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陈仁杰再也没来过,我估计是刘洪涛带着一队人马去请他喝了次咖啡。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教育他一下“罗敷早有夫”。
那时候没有手机,我跟游游不在一起时交流只能用书信。第一次收到她的信时,临睡前把信看一遍,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信再看一遍。有时候会喜悦得从梦中惊醒,打开床头灯再看一遍,看完后躺在床上心里不断回味信里的话,于是开灯再看一遍。
游游是典型的林黛玉型女孩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而且她特多愁善感,学习课文学到《杜十娘怒沉宝箱》的时候,她抱住我的身子不断抽泣,凄凄楚楚地问道:“小喵,你说怎么会有李甲那么薄幸的人?”我拍拍她的肩头温言安慰:“别伤心了,你看,坏人们不是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吗?”她点点头,想了想又问我:“你以后会不会像李甲那么对我?”
我在她额头亲一口:“肯定不会的,小傻瓜。”同时心里发誓,宁愿自己的命不要,也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游游。然后心里又挺感激李甲的,要不是那丫惹游游伤心了,爷现在哪得温香软玉在抱。
听我说了这句话后,游游满足地叹一口气,然后又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好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我:“小喵,你以前学这篇课文的时候伤心么?”我点点头:“特伤心,那李甲就一傻冒,那杜十娘也是傻气冲天,那么多的宝箱啊,她一发脾气就全扔河里了!”
游游生气了,每次游游一生气我就知道要糟。她生气的程度分几种,小生气的话不跟我说话,高一点就使劲掐我,再高一点就自己难受自己淌泪,最生气的时候就是胃疼。每次她胃疼的时候我就心疼,这比什么都折磨我。
这次,游游就使劲地掐我,我也乐得让她掐,反正要是掐疼了我,她比我还紧张,仿佛我是玻璃做的。
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用在游游身上尤其合适,有一次看见我在抽烟,游游什么话也没说就捂住胃部掉眼泪。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浑身发抖地怪自己:你明知道她闻不得烟味你为什么还要刺激她!我主动将烟全部扔掉,并搂住游游不断认错。游游反而摸着我的脸说:“不怪你,我就是有些难受。”
从此,我不再抽烟,因为一抽烟心就会“胃疼”。
我喜欢跟游游讲尤迪安的故事,游游则喜欢跟我讲长恨歌的故事,并逼着我背一些什么“比翼鸟”和“连理枝”。我气不过她那么喜欢白居易就说道:“白居易那种男人,哼!他晚年的时候还作诗向别人炫耀自己今年有了多少个女人,明年又换了多少个女人呢!”
游游的表情几乎快要晕眩过去,她眩泪欲滴,颤抖着问我:“真的吗?”我实在不忍心伤害她只能幽幽叹道:“假的,是我乱说的。”然后游游又倒入我怀里不断抽泣。
游游最喜欢李商隐的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每每她对着我念这首诗的时候,哀伤得仿佛就要永远离我而去,生离死别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当然不会像她那么傻,我神经大条着呢,我一心牵挂着为什么自己的电脑上装不好寒冰王座,还巴巴地跑上OG魔兽论坛发帖子问人:“为什么我的寒冰王座装了后找不见鼠标了?”
第五十章 朱丽叶的独白
男
游游告诉我,她最喜欢的童话是《海的女儿》,她说这是她人生中看到的第一个悲剧。
游游对悲剧有着莫名的恐慌,她说她的胃病就是小时候看完《海的女儿》后几天吃不下饭得来的。可是事实上,也只有悲剧才能打动游游的心,古今中外的著作,从《桃花扇》、《西厢记》到《哈姆雷特》、《魔山》她全不上眼,却偏偏对《长恨歌》、《孔雀东南飞》、《梁山伯与祝英台》、《红楼梦》、《飘》、《茶花女》情有独钟。
电影方面就更不消说了,我偏爱的《暗花》、《枪火》她从不上眼,《人鬼情未了》、《铁达尼号》却可以让她哭得变成泪人。唯一一部跟我稍微有点共鸣的电影《非常突然》,也是因为那是一个非常突然的悲剧。
偶像方面也是如此,她不会像其他女孩那般喜欢陈什么希、F什么4诸如此类的那些,她喜欢的是普希金和莎士比亚。因为普希金是为了妻子决斗而被杀死的,而莎士比亚则是因为他写了一部让游游几乎想轻生的作品。这部作品的名字叫《罗密欧与朱丽叶》。
游游明明对悲剧的承受能力差得可怜,可是她偏偏又对悲剧一往情深。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孩总习惯性地问我:“如果我们的故事会是一个悲剧,你会后悔爱上过我吗?”每每这个时候我只能无言地搂紧她然后告诉她:“小傻瓜,当然不会。”游游听了后总是会习惯性地颤抖着身子倒入我怀里,过了好久才低声说道:“我也是。”
我确定我那时爱游游是爱疯了,因为像我这种懒得要命的文盲曾经为了多了解点莎士比亚,钻进了学校图书馆查资料查了整整一个多月,并且将他写过的著名戏剧都看了一遍。那个时候每天最甜蜜的事情就是看完后在游游面前装,装作自己多了解莎士比亚似的。
我像背书般在游游面前背道:“1984年选举世界10名伟大作家,莎士比亚名列第一。他被誉为‘奥林匹克山上的宙斯’。英国有句谚语:宁可不要100个殖民地,也不能没有莎士比亚。”游游总是很认真地听着,那模样既乖又俏。
游游的身边或许什么都有可能缺少,但是绝对不会缺少情书,她总是很善良的将一堆堆的情书一一还给那些男生,有些实在不知道是谁写的她就会交给我。我看完后就会悄悄放在别的女生书柜里,这事,曹玲深受其害。
看别的男生写给游游的情书时我不会有什么嫉妒的情绪出现,我反而会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嘿嘿,男人的心理大多如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到五月的时候,游游忽然一天天憔悴起来,看着我的眼神,痴迷得像是要把我融化掉。奈何当时的我,根本读不出她眼神的意思……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五四文艺晚会也终于来临。这时,距离我第一次看见游游,隔了三个月。
文艺晚会之前的两个星期我一直在看游游排舞,她要表演的是一段独舞和一段对白,内容就是:朱丽叶在罗密欧放逐之前的那个晚上的对白。
每个晚上,必须要我在场游游才会认真的排舞,这时候的她娇痴得像是个小孩子,有哪天晚上我迟到了半点,她就会嘟着嘴巴半天不高兴。我上去哄她的时候,她就会忽然崩溃了似的,转身抱着我痛哭道:“宁,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我为“宁”。
我帮游游排舞排了两个星期,听她说了不下200次对白,所谓对白,有对才叫对白,不然就是独白。所以,我也必须要装作罗密欧同样的念了对白200多次。
“相信我,爱人,那是夜莺的歌声。”
“那是报晓的云雀,不是夜莺……”
“不!那就是夜莺!那就是夜莺!”游游忽然激动起来,流着泪打断了我的对白。我不知所措,试着上前搂抱她,游游却虚弱地向后退了一步,看了我半晌,然后一头扎进我怀里用双手使劲锤我,边锤边哭:“你为什么要说那是云雀,那不是云雀,那是夜莺,不许你说是云雀,不许……”
我搂紧游游,等她哭够了后我问道:“游游,这几天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自从排舞以来你的情绪变很不稳定。”
游游不回答,却叮嘱道:“晚会那天,你一定要到最前台来看我跳舞,如果那天我看不见你,我就不跳了。”
我点点头:“小傻瓜,我当然会在最前台看你呀,你出了什么事?告诉我。”游游脸色黯然,摇了摇头说道:“宁,我今天不想练了,你陪我走走。”
我想了想,对她说道:“游游,你不是喜欢普希金吗?这首诗你听过了没?——如果生活将你欺骗,不必悲伤不必忧急,懊丧的日子你要容忍,请相信,欢乐的时刻会来临。”
游游听了后眼泪又开始蔓延,我忙打住,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如果你那天表演得好,我就送你一样东西作为奖励。”游游楞了一下问道:“是什么?”我说:“先不告诉你……”游游撒娇道:“不,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要听,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刮了她一下鼻子说道:“不羞,又哭又笑的。”游游叹息一声,不再言语。我把她脸扳过来,看着她眼睛说道:“生气啦?好好,我说我说……”
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会那天,我将准备好的鹅卵石交给了游游,说道:“本来打算你表演完了再给你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表演得很完美,所以就先送你咯。”游游接过石头满脸欣喜:“你真的决定把它送给我啦?以前你都不肯的。”我无所谓地笑笑:“你的不就是我的?好啦,上台了。”游游点点头说道:“今晚是对我最重要的一场表演,我会演很好的。”
我笑笑:“没这么严重吧,以前你不是参加过比这大型得多的演出么?好啦,有什么等下再说,上台啦。”
游游的演出堪称完美,她的身姿是那么的娇柔,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迷离,我甚至可以从她的动作中感受到朱丽叶那种即将与心爱的人离别时的绝望。
独舞完毕,轮到台词部分,游游一边继续翩然起舞一边念道:“亲爱的,如果我必须要走,请不要哭泣,即使你选择忘记,我也不会怪你……”
我脑子里一麻,“这,这不是朱丽叶的对白啊!”
(注,在罗密欧放逐的那一晚里,夜莺代表的是晚上,云雀代表的是白昼。夜莺鸣叫表明还是晚上,罗密欧还有时间留下,云雀响起则表明天亮了,罗密欧必须要走了。
另,推荐大家一首歌Dredg的Sang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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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小龙女的命运
男
我很清晰地记得,我看过这么一个故事:……。排舞的时候我将这个故事讲给游游听。听完这个故事后,游游那天晚上破天荒的没有让我送她