们跟着那圆铃的节拍,天真烂漫地手舞足蹈起来。
一开始,有的孩子不专心,左顾右盼地寻找自己的父母,几乎停下;有的则忘记了下面的动作,场上有些乱起来。
只见场上的那名女老师,用手上的铃声一上一下地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和着音乐的拍子,还手舞足蹈地给孩子们做动作来提示,孩子们很快重新进入状态,跟着那个老师继续表演舞蹈。
看着这一幕,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感动起来,眼眶湿润。他不是被孩子们天真可爱的舞蹈感动,而是被那个女老师感动,这种感动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他看了看旁边的人,个个在欢笑着观看孩子们稚气的表演。
他悄悄地摘下眼镜,用衣角轻轻地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
他的视线停在那位老师身上,她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正模仿小孩子的动作,搖头又摆手,很可爱的样子。表演完了,她引导着孩子们下场。
当她转过身,面向那个男人时,他吃了一惊,眼镜差点掉下来,这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他见过这张脸。这个女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师秀。
师秀没有发现他,带领孩子们下场后,她就匆匆忙忙地朝一侧的教室走去。
原来师秀在蕾花幼儿园里兼职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绘画,开放日这天,幼儿园的园长邀请她参加布置舞台现场。
师秀刚辞职出来,除了上电脑平面设计课,也没多少事做,便答应了园长的邀请。她不仅设计现场,而且还兴致勃勃地协助舞蹈老师教孩子们跳舞。
当所有的表演结束后,家长们陆陆续续领着自己的孩子离开。那男人没有带女儿马上离开,他东张西望一阵,寻不到师秀的影子,有些失望,低下头问女儿:
“小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